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知鱼
抚摸能减轻疼痛？ 是的。
陪伴能驱赶孤独？ 是的。
人随岁月成长，
我可以“及人之老了”，
可我的外婆已经不在了……
外公走得太早，好遗憾，于是，我把对外公外婆的敬爱，全给了我外婆。问心无愧的，我能想到的，能买的能想的，我都有想到做到。
说到买物件，记起一件趣事。外婆70岁多生日那年，我刚参加工作，我给自己买了一条雅芳唇膏，也给她买了一条，她拿着反复看，也不说话，呵呵笑，我也得意（搞笑版）的笑。亲戚都在笑我，“挑礼物是一个学问呢”，可是，我却欣喜至今，我做得没错，我觉得美好的女性化妆品，七十几岁老太太拥有，有什么不对吗？我逗她开心，拧开唇膏给她涂嘴唇，又弄了一点点当腮红。过后，我没问过外婆，或许，这是那只雅芳唇膏唯一使用过的一次吧，那淡淡颜色，如最美夕阳红，刻画在我自己心海，每每我遥望天边的晚霞想起她的时候……
外婆活到92岁高龄。晚年她做了手术，到了生命尽头，她还得了老年痴呆。她对着每个走近她的人，对她的仔弟释放善意，92高龄的她，管男的叫“兄”，管女的叫“姐”。她拉着帮她做手术来帮她换药的外孙女夫婿的手，感激不尽，客气见外，她把子孙给她的新年利是，把东西把钱到处藏着，而又会偷偷掏出红包里一半的钞票，塞给她的孙子。
她如天真孩子叫我“姐”的时候，我心酸得很。我悄悄举着我的手臂让她看我的银手镯，“外婆，手镯！”
外婆有一对银手镯，她把其中一只，给了我，在她清醒的时候……
已有些迷糊的她突然清楚地回答了一声，“这是我给你的。”我欣喜不已，她又说，”我有一对。另外一只在哪里啊？”
我说，“您藏哪了？找出来，还有啊，把我给您买的玳瑁手镯也一块找出来。僻邪，又轻巧，您戴！”
“我全都给您了……”外婆又糊涂了。
……
再后来，外婆病倒卧床不起了。她对照顾她的所有的人对她的子女说着“谢谢，你太好了。”令众人唏嘘不已。她气若游丝时，养的猫在她床前扶手椅上蜷缩着，陪着她难过着，她睁开眼睛，轻轻动动嘴唇，“尼？”（潮汕人家这么叫猫咪），猫咪立刻醒了，回应“喵～”声声关切。那猫咪和外婆的感情，她们的对白，那情景让人唏嘘，那牵挂和爱，我无法形容。
说到爱，我似乎只会用力不管不顾地爱属于我的人，“我妈”、“我外婆”、“我……”。里外有别，对外人，是礼待。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似乎一直是执“君子之交淡如水”观点的，点头之交很多，淡淡，友善，就好。包括了对待邻里，包括了周围老人同龄人和孩子。如何对老人好，其实我不太懂，我只知道笑脸和气待她们，不说她们不爱听的话。
我是从我外婆去世后，我开始会跟着义工朋友参加老人院的敬老服务，我也曾很没出息很矫情，在我闻到群居老人房间的味道后，肠胃非常敏感，胃里翻江倒海，强忍干呕……
我选择做一些我能做的，例如聊天，逗她们开心，唱歌唱大戏；在她们举止不便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耐心喂食；在她们说筋骨酸痛彻夜难眠的时候，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给老人家们按摩按摩手脚；在她们头发凌乱时，拿起梳子帮她们梳梳满头银发……
抚摸能减轻疼痛？
是的。
陪伴能驱赶孤独？
是的。
人随岁月成长，
我可以和别的老人相处了，
而不是恭而却步。
或许我是用这个方式，在纪念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我一直认同的，《孟子·梁惠王上》里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译文是孟子说：“尊敬自家的长辈，推广开去也尊敬人家的长辈”。可惜啊，当我在学习尊敬人家长辈时，我自己的的外公外婆，已不在了……
来源 | 作者知鱼授权发布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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