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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臣的品格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燕国的郭隗对国君和士人的关系就作了极其深刻的论述,同时也定下了一条千古不变的“知识分子政策”,影响了数千年来中国士人的性格和命运。郭隗为了使燕国复兴,他对燕昭王说:“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战国策·燕策》)意思是说,国君要想称帝,就要把士人当做老师;如果想称王,就要把士人当做朋友;如果只是打算称霸,那就把士人当做臣下;但如果把士人当做仆役,那就要亡国了。从此以后,中国的士人所追求的人生理想,就是当帝王师,作圣人相。

说句实在话,写书的人直到今天还在写曾国藩,那么,曾国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曾国藩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学者兼“圣相”的典型,是一位福禄寿禧都占全了的人,又是一位建功立业的晚清名臣。

那么,今天为什么会对曾国藩表现出如此大的热情呢?从前几年的《曾国藩家书》热,到现在的《曾国藩》热,一直“热情”不衰,难道人们忘记了他是镇压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的元凶了吗?

要了解“曾国藩热”,还得从传统中国人的做人理想说起。

一般说来,在中国,传统的观念中,做官实惠,成名可以不朽,如果能把二者集于一身,那就妙之极矣!

只做了官,还不够高雅;如果能够成为贤人甚至圣人,那就更加完美了。古人历来对于先贤圣哲有一种神秘的敬畏感,认为他们不仅是天道的代言人,还是神明的象征,因而一般人尊重贤圣,读书人尤其如此,他们最大的愿望大概不是当皇帝,而是成为“帝之师”。

其实,名、利往往是粘结在一起的,所以,在图得官位、名誉的同时,往往就有了实利,像孔圣人那样一生穷困潦倒、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情形毕竟是个别的,而中了状元、做了大官、发了大财的情形才是普遍的。所以,中国人往往把名、利看做一回事。但它们毕竟还是有区别的。商人赚钱,还是为传统观念所鄙视,土地主有钱,也为城里的人看不起,因此,像曾国藩那样,即是晚清统治集团中最大的实力派,是名震中外的“圣相”,还是学术界的领袖,是“帝王师”,把官、权、名、利结合得十分完美,就成了传统的中国人的理想形象。

的确,在曾国藩身上,虚名与实利都得到了集中的体现,他这一辈子实在没有白过,吃喝玩乐占了,叱咤风云占了,行权用势占了,建功立业也占了,可谓占尽了在一些人看来令人羡慕追求的一切好处。

历史上的曾国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一个争议很大而且极其复杂的人物,在他身上,可以说集中了中国传统官僚的所有特点,也掺杂了一些文人的品格。前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做“誉之则为圣相,谳之则为元凶”,其意是说如果称赞他的话,可以把他看做一位“圣相”,如果审判他的话,又可以把他看做是一位“元凶”。其实,曾国藩远比此定论要复杂得多,说他是“元凶”则可,说他是“圣相”则不太够格。只是出于简便,一般都这么评价他,这里也暂借此论来分析一下曾国藩其人。

曾国藩因镇压太平天国起家,按正统的封建理论来说,应该是出将入相,可是由于他镇压的是农民起义故而称其是由“元凶”走向“圣相”的,足可见其个性方圆的一面。

但如果历史不给他提供特殊的契机,他是不会成为闻名遐迩的曾国藩的,他也许只会像无数个封建官僚一样,默默无闻地度过他一生。太平天国农民起义军的出现,给他提供了一片广阔的历史舞台,也给了他方圆人生的机会。

公元1851年,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爆发了。在洪秀全的领导下,太平天国起义军从广西金田村冲出,像一股滚滚的洪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北推进,仅用了两年时间,就攻克了南方重镇江宁(南京),并改名天京,定为国都。清政府的军队可谓是望风披靡,一触即溃。在这种情况下,清政府感到没有力量组织军队、调集兵力围攻起义军了,就好像东汉末年朝廷镇压黄巾起义一样,让各地自己建立地主武装,称为团练。这些武装力量由当地的官僚和地主联合组建,具体指挥权属于组建者。

曾国藩在同乡儒生罗泽南的帮助下,先建立起一支数千人的队伍,然后逐渐扩大。曾国藩十分了解清朝八旗兵、绿营兵的腐败,因此,在组建队伍时,首先,他注意从平民当中招募士兵,决不引进官僚子弟;其次,他十分注意宗族关系,把军队组建成一个血缘家庭性质的组织,以增强战斗力。

从几年前的《曾国藩家书》到现在的曾国藩热,人们还一直在写曾国藩。那么,曾国藩的魅力究竟何在,使人们笔不能止、言不能终?其实曾国藩的奥秘来自于他能遵循中国正统观念。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这是中国士人千百年所追求的。

曾国藩的军队与清军和其他团练武装相比,有如下明显的特点:

一、士兵均来自质朴健壮的湖南乡民,即易于训练,又勇悍善战,坚决拒收城镇油滑市民和老兵油子,以免带坏了队伍。军官则多来自他亲友中的读书人,要求肯为“卫道”、“忠君”而献身,不能急功近利,坚决杜绝清廷八旗贵族军官的争权夺利倾向。

二、把父子、兄弟以及有其他血缘关系的士兵编在同一组织内,利用宗族亲缘关系维系士兵,使士兵打仗时能相互救助,且只能胜利,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全宗族就会遭到灭族之祸。曾国藩的这一招的确十分有效,一支国家的军队变成了宗族军队,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果然大大地提高了战斗力。曾国藩的这一创举,开了中国近代军阀的先河。

三、在组织上,曾国藩规定,每营士兵只服从营官一人,全军指挥权归曾国藩一人,这样既提高了组织指挥的战斗力,也为曾国藩建立了一支私人的军队。

曾国藩虽然坚决反对满族人担任一般的军官,以免影响战斗力,但为取得满族人的信任,他特别推荐了满族人塔齐布为湘军大将,荐举多隆阿为湖北将军,在一切准备完成后,曾国藩这支湘军开始开出湖南省,准备同太平军作战了。

1854年(咸丰四年)5月,曾国藩率湘军出战,在岳州与太平军相触,没想到一战即溃。曾国藩共有湘军一万,水、陆军各五千,其他人等共一万五千多人。岳州一战,水师被彻底击垮,几乎全军覆没。曾国藩可能是从未尝到失败的滋味,经受不住这种打击,便投水自杀,幸亏被手下士兵所救,才自杀未遂。曾国藩羞愤交加,下大力气整顿湘军,过了三个月,再战岳州,于6月份攻陷,同年10月,曾国藩督战,经过激烈的争夺,又攻下了武汉。曾国藩这时总算报了岳州失败之仇,情绪高涨起来,叫嚣道:“肃清江面,直捣金陵。”

1855年(咸丰五年),曾国藩进逼九江。这时,太平天国起义军开始认真对付曾国藩了,派石达开为统帅,大举向西增援。石达开是一位智勇双全的统帅,他设计把曾国藩的水师诱入鄱阳湖,再堵住湖口,打败了敌军,焚烧了战船。曾国藩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水军又一次化为泡影,连自己的座船都被烧掉了,自己只身逃走,更是羞愤交加,再次投水而死。这次投水幸亏被部下拉住,免受了入水之惊。曾国藩两次投水,未得其死,也许仅仅是做做样子,并未真的想死,只是为了收拢人心而已。

石达开打败了曾国藩这支在当时看来生气勃勃的军队,太平军又打败了清军的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军事上威震全国,大有夺取全国之势。可就在此时,太平军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分裂,为争权夺利相互残杀,杨秀清、韦昌辉、秦日纲等著名将领先后被杀,两万多精锐死于内乱,石达开又带十万精兵出走。太平天国军从军事上的全盛时期走向了军事上下坡路。

此时,曾国藩趁机再夺武汉,并在与陈秀成激战后夺取了安庆。1861年(咸丰十一年),曾国藩受命为两江总督,督办江南军务,有了更大的指挥权,派三路军马进攻:李鸿章自己率淮军由上海进攻苏南,曾国藩率主力进攻天京,左宗棠进攻浙江。由于太平军士气低落,战斗力大大下降,所以连吃败仗。再加上英国“常胜军”的支持,无锡、常州、苏州等地连续失陷。四年后,洪秀全在绝望中死去。

曾国藩的湘军入天京后,见人即杀,见屋即烧,以致“秦淮河尸首如麻”。湘军见物即抢,“子女玉帛悉数尽归湘军”。曾国藩完成了他的率湘军攻灭太平天国起义军的“元凶”使命,由于他善于玩弄权术,又一步步地登上“圣相”的位置。

曾国藩在攻打太平军的12年历程中,自然并非一帆风顺,他数次战败,两次投水自杀,还有一次因害怕李秀成的大军袭来而数日悬刀在手,准备一旦失败,即行自杀。他虽然忠心耿耿,还是屡遭疑忌。在第一次攻陷武汉之后,捷报传到北京,咸丰帝大为高兴,赞扬了曾国藩几句,但咸丰身边的近臣说:“如果一个白面书生,竟能一呼百应,并不一定是国家之福。”咸丰听了,默然不语。

曾国藩也知会遭人疑忌,便借回家守父丧之机,带着两个弟弟(也是湘军重要将领)回家,辞去一切军事职务。过了近一年,太平军进攻盛产稻米和布帛的浙江,清廷恐慌,又请他出山,并委他兵部尚书头衔,有了军政实权。不久,慈禧太后专权,认为满人无能,就重用汉人,为曾国藩掌握大权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历史契机。

1862年(咸丰十二年),曾国藩被授以两江总督节制四省军政的权力,巡抚提督以下均须听命,不久又赐以太子太保头衔,兼协办大学士。自此以后,曾国藩在清廷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曾国藩用激流勇退的方式进一步获得了清廷的信任,取得了大权,在进攻太平军胜利以后,他仍然小心翼翼。由于曾国藩的湘军抢劫吞没了很多太平军的财物,使得“金银如海、百货充盈”的天京,人财一空,朝野官员议论纷纷,左宗棠等人还上书弹劾,曾国藩即不想退出财物,也不能退出财物,在进京之后,忙做了四件事:

一、因怕权大压主而退出了一部分权力;

二、因怕湘军太多引起疑忌而裁减了4万湘军;

三、因怕清廷怀疑南京的防务而建造旗兵营房,请旗兵驻防南京,并发全饷;

四、盖贡院,提拔江南士人。

这四策一出,朝廷上下果然交口称誉,再加上他有大功,清廷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反而显示出了他的恭谨态度,更加取得了清廷的信任,清廷又赏以太子太保头衔,赏双眼花翎,赐为一等侯爵,子孙相袭,代代相传。至此,曾国藩荣宠一时。

据说,当曾国藩平定太平军后,进京面圣,北京万人攒动,他们皆想一睹这位盖世功臣的风采,许多精通相术之人更是不会错过为这位湘军统帅相面的机会。可是,令人失望的是曾国藩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令相术之人不解的是曾国藩本应是奸臣短命之相,为何会有这等荣耀的命运?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就是金陵攻克后,朝廷确实对曾国藩有了防范之心,倘若曾国藩没改变自己的性格,仍按照以前的方法办事,会落个年羹尧一样的命运。

曾国藩是一位复杂而且具备多元影响的人物。对他褒奖的人把他捧得比天还高;贬乏他的人又把他看得一文不值、不足称道。曾国藩一生历尽周折,最终走出湘江大地,成为中兴名臣。他得心应手地驾驭着各种权力,深藏不露,随机应变,最终取得了成功。他的成功取决于性格上的刚柔并济,所以毛泽东称他是“办事兼传教之人。”

1853年,曾国藩把练勇万人的计划告诉了爱将江忠源。江忠源鲁莽无知,向朝廷合盘奏出,结果船炮未齐就招来咸丰皇帝的一连串征调谕旨。曾国藩深知太平军兵多将广,训练有素,绝非一般农民起义队伍可比,没有一支劲旅是不能贸然去碰的。况且与太平军争雄首先是在水上而不能在陆地,没有一支得力的炮船和熟练的水勇,是无法与拥有千船百舸的太平军相抗衡的,甚至连兵力调动和粮饷供应都会发生困难。因而,曾国藩打定主意:船要精工良木,坚固耐用!炮要不惜重金,全购洋船。船炮不齐,决不出征。正如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剑戟不利不可以断割,毛羽不丰不可以高飞。”

其实,朝廷催曾国藩赴援外省,不过以湖南乡勇可用,令其前去配合绿营作战,以解决兵力不足的困难。这也是过去常有的事,决非要他充当主力,独立担负与太平军作战的重任。所以当曾国藩在奏折中处处以四省合防为词,声言“事势所在之职,关系至重,有不能草草一出者”时,咸丰皇帝即以讥讽的口吻在奏折上批道:“看你的奏章,你简直以为自己已承担了数省军务,试问你的才能可承担此任吗?平时矜诩自夸,认为天下人才没有超过你的,但大事当前,如果你言行一致还好,倘若畏首畏尾,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可见,咸丰皇帝对曾国藩是很不理解的,在他看来不过是无知书生的好高骛远和自我吹嘘,并非深思熟虑的举动。因而,咸丰皇帝再次催促其“赶紧赴援”,并以严厉的口吻对曾国藩说:“你能自担重任,当然不能与畏葸者比,言既出诸你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曾国藩接到谕旨后,仍然拒绝出征。他在奏折中陈述船炮未备、兵勇不齐的情况之后,激昂慷慨地表示:“我知道自己才智浅薄,只有忠心耿耿,万死不辞,但是否能够成功,却毫无把握。皇上责备我,我实在无地自容,但我深知此时出兵,毫无取胜之可能,与其失败犯欺君之罪,不如现在具实陈述,宁可承受畏首畏尾的罪名。”并进一步倾诉说:“我对军事不太娴熟,既不能在家乡服丧守孝,使读书人笑话;又以狂言大话办事,让天下人见笑,我还有何脸面立于天地之间呢!每天深夜,想起这些,痛哭不已。我恳请皇上垂鉴,体怜我进退两难的处境,诫臣以敬慎,不要再责成我出兵。我一定殚尽血诚,断不敢妄自矜诩,也不敢稍有退缩。”咸丰皇帝看了奏折,深为曾国藩一片“血诚”所感动,从此不再催其赴援外省,并以“朱批”安慰他说:“成败利钝固不可逆睹,然汝之心可质天日,非独朕知。”曾国藩“闻命感激,至于泣下”,更以十倍的努力,加紧了出征的准备。

曾国藩为坚持船炮不齐不出省作战的原则,不仅拒绝了清朝最高统治者咸丰皇帝的命令,也摈弃了师友的私人情谊。当湖北第一次危急时,他于咸丰谕旨之先,已接到湖广总督吴文镕求其急速援救的函札。吴文镕是曾国藩的老师,长期以来二人交谊甚厚,无论公理私情他都是应该迅速赴援的。但是,曾国藩接到吴的信函后决定赴援,只是由于王鑫誓报江西谢邦翰等人被歼之仇,积极要求赴援湖北,才不得不勉强同意。后来一接到“武昌解严,暂缓赴鄂”的谕旨,乘机取消了王鑫赴鄂之行。不久,太平军西征部队回师西上,吴文镕接连发信向曾国藩求援,曾皆复函拒绝,并反复说明不能草草劝发的道理。吴文镕终于被其说服,虽自度必死,仍令曾国藩万勿草草而出。还特致书信说:“我今为人所逼,以一死报国,无复他望。君所练水师各军,必等稍有把握,然后可以出而应敌,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轻率东下,东南大局,完全倚仗你一人,务以持重为意,倘若你有不测之险,恐怕后来的继承人都找不到了。我虽然是老师,牵涉国家的份量还是不如你重要。希望三思。”可见,曾国藩在坚持不轻易出省作战的方针,虽然使他赢得了充分的准备时间,为其后的军事胜利打下基础,但同时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他却因此保存了湘军的力量,为湘军的发展壮大提供了条件,也为大清江山积蓄了后备力量。且不说他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四次抗旨的勇气和强硬,是无法不让人敬佩的。

“刚”是曾国藩性格的本色,如果他一味的刚硬下去,恐怕是确如相术之人所言,在攻克金陵之后便会命丧黄泉。然而,性格是可以改变的,虽然人们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对一位勤奋读书的人来说,书里的真知灼见的确能令他时时惊醒,事事警惕。只要他持之以恒,性格无疑是可以改变的,理想性格无疑也可以锤炼而得。

如果说“方”即是“刚”,那“圆”必是“柔”。曾国藩性格中的“柔”是锤炼出来的,“柔”的性格使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所谓“方圆人生,刚柔兼济”。

曾国藩号涤生,涤生就是要洗涤性格中不好的东西,锤炼出理想性格。他在给曾国荃的信中说:“近岁在外,恶人以白眼藐视京官,又因本性倔强,渐近于复,不知不觉做出许多不恕之事,说出许多不恕之话,至今愧耻无己。”曾国藩年轻时性格的确刚而倔强,几乎到了刚愎自用的地步,但他却时时在改变这一性格,他在致其弟的信中说道:“吾兄弟欲全其生,亦当视恼怒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至嘱至嘱。”

曾国藩通过不断地锤炼逐渐改变了自己倔强而近于刚愎的性格,从而使他具备了刚柔并济的理想性格特征。

但我们说过,曾国藩是性格改变最大的人,其中最明显之处就是由原来的“方”而变成了后来的“圆”。自太平军起事那天,湘军在当时就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攻破天京以后,曾氏兄弟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达于极盛。曾国藩不但头衔一大堆,且实际上指挥着三十多万人的湘军,还节制着李鸿章麾下的淮军和左宗棠麾下的楚军;除直接统治两江的辖地,即江苏、安徽、江西三省之处,同时,浙江、湖南、湖北、福建、广东、广西、四川等省也都在湘军将领控制之下;湘军水师游弋于长江,掌握着整个长江水面。满清王朝的半壁江山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还控制着赣、皖等省的厘金和几个省的协饷。当时湘军将领已有几十人位至督抚,凡曾国藩所举荐的人,或道府,或提镇,朝廷无不授予。这时的曾国藩可谓位及三公、权倾朝野,举手一投,山摇地动。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间地,曾国藩今后的政治走向如何,各方面都在为他猜测、设想、谋划。已经有统治中原两百多年历史经验的清王朝,自然不容高床之下有虎豹鼾睡,只是一时不得不容忍;不断有权贵忌妒怨尤、飞短流长,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儿;更有一些忠于曾国藩和一些利禄之徒,极力怂恿曾国藩开创大举,自己称帝。何去何从,摆在曾国藩的面前,然而,此时的曾国藩已不是只知刚硬的年轻人了,几十年性格的磨炼和洗涤,曾国藩已将近于刚愎的倔强锤炼成了方圆并济的理想性格,换句话说,此时的曾国藩已经没有了性格,他已具备了根据不同情况展示不同的性格的本领。他深谙历史,他熟知自己“用事太久,兵权过重,利权过广,远者震惊,近者疑虑”。他思前想后,喜惧悲欢,万端焦急,夜不能寐。他在大喜的日子里颇有隐忧。攻陷天京前后是曾国藩思想上最紧张的时期,他心里很明白,如何处理好同清政府的关系,是自己今后命运的关键。而正确认识并摆脱自己目前的这种政治处境,则是他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于是,他性格里的百炼钢转化而成绕指柔,从此曾国藩的性格开始了柔韧的旅程。他令克金陵的“首攻之臣”,统有五万嫡系部队,被清廷斥为“骤胜而骄”的老九曾国荃挂冠归里。又裁湘军十二营,同时将赴援江西的江忠源、席宝田两部一万余人和鲍超、周宽世两部两万余人均拨给沈葆桢辖制。这样,曾国荃所部仅剩几千人了。他奏请停解广东、江西、湖南等省的部分厘金至金陵大营,减少自己的权利。这三条措施,正中清朝廷的下怀,使清朝廷骤减尾大不掉之忧,因而立即一一批准。在大喜的日子里,不被胜利冲昏头脑,敏锐地看到了险象,天衣无缝地消除隐忧,这正是曾国藩柔韧性格的体现。从此,曾国藩由刚猛的曾剃头,一变而为温厚宽容的圣相,位列三公,权倾当朝,得到了一个汉族官吏前所未有的名利和权势。

曾国藩成功奥秘还体现在对待朋友上,他和左宗棠的交往,不能不让人叹服。曾国藩为人拙诚,语言迟讷;而左宗棠恃才傲物,语言尖锐,锋芒毕露。据说,曾国藩见左宗棠为如夫人洗脚,笑着说:“替如夫人洗足。”左立即讽刺说:“赐同进士出身。”有次,曾幽默地对左说:“季子才高,与吾意见常相左。”把“左季高”二字巧妙地嵌了进去。左也绝不示弱:“藩侯当国,问他经济又何曾!”语涉鄙夷。这里曾国藩言语比较温和,既抓住了左宗棠的个性特点,又指出了彼此的矛盾,但对此不发表任何议论。而左宗棠的言语,明显过于尖刻,且盛气凌人,大有不把曾国藩放在眼里、不可一世之态。左宗棠识略过人,又好直言不讳。曾国藩第一次兵败投水未遂时,左宗棠前来探望曾国藩,见他气如游丝,责备他说国事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何必速死,此乃不义之举。曾国藩怒目而视,不发一言。后来,曾国藩在江西端州营中闻父逝世,立即返乡。左宗棠认为他不待君命,舍军奔丧,是很不应该的,湖南官绅也哗然应和。第二天,曾国藩奉命率师援浙,路过长沙时,登门拜访,并集“敬胜怠,义胜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为联,求左宗棠篆书,表示谦仰之意,使两人一度紧张的关系趋向缓和。如果不是曾国藩采取以德报怨的态度,用柔和的心态包容刚硬耿直的左宗棠,大清历史上的两位儒将,势必会交恶相争,影响大清江山的稳固。

特别显示出曾国藩宽柔性格的,是咸丰十年对左宗棠的举荐。当时左宗棠因性格耿介,口无遮拦,遭人弹劾,处境艰难。左宗棠来曾国藩处暂避锋芒,曾国藩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连日与他商谈。曾国藩上奏说:“左宗棠刚强英明,吃苦耐劳,通晓军机。现在正需用人之际,或饬令他为湖南团防,或选拔做藩司臬司等官,让他管理地方,使能安心任事,定能感激涕零,报效朝廷,有益于时局。”曾国藩在左宗棠极其潦倒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同治二年三月十八日,左宗棠被援命任闽浙总督,仍署浙江巡抚,从此与曾国藩平起平坐了。三年之中,左宗棠从一个被人诬告、走投无路的士子,一跃而为封疆大吏,这样一日千里的仕途,固然出于他的才能与战功,而如此保举,也只有曾国藩才能做到。这件事充分表现了曾国藩性格的宽柔。据说在西北大营中,一天,左宗棠与幕宾们闲谈,他问:“人家说曾左,不说左曾,这是为什么?”没等大家回答,一个少年抢着说:“曾国藩心目中时刻有左宗棠,而左宗棠的心中从来没有曾国藩,只此一点,就可以知道天下人为什么说曾左而不说左曾。”此话一出,大家非常震惊,把目光一齐投向了左宗棠。左宗棠不但没有发怒,而且来到少年面前,语调沉重地说:“先生之言是也。曾公生前,我常轻之;曾公死后,我极重之。”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曾国藩还是洋务运动的重要人物之一,他赞成购买洋船洋炮,又派李鸿章等人“师夷人之长”,学习洋人的技制,网罗科技人才,建立枪械工业,对开矿等也有所提倡。他还注意选拔人才出国学习,在国内也注意设立学馆,培养人才。

曾国藩之所以成为所谓的“圣相”,“圣”就“圣”在他是封建道学的理论家和实践家。曾国藩极为推崇程朱理学,深入研究,并提出新的理论,认为做学问就是为了恢复人性,就是恢复天地间的“理”和“气”,这一点,与程朱理学的理想脉络是完全一致的,都是维护封建道德的。

他还特别推崇先秦时期的“内圣外王”的理论,即在思想品德上要加强修养,向圣人靠拢;在实际能力上要有王者风范,能匡时济世。的确,曾国藩确实身体力行了这一理论,算得上言行一致。

他在训诂学等方面也很有成就。他在学术上的造诣和他的权位结合起来,在当时发生了很大的影响,再加上他亲自培养了许多学生,提拔了很多士子,因而,他在学术界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当时就有许多人把他吹捧成所谓的“圣相”。曾国藩还亲自实行他的理论,在未回乡组织团练以前,在京中做官就十分注意修身养性,特别是在“静”字上下功夫。他的生活起居极有规律:早起、静坐、养气、保身、读书、写字等,每日坚持记日记。他的这套做法,连他的老师都很器重,当朝皇帝也多有嘉评。也许正是因为他做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才官运亨通。

曾国藩写过一联:“养活一团春意思,撑起两根穷骨头。”也是刚柔、方圆兼济。正是这种性格使他游刃于天地之间。

值得一提的是,曾国藩刚柔、方圆兼济的个性不是天生的,而是经过读书实践锤炼而得。正如他自己所说:“人之气质,由于天生,本难改变,惟读书可以改变。”

一直以来,曾国藩就是一个争议性颇大的人物,写书的人一直在写,但奇怪的是,只要是曾国藩的书就能卖的很好。那么曾国藩的魔力何在?曾国藩的成功之处在于作为“圣相”,他挽救了清王朝,他又是学术界的领袖。著书立说甚多,他还是帝王师,真正的把官、权、名、利结合在一起,成就了千百年来中国人一直追求的理想。(唐.赵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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