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傳佳話

 陳鑾，清朝湖北武昌人，長得英俊挺拔，聰明靈俐，從小就很會唸書，18歲中了秀才。他父親在江寧（即今日的南京），某鹽商家中任西席。該鹽商僅有獨生女一人。陳鑾自故鄉到江寧探望父親，鹽商見他一表人才，又是秀才，前途真是一片大好。於是主動與陳家聯姻，交換庚帖，預備將獨生女許配給陳鑾，因此陳鑾在南京有一個未過門的媳婦。可是陳家自訂婚後，就衰運連連。鄉試未中，而陳父因長年在外，乏人照顧，飲食不調而患病不斷，最後不得不辭去教席，回到武昌老家。雖然在故鄉，但厄運卻未離他們而去。因為辭去了工作也沒有了收入。再加上長年的醫藥負擔，日子是愈來愈難過，經濟是捉襟見肘。陳父熬了年餘，也就撒手人寰，辭世而去。陳鑾葬了父親，又守制服孝三年期滿，心想守孝期中，讀了不少書，對八股文更是下了一番功夫，剛好今年鄉試在即，不妨一試。但家境窘困捉襟見肘，那有閒錢前往考試，不如先去江寧向岳父告借五百兩銀子週轉。於是動身來到江寧，興沖沖地進了一別多年的岳父家。鹽商見陳鑾老遠趕來，風塵僕僕，滿臉風霜，而且衣著陳舊，十分窘困，免不了擔憂起女兒的將來，況且見他父親又沒了，有意悔婚。於是說：「我可以給你五百兩銀子，但是要解除婚約，退回庚帖。」可憐的陳鑾當時真是羞憤難當，平生何嘗遭受過如此的羞辱，氣憤之下，寫了退婚字據，交還庚帖，但是拒絕接受鹽商賠他的五百兩銀子。黯然地離開鹽商的豪宅。意態消沈的陳鑾漫無目地走著，一襲褪色補釘的藍色大褂，一雙鞋面已破損的布鞋，面色又黃又瘦，夕陽照在他單薄的身軀，這落魄書生真不知何往。漫無目的走著。怵然心驚，已然來到江寧著名風月區釣魚巷。當時豔名四播的南京名妓李小紅正在送客，陳一見驚為天人，天下竟有這樣的美女，把陳鑾都看傻了，愣在那兒動彈不得。李小紅送走客人，抬頭瞧見陳鑾那付對自己美色，訝異不已的表情，雖然看他一襲舊衫，但兩眼到也炯炯有神，意態軒昂，落落大方，並不寒傖。於是很親切地招呼他，請他上屋裡坐。陳鑾當時口袋還剩有幾兩銀子，私忖付個茶錢還不成問題，所以也不忸怩，大方地進了屋裡。上過茶後，交談中李小紅發覺陳的口音不是當地人，又看他那付落魄，順口問到：「是否尋親不遇？」陳倒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親是遇著了，但反被羞辱」，於是談起這段不愉快連姻，自己一氣之下簽了退婚字據，又拒收鹽商的五百兩銀子的故事說出。李小紅為當時名妓，閱人多矣，看他言談不俗，氣度非凡。也就安慰他說：「讀書人應謀一個正途出身，將來為官為府，那怕沒有妻室。況且下個月就有鄉試，千萬別放棄機會。」言罷轉身入室，從抽屜裡拿出一張銀票，足有五百兩，雙手交付陳鑾，要他盡速趕回湖北參加考試。對於一個素眛平生的美女子，出手就是五百兩的資助，令陳鑾訝異，但這錢如何能收。李小紅反而爽快地說道：「這錢不是給你的，是暫時借給你用，待你高中後，再加倍還給我就好了」，於是陳鑾羞澀地接過銀票，匆忙地趕回湖北，參加了鄉試，果然實力比人強，高中舉人。第二年入京參加會試，也進士及第。金殿策試，高中第三名探花（第一名為狀元，第二名為榜眼），隨即欽點在翰林院任官。陳鑾高中探花後，立即書信到江寧，要李小紅杜門謝客，預備娶她為妻。於是小紅不再見客。對於一個名妓突然杜門謝客，好奇的人不免探究其原因，於是消息不逕而走，傳出名妓資助貧士，高中上榜的佳話。再說鹽商退了陳鑾的婚約，女兒心中既悲且憤，不久後又聞知陳郎高中探花，如今已在朝為官；真是造化弄人，一段美好婚姻就如何被糟蹋了。小姐終日鬱鬱寡歡，不久病逝。鹽商懊悔不迭，失去了一個為官的女婿，如今女兒也死了。處境真是堪虞，好在門客老練，提供了一個妙計，而使事態有了轉機。鹽商接受了門客的意見，為李小紅贖身，給了鴇母一筆錢，將李小紅迎回家，收為義女，李小紅因此從紅牌妓女一躍為鹽商千金，身份已大不同前。道光二年，陳鑾外放為兩江主考官，鹽商請大媒向他說合，被陳鑾一口拒絕，後經媒人詳細解說，才知此女乃李小紅也。陳鑾於是上奏朝廷，告假二月，迎娶鹽商之女李小紅為妻，鹽商為了彌補前衍，送了十萬兩銀作為小紅嫁妝，鹽商與陳鑾關係仍為翁婿。而李小紅鳳冠霞帔一躍為翰林夫人。按清朝官制，官員不得娶風月女子為妻，但是李小紅已脫離娼籍，且為鹽商之女，因此不懼言官彈劾。十七年後，陳鑾官運亨通，高陞為兩江總督，李小紅則已貴為總督夫人，重遊故地，尚有當年手帕姐妹淘仍操舊業，小紅為她們贖身，配嫁給無妻室的下級軍官。人的命運，冥冥之中似有定數，絲毫勉強不來。這故事有個美好的結局，亦成為秦淮河畔的一段佳話。
現在敘述一下本人的感想：

一、故事中最可憐的是鹽商之女，自與陳鑾訂親後，因為父親嫌陳家窮，蹉跎了很多年未能成婚，小姐年紀已然不小，鹽商的突然悔婚，平白斷送了女兒性命。

二、李小紅資助陳鑾可能是氣憤鹽商之薄情寡義，嫌貧愛富。當初小紅拿出五百兩銀，壓根兒就沒指望將來會能收回這筆款項，更沒想到以後的結局是如此的美好，美好的像一場夢。

三、陳鑾是個有良心的人，他在高中探花後，立即叫人到江寧送還紋銀二千兩，（是借出時之四倍），亦足以讓李小紅感動不已，碰到陳鑾這種癡情的人，是她的福氣。一個吸引男人的女子，不僅僅只是靠外表豔麗，同時還要有內在之美，雙美兼備，才更能令人念念不忘。

四、李小紅在陳鑾高中探花後，行事低調，不敢招搖；因為凡事太過招搖阻力必多，事必不諧。鹽商門客的好主意，幫了李小紅一個大忙，也成全了陳鑾，讓這對男女，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