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

这几天晚饭后散步，走过吕公路和钓台路十字，浙江义乌-鄠邑广场时，正好有南院门纳凉晚会。

我也是个爱热闹的人，凑热闹曾经也是我的第四大爱好。既纳凉，又热闹，还能听听秦腔看看歌舞，这样的热闹我干嘛不凑呢？

据说，这晚会要一直持续到九月份。我的心里居然一阵窃喜：白天上个繁忙的班，晚上纳个有歌的凉。生活滋润如此，夫复何求？

唱歌是我年轻时候的最大爱好，到处唱。

我工作的第一个学校——秦镇中学至今还保留着学校元旦晚会我的《说句心里话》的录音带呢。——九十年代初，能有个录音带已经属于很时髦了。

我经常借了学校的电子琴，空余时间在房子里自弹自唱。——没学过琴，耍的就是招别人取笑得的“二指禅”，也不会和弦。但重要的是我很陶醉：把自己扔进激昂的军歌里，感觉倍儿爽。

年轻时候不轻狂，人生未免太平常。我那时候唱歌啊，简直是唱疯了。我们一块儿的年轻人，一帮子十多个。打篮球吃饭唱歌，学校里总是朝气蓬勃。——哪像现在的学校，死气沉沉的，教职工活动的时间都没有。

九十年代初中期，城市乡村流行跳舞。那个热火啊，远比现在的广场舞声势浩大多了：但凡有水泥地面处，就有彩灯旋转的舞厅。我们吃过晚饭，就相约着去跳舞——赶四五里路去的情况也很常见。

我们多去电子琴乐队伴奏的，感觉好。——他们去跳舞，我去唱歌。我喜欢有乐队伴奏，只要跟乐队老师说好，就可以很舒展地发挥。一般的，就是《小白杨》《说句心里话》《敢问路在何方》之类的，节奏感强，正好跳四步。

但凡一大伙儿人相约要出去吃饭的时候，一定选街道上有可以唱歌的饭店。等饭的时间，先来几首歌曲吼一吼，立马胃口大开：半斤拉条子完全不在话下。

学校物理王权利老师，特喜欢捏弄音响。他们两口子都在学校，又特别喜欢大家去家里热闹。所以，我们常常聚在他们家里欢唱，他俩人还高兴。我们都戏称他们家是——职工之家。

后来，学校领导把一个空部室做了调整，为学校购买了一套当时来说挺好的音响功放，女同志把里面做了布置：墙壁做了精心装饰，顶上挂上彩灯彩旗。周三晚上学习会后，大家去里面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单位气氛好，搞得很多人周末都不愿意回家，大家真的都以校为家了。爱看书的看书，爱写字的写字，爱下棋的下棋。——我白天看书，晚上跟大家唱歌。

有一次，学生写作文——《我的学校》，里面写了这样一句话：“我们学校像个美丽的花园；更美的是学校西南角还有个歌厅。”——惹得我们在饭堂里哄堂大笑。

那一年暑假，我们几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兜风，跑到了高冠瀑布那里。傍晚下来的时候，在高冠景区门口大槐树底下，有个卡拉OK摊儿，围着不少人在纳凉唱歌。我们玩兴正足，就停下来看热闹。他们几个非把我推到前头，叫我也唱个歌。

说实话，那个音响挺好的，保管你唱歌效果不错。我也就没有推辞，给大家唱了一首《康定情歌》。

风凉，水缓，夜静，那天晚上我的状态出奇的好，其他各处纳凉的人都跑过来围听。然后呢？人家围住我们不让走了，不住地叫“再唱一个，再唱一个。”几个热心人还端来西瓜让我们吃，把大家给乐的。

2002年，我们住进了城里；晚上经常去街道溜达。有一次路过政府门口对面，那里有一对外地来的残疾人夫妇，带着音响卖唱：女的坐着轮椅，主唱；男的负责调试搭理。

爱人说，“你爱唱歌，也去给助个兴，拉个场子嘛。”

那对夫妇很多城市应该都去过，唱的比较专业；听说是重庆来的，电视台曾经报道过他们。我觉得闹着玩儿，拉个场子也还不错。

我跟女歌手合唱了个《为了谁》，然后又应他们之邀唱了首《母亲》，鼓动大家多献点爱心。

后来，工作调动，我做高中班主任。高中学生成熟多了，也喜欢跟老师挑战。课外活动时候，他们喜欢找我打篮球。有时候，为了增强班集体凝聚力，我让他们联系其他班级进行友谊赛，我来当裁判：男生比赛，女生观战。有时候，班会课内容强调完，我还跟学生们将篮球战术，让他们打球的时候学会跑位，学会策应。借此，让他们明白：篮球是一个集体项目，集体项目讲求的是团队精神——乔丹那么厉害，他一个人也打不过一个球队。

那一年学校篮球赛，我们班拿了个冠军，同学们乐坏了，疯狂地闹腾着要怎么庆祝一下。

我那几个班干部厉害，——他们平时安排工作组织活动，基本不需要费神。学校元旦晚会后，他们私下组织了班级元旦晚会，整个安排得周到细致：唱歌的跳舞的唱戏的耍魔术的演小品的说相声的，还有舞剑的，节目种类五花八门。连我都没有发现五十几个人的班里居然有这么多才艺。

所有代课老师自然也在应邀之列。叫我没想到的是，这些家伙除了给我安排“班主任讲话”节目之外，还要我出个节目。

其实我在这些家伙跟前从来没唱过歌，估计他们是要将我一军吧。——这小伎俩，我猜透透的了。因为有学生反映，自习时有几个同学做题时老喜欢小声哼歌。虽然是下意识的，但检查老师提出来了，要扣班级分数。

这个问题我在班会课上半明半暗地提出来过：要唱歌就要唱好，还要分时间和场合。“可不要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哦。”

显然，有几个坏家伙想要测一下我的底子：说我们唱歌不好，你这班主任也来露一手嘛？

我猜的没错，他们果然在晚会半程时候，突然齐声大喊：“班主任，来一个；班主任，来一个。”然后，目光齐刷刷地绕住我不放了。

没有音乐，只能清唱；又是在这样的场合。我略微稳定了一下情绪，跟大家说：“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歌吧。一首蒋大为很早唱过的《要问我们想什么》。”

我一直喜欢蒋大为、阎维文和吕继宏的风格。我唱完后全场安静极了，一直欢声笑语的教室，仿佛一下子成了安静的《瓦尔登湖》。他们都拿不相信的目光看着我，就像我是外星球来的。然后，不知谁带头鼓掌，接着掌声就几乎要爆裂了教室.....

再后来，自习的时候没有人哼歌了。负责纪律的班干部就一句话：“你要是唱的比班主任好，你就可以唱。”

“喜欢唱歌，就把歌唱好。不能混个瞎哼哼，就说自己会唱歌。”后来的班会课上，我拿唱歌的事情引导他们。

前些天，跟几个同学唱了一次。——五六年没动嗓子了，喉咙都快生锈了一样。《为了谁》《说句心里话》《母亲》《敢问路在何方》和一个《打靶归来》，就把我唱得咽炎犯了。他们逗我说：才几首歌嘛，嗓子就成了阿杜的样子。

你看，凡事贵在经常，贵在坚持。唱歌也是一样的道理。

（摄影：何 震）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教师，乒乓球爱好者。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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