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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时代的沙俄军队如何征兵,且听朗热隆为您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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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24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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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拿破仑时代的俄军概况,有一位介于外部观察者和内部亲历者间的将领必定会被人反复提及,那就是亚历山大-路易·安德罗·德·朗热隆(Alexandre-Louis Andrault de Langeron)伯爵。此人原先是一位法国军官,从1790年起效力于俄军,最终官居步兵上将,在俄国被人称作亚历山大·费奥多罗维奇(Александр Фёдорович)。

1796年,已经参与过俄土、俄瑞战争的朗热隆打算为自己亲历的这几场大战撰写回忆录,于是就必须得为自己所在的俄军勾勒出一幅整体画卷,结果他写得一发不可收,最终竟成了一篇翻译出来长达五万汉字的长文《叶卡捷琳娜二世卒年的俄军》。此文原稿为法文,藏于圣彼得堡俄罗斯国家图书馆手稿部和法国国家图书馆,1895年经希尔德(Шильдер)等人整理、翻译后以俄文形式刊登于《俄罗斯古物》(Русская старина)杂志。

朗热隆开篇写道:

就其成分和普遍存在的弊病而言,俄军本该是全欧洲最糟糕的军队,可它实际上却成了欧洲最优秀的军队之一。我将尝试阐述这种自相矛盾的状况为何发生。可我也只能描述事实,无法对其成因给出令人满意的说法。

随即开始分析俄军的具体组成:

我们首先应当考虑俄国士兵的成分,然后再看看他们本该表现成什么样子。俄国没有人自愿服兵役。当君主打算补充军队时,就规定征召5万、10万乃至更多的兵员,也就是每500、300或200人中征召1人。[1]各省根据其人口数量提供新兵,各个地主则根据其农奴人数提供新兵。鉴于新兵要永远离开地主,继而减少地主收入,那就显然可以想象出一点:地主必然只会提供最糟糕的兵员。要是他的农奴或仆役里有个不可救药的小偷,他就一定会把此人打发走,要是没有小偷,那就送走酒鬼或懒鬼。要是出现了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状况,农奴里居然全都是诚实的人,那就送走体格最弱的那个。[2]至于登记入伍时的状况,根据法律规定,对士兵的体格、年龄、外表、健康状况乃至必备素质都有严格要求,不过呢,事实证明,在俄国很容易规避上述法律,就像规避其他法律一样。因此,每当有50名新兵被派到团里,都会发现有其中许多人依照法律不应当入伍。

[1] 朗热隆1826年补充注释:在1812年与拿破仑作战时,曾有过每500人中征召4人,但那是惟一一次特殊状况。

[2] 朗热隆1796年原注:要是团长接到身材矮小、丑陋、软弱的新兵,那倒是可以指望他是个诚实的人。可要是接到英俊、高大、强壮的新兵,那就大概是个无赖了。

惨遭背叛的新兵陷入绝望,他哭泣、撕扯头发,要是有勇气的话就会自残,要是有能力的话就会逃跑,他怀着悲伤和遗憾怀念自己离开的村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兵役。[3]也有些已婚男子会被征召入伍,但这种状况很罕见。

[3] 朗热隆1796年原注:有些村庄里,所有的男子都拔掉了五六颗牙或切断了一根手指。

挑选新兵的方法如下:在外省城镇接兵、集结、检查,然后送往集合点,从那里转运到团里,途中存在种种弊病,可以肯定地说,大概只有将近一半的新兵能够抵达目的地:有些人在路上死于疾病、疲劳、悲伤和虐待,另一些人则是直接被押运的军官盗走,说成是在路上死亡,然后要么卖掉,要么送进自家庄园——要是军官还有庄园的话。[*]最后呢,即便送到军队,还有些人被退兵。可以说,俄国要是征召10万新兵,一年后大概也就只有5万人还在军队里头。[4]

[*] 汉译者注:晚年的叶卡捷琳娜虽然仍在国际舞台纵横捭阖,却在国内事务上过分怠政,以致所有公共机构都陷入“劫匪的黄金时代”。二等文官别兹博罗德科(Безбородко)在1795年估计,整个俄国约有五万名账面上的士兵就此“耗损”,这事实上占到了全军兵力的十分之一。

[4] 朗热隆1826年补充注释:从帕维尔和亚历山大时代开始,士兵就以“残废军人”(инвалид)的名义获得了一种退役待遇;被登记为残废军人后,他们可以住在家里,领取面包、衣服和少量津贴。三年前,这种恩惠惨遭剥夺:由于需要减少军队的巨额开支,阿拉克切耶夫伯爵实施了改革,伯爵并没有对9万近卫军或掷弹兵下手,也没有对百万大军下手,而是把这些可怜人开除军籍,从正在乞求施舍的官兵身上节约出经费。现在,独院地主(однодворец)也和农民一样需要服役25年。

考虑到新兵的成分和挑选方式,可以说这些人要么是恶棍,要么对服兵役感到绝望。从中自然可以得出结论,说俄军士兵一定是世界上最糟的士兵,然而,他们也可以是最好的士兵。
立沃尼亚(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和小俄罗斯(乌克兰)享有一定特权,那里的地主很少提供新兵,甚至根本不提供新兵。步兵几乎完全由大俄罗斯人组成:西伯利亚人最好看、最健壮, 来自莫斯科周边地区的最灵巧,小俄罗斯人最冷静、最谨慎,那些人称“独院地主”并且只用服役15年的人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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