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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鹏程|文学自觉起于魏晋,是鲁迅典型的偏见时刻

鲁迅论魏晋风时,曾说魏晋是个文学自觉的时代:曹丕反对当时那些寓训勉于诗赋的见解,用近代文学眼光看来,曹丕的一个时代,可说是文学的自觉时代,或者近代所说的「为艺术而艺术」的一派

此说,后来文学史论著都学着说,以致成为近百年一大陈腔滥调,养活了无数教授博士。

鲁迅论古多谬,此说尤谬。

、汉朝已视文章家为独立的一种人

鲁迅那个时代的人不喜欢汉儒,故论文学,老是把儒家道德政治教训和文学艺术对立起来说,以致儒学的汉代跟文艺的魏晋、讽喻政事的汉代与抒情的魏晋,竟俨然对垒,仿佛成为两种典型了。史实何至于如此?曹丕不就说过:“文章者,不朽之盛事,经国之大业”么?怎说他就是为艺术而艺术?

艺术的独立、文学的自觉,不是这样谈的;其自觉与独立,也不始于魏晋,乃是汉朝已然。

班固《汉书·公孙弘传》论武帝时人才,说:“汉之得人,于兹为盛。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倪宽。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且汲黯、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

又说宣帝时“萧望之、梁丘贺、夏侯胜、韦玄成、严彭祖、尹更始以儒术进。刘向、王褒以文章显”。

把天下人才分成儒术、笃行、文章、贤德、干练等各类,实开魏刘劭《人物志》以文章家为人流十二业之一的先河。而且如此区分,正有鲁迅所说,把文章与经术儒学分开的意义。

只不过,列在文章的刘向、司马迁,不但文采高妙,儒学亦甚精湛,这就不能只从文章与儒术的分立去看了。

、司马迁对文章之士的特別表彰

兹先说司马迁。

司马迁本人文章高妙,对文章之士,更有特殊的态度。《史记》中对于屈原这样在先秦名不见经传的人,以无限钦敬之情去写他的传,无非志其读了〈离骚〉〈天问〉,又读了贾谊吊屈原的文章之后的感动罢了。如此动情的传记,在《史记》中亦不多见。

若说此乃屈原身世对他有特殊的触动,当然不错,但他对司马相如又何遑多让?

司马相如一生,本无功业可述,行为反而颇有些可商榷处,例如琴挑寡妇私奔,又卖酒露丑,逼得老丈人只好出面救济;再则是靠着当狗监的朋友晋身,才成为帝王言语侍从之臣;一辈子又被人“俳优畜之”,晚年还得了暧昧的消渴症。可是在史迁笔下,大肆采录他的文章,把〈子虚赋〉〈上林赋〉〈大人赋〉〈哀二世赋〉〈上疏谏猎〉〈喻巴蜀檄〉〈难蜀父老〉〈封禅文〉全抄了进去,结果全传九千二百多字,比〈项羽本纪〉还长,是《史记》中最长一篇。

一位毫无足述的小人物,竟因且只因他会写文章,便如此名垂青史。同时代之名公巨卿,如权重一时之桑弘羊,《史记》却未予立传。这不是具体告诉了我们什么叫“文章者,不朽之盛事”吗?

《史记》这种看重文学价值的态度,并不只表现在屈原司马相如两传上。

在李斯传中收了他的〈谏逐客书〉〈论督责书〉;在乐毅传中录了〈报燕惠王书〉;在贾谊传中,他没录〈论积贮〉〈治安策〉,而收了〈吊屈原赋〉〈鵩鸟赋〉;又在鲁仲连邹阳传中收了鲁仲连的〈遗燕将书〉和邹的〈狱中上梁王书〉。

凡此等等,均足以说明他喜爱文章,且在历史性的不朽价值上特予致意。

要知道:从经世或一般观点看,贾生〈论积贮〉及〈治安策〉,实较〈鵩鸟赋〉重要,但史公不选彼而选此,这就有如后来昭明太子选文那样的态度了。

邹阳之文,更是如此。明‧茅坤说过:“邹阳本不足传,太史公特爱其书之文词颇具观览,故采入为传”。可见此亦如〈司马相如传〉,传主其实乃是那几篇文章。

司马迁自己在〈太史公自序〉里也称:“三子之王,文辞可观,作〈三王世家〉”,三王世家结尾更说:“燕齐之事,无足采者。然封立三王,天子恭,群臣守义,文辞烂然,甚可观也。是以附之世家。”因文立传,这个立场,他是老早表明了的。

、班固作史,特重文章

班固既从“文章则司马迁、相如”的角度去看待司马迁,作史当然也一样重文章。

邹阳传加收了〈上书吴王〉;又增加东方朔传,收了〈答客难〉〈非有先生论〉;还在扬雄传中收了〈反离骚〉〈甘泉赋〉〈河东赋〉〈校猎赋〉〈长杨赋〉〈解嘲〉〈解难〉;且跟司马相如传一样,分为上下卷,使得它比司马相如传还要长。

后来史家,如唐之刘知几,就对他们这种做法甚表不满,认为:“马卿之〈子虚〉〈上林〉、扬雄之〈甘泉〉〈羽猎〉、班固〈两都〉、马融〈广成〉,喻过其体,词没其义,繁华而失实,流宕而忘返……,而前后《史》《汉》皆书列传,不其谬乎?”(史通·载文篇)

他又批评《史》《汉》的论赞,认为那些都只是借机炫耀文采的东西:“司马迁始限以篇终各书一论,非理有必要,则强生其文,史论之烦,实萌于此。……此皆私徇笔端,苟炫文采,嘉辞美句,寄诸简册,岂知史书之大体?”(论赞篇)

、《史》《汉》具有文选之性质

刘知几是反对文学的史家,主张文与史分立,因此他特别能看出《史》《汉》重文的特点。

透过他的批评,不但可让我们更明确地理解汉人如何重文、如何认为文章之美具不朽性;亦能提醒我们,当时这些史籍可能本身就是文学作品(所以班固谈到文章的代表人物时,举司马迁为例,与司马相如并列;而刘知几也指出那些论赞根本就是文学),或史着同时也担负着文选的功能。

后世史家,当然还是赞成《史》《汉》的多些。如清朝章学诚,即主张文选史乘应交相裨益:“昭明以来,括代为选,唐有《文苑》、宋有《文鉴》、元有《文类》、明有《文选》……其可证史事之不逮者,不一而足。……此文选史乘交相裨益之明验也”(答甄秀才论修志第二书),故认为修地方志应立文征部,选辑文章。

他是由《昭明文选》等书得到的灵感,但我们回头去看《史》《汉》,不就可以发现它们正具有文选之性质吗?

唐代以后人,论文辄法《史记》,或说“文必秦汉”。而那些秦汉之范文,什九皆出自《史》《汉》。就是昭明太子选文,自诩“以能文为本”,要“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然其所选,大抵亦是《史》《汉》所曾甄录者。

据此观之,《史》《汉》不是文选是什么?

、对文学美的追求

那么,《史》《汉》所看重的文学美,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俄国形式主义者雅克慎(Roman Jakobson)曾分析道:一个语言行为,可以有六种功能:

如说话者说:“噢,天哪!”这就是抒情功能。

旁人听到他这么一喊,也跟着紧张起来了,是感染功能。

而从说话人到听话人之间,有一个传达过程,这叫线路功能,连通了听说两端。

但这句话并没有指出什么事,只是抒发情绪而已。

另一类语言则不然,比如我说:“他有十块钱。”这句话便有所指了,这叫指涉功能。

而不论是抒情语或指事语,又都得符合语法功能才行,否则别人就听不懂了。这称为语规功能。

但假若一个语言行为,并不特别指向这些功能,反而把力气集中关注于语言本身,这就是比较强调诗功能(poetic function)的语言了。

换言之,我们若不只注意到一句话是否要合乎语法地去传递讯息、影响他人,还更注意到这句话是否讲得精采漂亮,那这句话便具有艺术品的性质了。

用这个理论来描述汉人之论,我们就不难理解他们如何看文学。

文字,本来只是用以抒情指事的符号,可是汉代人却越来越关注它本身。因此写字时,不只注意用字来指事抒情,或根本不注意,反而较注意字的字形构造、线条、写时之轻重徐疾、写者的性情习惯等等。重视这个写字行为本身时,文字就不再只是文字,它变成了“书法”。

崔瑗〈草书势〉、蔡邕〈篆势〉〈笔论〉等文献之出现,即是在教人如何重视字的“诗功能”,如何纵者如悬、衡者如编、蕴若蛇虫、颓如黍稷、抑左扬右、将奔未驰……。也就是追求字的形势之美。

同理,文字组合而成一篇文章,本来也只是用来抒情指事的。但若作者读者都期望在指涉、感染、抒情诸功能之外,更多地关注诗功能,把文句写得更好看些,便形成了对文学美的追求。

这就像女工织衣,原先只是实用的。但若把精力集中到衣服的式样、布料、形制、颜色、花纹、剪裁上,这衣服就脱离了御寒、遮羞等实用价值,而令它本身成为一件艺术品了。

衣裳的美感来自其形式纹饰,文章之美亦在其文辞组合之巧丽,司马相如说赋应“合纂组以成文,列锦绣而为质,一经一纬,一宫一商”,所指即此。

合纂组与列锦绣,尤其表现为繁丽,《文心雕龙》称为夸饰:“相如凭风,诡滥愈甚。故上林之馆,奔星与宛虹入轩;从禽之盛,飞廉与鹪鹩具获。及扬雄〈甘泉〉,酌其余波,语瑰奇则假珍于玉树,言峻极则颠坠于鬼神”。又称其铺张,〈诠赋〉谓:“赋者铺也,铺采摛文”,说它们“极声貌以穷文”。

一经一纬,堆锦列绣就是貌,看起来繁艳。故《文心》云其“品物华图,写物图貌、蔚似雕图”,具有一种油画、雕塑、织锦般的视觉之美。

一宫一商,则是声韵上铿锵顿挫,念起来好听,与日常语言明显不同。

此时文学作品以辞赋为代表,道理就跟书法以草书为代表是一样的。草书不便于实用,人亦不尽认识,故只能从字本身去做审美把握。辞赋亦旨不在实用,与日常做为指事沟通之文书十分容易区分,乃是做为审美对象而存在,尽情发挥“诗功能”的一套文字。

此即为“文章”,斐然成章之章,今称为文学。

六、文质彬彬之立场

司马迁说〈三王世家〉中几篇文章“文辞烂然,甚可观也”,又说〈儒林传〉中“诏书律令下者,明天人之分,通古今之义,文章尔雅,训辞深厚。”这些文书本身是有实用功能的,亦即具有前述诗功能以外之其他功能,但它同时也发挥着诗功能,诗功能更帮助它们令人喜爱,使它的指涉传达抒情等功能都更具效果,这便是文可使言行远了。

不过,有时文章只顾着强化诗功能,其指事达意诸功能便不及注意或索性忽略之,如书法艺术去发展着那一般人可能看不懂,也缺乏实际沟通功能的草书一般。

《史记》说庄子著书大抵寓言,“畏虚类、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摛辞,指事类情”。空语无事实的文章,因其善于构语修辞,所以读者读之,自会赏其文而遗其事。汉代辞赋,论者常云其夸饰虚构、虚辞滥说。所谓虚构或寓言,都是指它在强调诗功能时,放弃或不符合指涉功能。

语言学家区分语文的表述形式,有一种是论断性表述,一种是操作性表述。

前者指我们用语文去论断客体世界,后者指我们并不只在说出了某件事,更在于说本身这个操作性活动。

文学家常愿强调自己属于后者。其实文学中两者皆有,如现实主义式的作品便倾向前者,汉赋的写物状俗功能更强。只不过即使主张以文学写作去描绘纪录客体世界,文学的表达,也不会同于一般记录性文字,其诗功能之强化,令其文采烂然,写作时自有重视操作文字活动的用心在。

而那些耽于操作文字、巧构丽辞的人,“操作”之中,便亦可能令他淫溺于这种构作中,越来越不顾它与客体世界是否吻合或能不能指述论断了。此即以文为戏,《文心·情采》说:“辞人赋颂,为文而造情”,就是对它的批评。

、“丽以则”的目标

汉代社会上出现对辞赋过于华丽虚饰的反省批评,也正基于此。

如扬雄反对辞赋“丽以淫”,主张“丽以则”;王符《潜夫论·务本》说:“令赋颂之徒……竞陈诬罔无然之事,以索见怪于世,愚夫戆士,从而奇之,此悖孩童之思而长不诚之言也”,都是就其“空语无事实”,不符合对世界的指涉论断,过于耽溺于文辞构作,以致“虚辞滥说”泛滥的批评。有许多人希望诗赋除了写得好看外,还应有讽谏功能,可对现实社会产生论断性作用,炯戒君王,也是这一类想法。

但批评者也只是说不要丽以淫,不是说不要丽。他们希望的是“丽以则”,也就是既有很好的诗功能,也同时有指涉等功能。如司马迁说的那些诏书律令,既明天人之分、通古今之义,又文章尔雅、文采烂然。

、文采烂然的方法

文采如何烂然呢?

再回到司马相如的话上去看。首先是“合纂组以成文”,把漂亮的文字排列组合起来,所谓辞藻艳发。

其法,一是辞汇要丰富。清阮元〈四六丛话序〉云:“两京文赋之家,莫不洞悉经史,钻研六书”,一点也不错。大文学家往往先是大文字学家,识字多,能使用的辞汇自然丰富;辨义明,自然下字精确,此乃文章令人感到富艳的基本条件。他们喜欢用的一些怪字,又称“玮字”,虽然常遭诟病,其实一怪读者自己识字太少,二则生僻字可构成阅读时陌生化、离日常化的效果,也是不可厚非的。

其次,他们善于运用联緜字、叠字、偏旁同类字来创造美感效果。例如司马相如〈天子游猎赋〉中用“磷磷烂烂”形容色彩绚丽,用“郁郁菲菲”形容香气流逸,用“煌煌卮卮”形容百花盛开,用“衯衯裶裶”形容衣饰飘拂,用“硠硠磕磕”形容水石相击,用“潏潏淈淈”形容水流激涌,文章自然显得缤纷多采。

再者,以上说的是用字遣辞,司马相如讲“列锦绣”之列,还可以理解为句式排列的问题。《文心·丽辞》云:“造化赋形,肢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丽辞之丽,指的就是骈偶。

这种骈偶句式,虽说可以上溯于远古,如《尚书》《易传》中即已有之,但汉人才开始自觉地运用,单句对、隔句对、复句对、言对、事对、正对、反对,均已蔚然可观,因此《文心》说:“自扬马张蔡,崇盛俪辞,如宋画吴冶,刻形镂法,丽句与深采并流,偶意共逸韵具发”,对此后骈文传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句式,不只是对仗的问题,还涉及句型。做为一种审美的文章,要与一般文书常用的散体不一样,又要跟古代歌谣之杂体或以四言为主者不同,此时遂发展为一种四六混合交错为主的句式组合,如张衡〈西京赋〉:“秘舞更奏,妙材骋伎;娇蛊艳夫夏姬,美声畅于虞氏。”或排比句式,如〈子虚赋〉:“其山则盘纡岪郁崇峍崒……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坿锡碧金银……其东则有蕙兰圃衡兰芷若穹藭菖蒲……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陁靡案衍嬗曼”。

这类句式,在古代也有偶然出现的例证,但汉人显然是有意发展之,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骈文之铺张排比,唐宋且又称为四六文,均与此句式特征有关。

最后要说司马相如讲的“一宫一商”。

辞赋多是韵文,但它又不只是押韵那么简单,有些人以为它是散文的整齐化音韵化,故具有音乐性。实则相反。它是诗不可歌以后,散体化文字化的诗,是用文字的声、韵、调和语言性的节奏去制造出新音感的文辞。故除了押韵外,还要讲究每个字的声音搭配,此方是所谓的一宫一商。对仗与句式,亦依此原理而设计。

此外,一篇赋,序通常为散体,不押韵;本文押韵,但韵常随意转,显得流动,而亦不甚觉其为韵文;结尾则常以仿歌之诗或乱作收,一篇之中,声音的交错配合也是很重要的。

文丽之法,大要如此。晋‧陆机〈文赋〉云为文“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及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所言亦近于此。

然而,此仅是“赋之迹”,不是“赋之心”。赋之心是什么,就是创作者的创造性心灵。

《西京杂记》载:“相如为上林子虚赋,意思萧散,不复与外事相关,控引天地,错综古今,忽然如睡,焕然而兴,几百日而后成。相如曰:「….赋之心,包括宇宙,总览人物,斯乃得之于内,不可得而传」。”作者包揽古今,而断以一心,这种创造性的心灵,不诿诸天才或神遇,而是如庄子描述画家“解衣盘礴”那般,说他意思萧散,不复与外事相关地集中思致,进入到创作活动中的“凝神”状态中去,故能写出妙于常人的文章来。

桓谭《新论·袪蔽》形容扬雄作赋:“困倦小卧,梦五脏出,以手纳之,及觉,大小气、病一岁”,情况亦与相似。

这种对创作活动中精思凝神的强调,下开陆机〈文赋〉、刘勰《文心雕龙》之先。谓为文学自觉之时代,谁曰不宜?

、文学势力之扩大

除了对文学创作时心理状况之探讨、对文学功能之反省、文学操作技艺之钻研这些方面,汉代都引发了嗣后更多的讨论以外,一个文学意识自觉业已发轫之时代,文学所处理的经验必然渐广、文人与文集必然越来越多、文学在与其他艺术竞争时势力也必越来越大。

对于现今在文学经验开拓、文体意识发达、文人阶层扩大、文学势力巩固等各方面,“不知有汉、但论魏晋”的朋友,魏晋倒是有句俗语说得挺好: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龚鹏程

龚鹏程,1956年生于台北,台湾师范大学博士,当代著名学者和思想家。著作已出版一百五十多本。

办有大学、出版社、杂志社、书院等,并规划城市建设、主题园区等多处。讲学于世界各地。并在北京、上海、杭州、台北、巴黎、日本、澳门等地举办过书法展。现为美国龚鹏程基金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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