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夏天的最后一天,据说这日要吃荔枝,说是营养堪比人参,于是就再读蔡襄的《荔枝谱》。
已无趣很久,蓬头垢面得常不知所谓,《荔枝谱》果然大补,脑洞就嘎然而开,话匣子也就开了。
“荔枝之于天下,唯闽粤、南粤、巴蜀有之。” 原来,闽粤(通越)荔枝排序第一,而非巴蜀;古籍中的这类排序是有讲究的,不会马虎。一骑红尘妃子笑,不过是因为巴蜀离长安近了吧,而苏东坡的日啖荔枝三百颗据说也有方言的误会。但不管如何,千年而下,巴蜀与南粤荔枝的名气终究是比福建的响亮,汉唐时帝王都为了荔枝闹出了大动静,一个以其“始通中国”,一个为其劳民伤财。
还是福建的荔枝好,悄然无声地留下一部农学著作,再留几棵唐代的荔枝树。
读了《荔枝谱》才知,兴化军尽管有天下第一的荔枝品种“陈紫”,但却只能以“奇特”为名,从综合实力考虑福州才是宋时种植荔枝最好、最多的地方,漳泉也只是有名品但“列品虽高而寂寥无纪”。莆田人蔡襄的《荔枝谱》中的主角大抵是福州荔枝。福州这满街的芒果,要不再种回荔枝?榕城才是真荔城。
宋代福州遍植荔枝,以延貤、原野、洪塘、水西种植荔枝树最多,“一家之有至于万株”;而越山(冶山)也多,蔚然成景,“城中越山,当州署之北,郁为林麓。暑雨初霁,晩日照曜,绛囊翠叶,鲜明蔽映,数里之间焜如星火,非名画之可得而精思之。”既多且美,蔡君感叹“可述观揽之胜无与为比。”这是如何得美景,能让人用“无与为比”来称赞。
福建荔枝品种多,蔡君谟数了“右三十二品”,我辈蠢萌只知大核荔枝小核荔枝,那些多知一个妃子笑,再多一个永春岵山荔枝都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文化,可什么“龙牙”“粉红”“牛心”“玳瑁”“真珠”“硫黄”根本就没听过。这应该不是道德的沦丧,是荔枝种植技术的落败,因为这些《荔枝谱》中名品在岁月中绝了种。
不过幸好“十八娘”还在,每年7月底的福州城最靓的荔枝品种就是“十八娘”,西禅寺的那7棵荔枝树的品种都是“十八娘”。“俚传闽王王氏有女第十八,好噉此品,因而得名。”当然,形态上十八娘荔枝“色深红而细长”,犹如少女也是其得名的另一说法。福建荔枝由此终究是跟帝王将相搭了上边。
大暑至阴,补阳为主。荔枝大补,道家大神葛洪云:“蠲渴补髓”。《荔枝谱》亦是大补,告诉我《列仙传》说:“有食其华实为荔枝仙人。”今日啖荔枝,可以做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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