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大：难忘岁月（五）

难忘岁月（五）

——秘书日记

作    者：李 必 大

图    片：作者自选

九

中午到了苏州，市委一位秘书长和老干部局领导接风，简单而热情，吃过饭送他到住处，这是省里安排两层简易住房，他挺满意。安排好，他不让我们走，叫我们到西山风景区看看。我们听他话，到西山景区游玩，寺庙建在山上，游客颇多，香火旺盛。在山顶远看，郁郁葱葱，景色迷人。山下有许多古迹，顺便参观，难得有时间游玩。

下午三点，我们去告别，杨书记拉着我手，送我到车旁，汽车慢慢开动，他在后面挥着手，追赶几步，看他深情待我，告别这位老领导、老师长，依依不舍，眼前象过电影一样，想起几年前的一幕幕。

那是1982年2月，大学毕业后到地委办报到。地委办领导都是德才兼备的笔杆子。大文章，大报告都出自他们之手。杨书记原秘书回县里去了。崔秘书长介绍我插过队，当过赤脚医生、代课教师和工人。1977年考上大学，在学校入的党。杨书记听了挺满意。第二天我就成了他的秘书。

那时年轻不懂事，对党政机关工作一点不懂。有时说话不知深浅，不分场合。第二天出差就和书记顶撞起来了。

那一天坐吉普车到东台，准备到海边公社和滩涂视察。当时不知他节约省油只准用一辆车。东台县委书记有经验，悄悄对我说他准备带辆吉普车。站在县委门口，我向书记说：“县里准备带辆车。”他眼晴一瞪，“乘我们车一起走。”我不知天高地厚，当场顶起来，“杨书记啊，看滩涂，公社书记来坐那里呀？如果大队书记来，跟在车后跑？”他一楞，仰头望我，说：“那就再带一辆。”

回到办公室大家都朝我望，我还奇怪，“出什么事啦？”秘书长把我喊到办公室，问，“与书记顶牛啦？”

我这才发现自已工作可能失误。那知秘书长说：“书记夸你了，说你敢说话，直爽。”从此，杨书记对我很信任，几年相处有了感情，我把他当领导，又把他当老师。学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一生受益。

1986年，电力紧张，市委派我去125工程办电。有次去上海租进口塔吊，路过苏州，想去看望两年未见的老领导。经过东台时买了十多元文蛤。听说我来了，书记夫妇很开心，坚决留我们吃中饭。他家儿子在南京工作，苏州就他们老俩口。吃饭时，他很关心电厂机组建设情况。这几年改革逐步深入，商品经济不断发展，钢铁、化肥、彩电计划内紧张，棉花价格猛涨，许多纱厂等棉开机。这时，杨书记门上不断人，夫人告诉我，来人说盐城市领导都是他部下，供销社、沿海各县领导也是他培养起来的，弄几十担，几百担棉花不成问题。杨书记对此统统拒绝。他说：“战争年代，我们前赴后继，浴血奋斗为了什么？是为国家，为劳苦大众！今天我们努力改革，大胆创新，勤恳工作，不是为自已私利。棉花是白的，我们的心不能变成黑的。盐阜地区棉花再多，我不能，也不会要一斤一两。”他铿锵有力的语言使来人无地自容，空手而归。

看他慈祥和善的面孔，我想杨书记抗战时打鬼子，解放战争中带领民工支前。解放后在苏南领导土改。改革开放初期在盐阜地区推进大包干。他也彷徨过，争论过，探索过，始终初心不改，颜色不变。老书记1994年8月离休，2009年享受副省级医疗待遇，2018年1月16日在苏州逝世，享年96岁。

十

从苏州回来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准备回秘书科工作。到了办公室刚刚坐下。徐汉炎秘书长就叫我到他办公室。这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领导，有德有才，待人亲切诚恳。到了他办公室，他说：“你跟杨书记工作几年，业务熟悉了，反映不错。我们研究决定，你继续跟金书记做秘书。”我没思想准备，猛地一楞，没等我表态，他认真提醒我，“金书记年富力强，熟悉经济，重视改革，作风严谨，一身正气。你可要认真工作，努力学习。”我连连点头，心里发怵。金书记当市长时威望就很高。他十九岁开始，担任过南京合作榨油厂副厂长，无锡植物油厂副厂长，无锡电缆厂副厂长，无锡洪声公社书记，县委副书记，省社队企业管理局副局长，把这样熟悉经济，能力强的干部从苏南调到苏北老区挑大梁，是省委支持苏北发展的英明决策。实践证明，他在盐城作用越来越明显，威望越来越高，我虽下过乡，当过农民，也在工厂烧过锅炉，上过学，但对经济、改革知之甚少，深感力不从心。只有边学边干，努力而为。

下班回家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倍感压力。想着他当市长时的一件事。有一天，政府办一位领导悄悄告诉我们，金市长腮旁長了个肿瘤，不知是不是个坏东西。我们大吃一惊，这么重大事情，他好象没事一样，照样开会讲话。没几天他到我们办公室拿文件，我马上看他腮帮子，果真有个肿物，小鸡蛋大，我大胆上前摸了摸，有点硬，情不自禁地说：“领导不能大意。”他并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照样里里外外忙工作。直到他夫人从南京来，哭着要他就医。市委这边联系了上海九院，并派一位领导陪他，才停下手头工作到上海就医。

韓培信、金基鹏同志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李必大，南大中文系毕业，曾发表多篇论文和小说，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