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那口腌咸菜

作者：徐俊霞

母亲从老家来城里小住，千里迢迢带来两罐咸菜，于是我们家的餐桌上，多了两道清口小菜：酱黄瓜、韭菜花酱。

母亲最擅长腌制小菜，春天的荠菜、莴苣，夏天的黄瓜、豆角、苦瓜，秋天的莲藕、茄子，冬天的白菜、萝卜，自家菜园里栽种的瓜果蔬菜都是现成的食材。

春天的野菜腌制一宿就可以吃，夏天和秋天的时令蔬菜腌制七八天就可以吃，冬天的白菜、萝卜腌制时间要长达一个月才可以吃。母亲腌制的咸菜样样味道鲜美，香脆可口，让人味蕾愉悦。

小时候，我在母亲身边长大，不管日子多么清贫，母亲腌制的家常小菜总能调动起我的味蕾。母亲的手艺深得外婆的家传，调味地道。

每年秋末，母亲都要腌制好几坛咸菜，将白萝卜、青萝卜洗净，切成长条，在太阳底下晾晒到发蔫，装进坛子里，加进生姜、干红辣椒、蒜头、五香、花椒、橘皮等调料，一层层码好，再撒上一层层粗盐，加足凉开水，调料以淹没主料为主，扣好坛盖，放在阴凉处。

母亲做这些的时候仔仔细细，一道道工序下来，从来不嫌麻烦。

吃的时候，萝卜条可以凉拌，可以煎炒，可以做汤，可以蒸煮。我亲眼见过母亲蒸煮腌制的五香萝卜，从坛子里捞出萝卜条，切地细细地，用炖排骨、炖鸡的老汤蒸煮，装盘后，透着一股浓浓的酸香味。这样的小菜无论配干米饭、粥饭、馒头，都很下饭，让人禁不住胃口大开，饭量大增。

这么多年，我们搬了好几次家，母亲最舍不得扔的就是那些外婆留给她的坛坛罐罐，那是外婆腌制咸菜的传家宝，承载了几代家庭主妇对家人细细密密的爱。

我在家乡上学那会儿，每天的早餐无一例外都是泡饭加咸菜，每一餐都吃得有滋有味。

高中时，学校离家30里地，我在学校里寄宿，一周回家一次。那时候的农村高中食宿条件很差，同学们从家里带麦子到学校的食堂，换成饭票，食堂只提供玉米粥、馒头，没有炒菜。

每次返校我都带一瓶母亲腌制的咸菜，韭菜花酱、香椿芽、萝卜条、辣白菜、糖蒜等，这样的小菜能吃一周。

我喜欢吃甜食，母亲腌制咸菜的时候，就加进红糖或白糖，腌地酸中带甜，甜中带咸，吃起来清淡绵香。

物质匮乏年代，窝头咸菜是一日三餐的主旋律，家里没有冰箱，市面上也没有大棚蔬菜，母亲腌制的咸菜陪伴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如今，物质丰盈，鸡鸭鱼肉不缺，我还是偏爱一口家常咸菜，我是个笨厨娘，也曾试着腌制家常小菜，可是我腌制的甘蓝、萝卜条总是欠缺一种味道。

每次回老家探亲，我什么都不稀罕，唯独喜欢带上几瓶母亲腌制的小咸菜，隔断时间，家里断了咸菜，胃就没着没落。

先生买回超市里出售的各种风味的榨菜和酱菜，我总觉得味道不够纯正，和母亲的家常小菜无法媲美。细细想来，母亲腌制的咸菜之所以独一无二，除了手艺，更多的是因为那里面藏着一个母亲对儿女没有缝隙的爱。

一日，在电视上看到韩剧里，家庭主妇用心做泡菜的画面，我的眼眶一热，儿时，母亲腌制咸菜的场景跃然眼前。韩国泡菜的饮食文化历史悠久，中国咸菜之多，制作之精，饮食文化源远流长，绝对不输于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