下午4点多，办公室忽然热闹起来。
我们这一群编辑，对高考作文展开了热烈讨论，也将我的记忆拉回到20年前。
2003年，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高考。那年，与别的年份，确有一些不同。
1 非典来了
在闭塞的山乡小镇，我们感受到非典，大概是从4月间开始，
封村，封路，封校等等，这三年来非常熟悉的操作，在那时候是第一次发生。
应对疫情，学校反应也很迅速。
教工每日两次，背着庞大的消毒箱，各处喷洒石灰水。操场上、教室里，甚至花丛中都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而学生们得一日两测体温，周末回家也被取消，不知不觉我们已被隔离在校一个多月。
那时没有智能手机、互联网，
大家获得的信息十分有限，
但是谣言却不少，
哪哪死了多少人，哪哪的医生护士都牺牲了……
学生们的恐慌与日俱增。
一日，数学老师，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他扭伤了脚），拿着一叠厚厚的卷子，打算分发给大家。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句，“非典都到华埠镇了，我们还要考试！”
是呀，能不能平安活着都不知道，还要做什么题。
我们都在心里支持这个声音。
没想到，数学老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就是明天要死了，该做的试卷还得做。”
老师们完全不给非典面子，丝毫不妥协。
于是，我们在焦虑、恐慌和石灰水的陪伴下，坚持刷题。
因被隔离在校，家长们只能将必需的生活物资，送到学校门卫室。
学生与家长见不着面，学业压力又大，生活条件也艰苦，烦心事越积越多，情绪也越来越差。
有一回，学校组织大联考，俗称小高考。说是可以精准预测高考成绩。
而我与妹妹考得很糟，史无前例，专科线也很勉强。
班主任老师没办法，只得通知母亲来学校一趟。原本我们以为，母亲会将我们训斥一番。
可是，她来到寝室后，却对我们说，“我和你们班主任请个假，你们回家休息几天，成绩肯定会好起来。”母亲无条件地信任，让我俩鼻头发酸。最终，我们没有请假回家，但是母亲给到我们的安慰和鼓励，让我们积极了很多，成绩重新进入正轨。
还是因为非典，高考设置了隔离教室。
体温异常或者感冒咳嗽的学生，都会被请进那个教室。
语文考试，大概考了一半，我便感觉到喉咙发痒，想咳嗽，又不敢咳，怕被监考老师请进隔离教室。
可是，咳嗽就是这样，越不能咳，就越想咳，我将自己憋得满脸通红，甚至都没有心思答题了。
幸运的是，一位同学先我咳嗽了起来，
而她很安全，
然后，我也跟着肆无忌惮地咳了起来。
2 高考改革
除了非典，那一年，高考自身也有不小的改革。
高考时间，从最酷热的7月挪到6月。
老师们感到措手不及，都十分焦虑，
少复习1个月，
学生们的成绩会不会很难看？
可是作为高考生，我很高兴。
这种如炼狱般的日子，平白无故少了30天，怎么会不开心。
那年，也是浙江省最后一年参与全国卷。
2004年，浙江省开始自主命题。
复读的同学们表示，第二年的考题，简单很多。大家考出的分数，也比第一年漂亮。
那年数学很难。
很多同学是哭着走出考场的。
据说A卷漏题了，用的是备用B卷。
不过，数学难，对我没有影响，
因为即便简单，我也是不会答。
总的说，结果反而对我有利，
在那个只有2个文科班，不到100人的小学校里，我的高考成绩竟然名列第一。
作为农村的孩子，高考的确改变了我的命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若是没有高考，上不了大学，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高考给了我走出山村的机会，给了我自信和勇气。
在此，祝愿所有考生们，心想事成，高考顺利。
PS：
当监考老师
2010年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了老师，
2011、2012、2013，连续三年，参与高考监考。高考监考真是苦差事，要求严格，责任重大，报酬极少。
监考前培训要整个半天。
教我们如何识别考试作弊工具、如何对学生进行规范有效的安全检查、如何正确快速地分发试卷、如何与另一位老师做好分工协作、如何应对考场的突发情况。
很幸运，在三次监考中，没有出现过特殊情况，平平稳稳地度过了。
一个考场配备两位监考老师，A和B，A一般为主考，B为副手。像我们这种刚出大学校门的新老师，自然是B。A老师会负责检查试卷袋、拆封、宣读考场规则等，B则负责安检学生。安检学生一点也不容易，既要迅速，又得准确，不能让学生夹带私货，也不能拖延时间，准备考试的铃响了，学生还在外面。往往，当所有学生都入座后，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两位监考老师，必须一前一后，分列在教室的一头一尾。一站，一坐。不能同时坐着，也不能同时站着。
监考的时间非常难熬，最长三个小时。
不能长时间看窗外，不能随意走动，不能盯着某位学生看（即便那位学生特别帅气或者特别漂亮），不能发出除了呼吸之外的，其他声音。
监考辛苦，但是监考费实在低得离谱，一场考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只有80元。责任和报酬完全不成正比。
不过，能为考生们服务，仍是光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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