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花妖》初賞

刀郎的《山歌寥哉》共收錄了他的11篇作品，具有統一的藝術風格，是一部難得的音樂合集。其中《花妖》一曲，應該是源自民間故事，然亦有人說源自《聊齋志異》。查《聊齋》原著，在卷十一確有《香玉》這篇。故事的梗概如下：有一個書生長年在山中讀書，有兩名花妖被他讀書聲所引，化為人形與書生相識。其中牡丹花名香玉，為妻；耐寒花名絳雪，為友。可惜的是牡丹花樹被人誤砍，香玉也就香消玉殞了。從此書生也一病不起，絳雪以妾自稱來照顧書生，從無肌膚之親。書生勸絳雪離去，可絳雪不肯。書生自知絳雪喜歡自己，臨死前說：今生不能娶你為妻，來生投胎餘杭與你相見，說完就去世了。怎奈輪回橋前，誤撥羅盤經，書生投胎到餘杭（大禹時期的杭州），而絳雪投胎到了錢塘，卻是秦朝時的杭州。二人雖投生一個地方，卻相隔著千年時光，一生都未曾相遇。絳雪在錢塘，等到青絲變白發，最後化為枯葉走了。書生再次轉世來到了泉亭（西漢時的杭州），而絳雪卻轉世來了杭城，也就是隋朝的杭州。千年過去了，絳雪知道永遠都不會再見到書生了，最後絳雪決定化為塵，留在世上不入輪回，這樣書生經過這里，能從風中聞到到她身上的胭脂味，能感受她的存在。

這個故事本身就非常淒美，也是中國難得的一個徹底的悲劇故事。在中國，大凡悲劇，其結尾總有一個“曲終奏雅”的結局，這大概是國人不堪其憂，因而以奏雅來衝和國人的悲涼心情。即如梁祝，本身是一則十分悲慘的愛情悲劇，然結尾處還得來一個化蝶以緩和悲劇情節。又如著名的《竇娥冤》，其間竇娥受盡冤屈，最終悲殘殺，可劇終還來了個竇天章為女伸冤的結局。像《花妖》中絳雪與黃生這樣分手之後永不再面的故事，在我國民間故事中確實少見，因而堪稱徹底的悲劇。刀郎根據這個聊齋故事創作了新曲，那淒美的旋律著實令人有一唱三歎、盪氣迴腸之感，因而百聽不厭。

網傳有人擬將此曲拍攝成電影，那將是繼1986年所拍的電視劇《香玉》之後的又一力作。茲附刀郎《花妖》新曲歌詞如下：

我是那年輪上流浪的眼淚

你仍然能聞到風中的胭脂味

我若是將諾言刻在那江畔上

一江水冷月光滿城的汪洋

我在時間的樹下等了你很久

塵凡兒纏我謗我笑我白了頭

你看那天邊追逐落日的紙鳶

像一盞回首道別夤夜的風燈

我的心似流沙放逐在車轍旁

他日你若再返必顛沛在世上

若遇那秋夜雨倦鳥也淋淋

那卻是花墻下彌留的枯黃

君住在錢塘東

妾在臨安北

君去時褐衣紅

小奴家腰上黃

尋差了羅盤經

錯投在泉亭

奴輾轉到杭城

君又生餘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