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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第八章

1949 年 4 月 20 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了渡江战役。父亲所在部队是攻打江阴要塞的主攻部队,战斗中由于我军地下工作者的成功策反,国民党江阴要塞的守军当即起义,部队没费吹灰之力就突破江阴要塞。在江阴登陆后,相续解放了无锡、苏州,切断了南京至上海的铁路,彻底阻击了国民党的东逃线路。

1949 年 5 月 27 日,父亲所在部队与其他部队一道参加了攻打上海的战役。父亲所在的 86 师在攻打上海郊区时,遭到守军的顽强抵抗,战斗打得非常惨烈,造成部队重大伤亡,后经过两天两夜的激战,最终上海胜利解放,我军因此也付出惨痛的代价,共有8000 多人伤亡。

上海解放后,父亲随部队又迅速占领了浏河、宝山,配合兄弟部队解放了吴淞、福清、长乐,切断了国民党向南的逃路。

父亲在战斗中始终树立机智勇敢,敢打必胜的信念和勇于自我牺牲的精神。一次他和两名炊事员去采购粮食时,在路上遭遇几名国民党溃兵,父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沉着冷静,迅速占领有利地形,用扁担当步枪瞄准敌人,并大声喊到:“一班向左,二班靠右,给我捉活的!”几个溃兵听到父亲这铿锵有力的口令声后,吓得像丢了魂似地猖狂逃跑了。由于父亲临危不惧,胆大心细,成功地化险为夷,父亲回到连队,把情况向连长作了汇报,同志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都夸父亲了不起……连长还调侃道:“曹万富真是个曹大胆,是不怕死的英雄啊!”为此父亲还受到了师首长的表扬,并于当月,被提拔为 258 团一营二连管理排副排长。

上海战役结束后,父亲随部队在苏州休整近一个月,后接到命令前去福建。他们先到了江西上饶,大约走了一个多月的路程,来到福建南平,后坐船到了福州,准备攻打厦门。记得那是 1949 年 9 月上旬,部队经过一个月的战斗,先后夺取了大陈岛、高埔等周围岛屿,对厦门形成了三面包围的态势。

厦门之战是父亲最为难忘的一次战斗,父亲详细地讲述了他参加厦门战役的经历。每提及此,父亲都是情绪昂扬、激动无比,也是犹如身临其境、血脉贲张。

1949 年 10 月 15 日凌晨,攻打厦门战役正式打响。我渡海登陆部队,扬帆划桨,由海沧鱼贯而出,31 军攻打鼓浪屿,实际上是佯攻,目的在于吸引敌人主力。父亲所在的 29 军为主攻部队,负责攻打厦门城,主攻方向则选在厦门岛北部。部队从集美、刘五店出发,由北向南进攻,登陆将士与民工们协调一致,搏风击浪,力挽狂澜,对厦门岛北半部发起进攻。1949 年 10 月 16 日中午,经过奋力苦战,勇猛进攻,我军成功抢占滩头,登陆北半岛,后经过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于 1949 年 10 月 17 日上午厦门宣告解放。共毙敌 2000 多人,俘虏敌人 25000 余人。

父亲在厦门战役中,由于会游泳又比较精明,所以被挑选到抢滩登陆突击队预备队,与突击队成员一起成功抢滩登陆,为解放厦门作出了应有的贡献,战后荣立三等功。

1949 年 10 月,经中央军委批准,解放军决定攻打金门。

金门之战是以 28 军为主攻部队,作为第一梯队,父亲所在的 29 军抽调一个加强团配合 28 军,作为第二梯队攻打金门。

父亲因为思想进步,加之会游泳水性好,被抽调到 29 军攻打金门的 259 团。

开战前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动员老百姓把自家的渔船租借给部队,作为渡海作战的运兵工具。由于当地刚刚解放,老百姓的思想觉悟还不高,对租用船只工作不予配合,加之国民党的策反宣传,租借船只工作十分困难。为了加快租船进度,部队采取重金收买的办法征租,一条船的租金为三两黄金,一个船夫也需要花二两黄金,部队之所以花这么大的代价,一是担心老百姓把船开到海里躲避征租;二是时间紧迫,要在一个月内征租几百条船,担心完不成任务。

父亲带领一个征租小组,每天入户做群众的思想工作,有时还出海到码头耐心地解释,对极个别反对征租船只的渔民,他们采取 24 小时不间断的说教方式,用辛勤诚恳的态度感化他们,使租船工作取得了较好的成效,父亲他们仅用了一周时间,就征租到了十三艘船只,受到了上级的表扬,父亲因此荣立四等功一次。

1949 年 10 月 24 日晚九时,攻打金门部队第一梯次三个团分别在澳头、大嶝、莲河登船出发,25日凌晨一时三十分,登陆战斗正式打响,第一梯队官兵首先向金门岛附近的岛屿发起了猛攻,并一举夺取金门岛前沿的两个小岛屿,战斗初期进展得非常顺利,正当部队准备登陆金门岛之时,金门守军突然火力全开,并出动了大量的飞机和军舰,对我登陆部队进行狂轰滥炸,战斗打得非常悲惨,虽然第一梯队官兵成功登陆金门岛,但敌军兵力数倍于我,而且敌人装备精良,我渡海部队手中只有轻武器,人员也是越打越少,增援的二梯队只能隔海相望,根本无法前去增援。

运送第一梯队的船只全部被敌人飞机、大炮炸毁,几乎没有一条船能回得来接运二梯队。在第一梯队遭遇重创之时,前指命令第二梯队,立即乘现有的船只登海增援。

父亲所乘的船只作为第二梯队的先头部队,共有5 条,于当天傍晚出发打头阵,当船行驶到一半路程时,天气突变,天空中乌云密布,海面上波澜汹涌,风向也由顺风转为逆风,船只在大风大浪中拼命地挣扎着,突然船只桅杆被大风折断,船一下子失去前行的动力,坐在船上的副连长特别生气,只见他拔出手枪对准船夫大声骂到:“老子命令你赶快把船修好,继续前进,否则我毙了你!你知道吗,对岸的战士血流成河了,我们要赶快去救他们啊!”“船的桅杆已断,又是大顶风,就是枪毙了我,我也是毫无办法啊。”船夫万般无奈带着哭腔说道。失去了动力的船只,只能随风飘荡,一直漂到第二天清晨,最后漂到了一个小岛上,船上的官兵才被当地渔民救起。

第二梯队大部队,计划是夜里乘坐剩下的船只出发前去增援的,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部队开始登船之时,海水突然退潮,船只全部搁浅在沙滩上,无法前行,致使二梯队增援任务无法完成,  眼睁睁地看着一梯队的官兵被国民党军队“包了饺子” 。

父亲说现在看来,如果当时二梯队人员能够成功登陆金门岛,结局也只能是跟一梯队一样全军覆没。

第一梯队登陆部队共有三个团 9086 人,经过三天三夜的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大部分勇士壮烈牺牲,只有小部分人员被俘,金门战役因渡海作战准 备不足以失利告终。父亲对我说:“这一仗是我打的最后一仗,也是打得最窝囊的一仗,战后大家几天都吃不下饭,非常怀念英勇牺牲的战友。”

父亲在这场战斗中能幸免于难,已非常庆幸!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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