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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月夜》

·杜甫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天宝十五载春,安禄山由洛阳攻潼关。六月,长安陷落,玄宗逃蜀,叛军入白水,杜甫携家逃往鄜州羌村。七月,肃宗在灵武即位,杜甫获悉即从鄜州只身奔向灵武,不料途中被安史叛军所俘,押回长安。八月,诗人被禁长安,望月思家而作此诗。

这首诗借看月而抒离情,抒发的有夫妻离别之情,有家人离乱之痛,熔于一炉,更添忧思。

鄜州月夜,漫漫清寒,

遥想闺中妻子,只能独自观赏。

可怜幼小的儿女,怎懂思念的心酸?

蒙蒙雾气,或许沾湿了妻子的鬓发;

冷冷月光,该是映寒了妻子的玉臂。

何时重逢,在帏帐之前,让明月的光华把二人的泪痕照干。

安史之乱以前,诗人久困长安,与妻子一同忍饥受寒,也一同观赏长安的明月。当长安沦陷,一家人逃难到了羌村。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妻子“独看”鄜州之月而“忆长安”,不仅充满了辛酸,而且交织着忧虑与惊恐。小儿女们天真幼稚,只能增加她的负担,不能为她分忧。这个“怜”字,也是饱含深情,感人肺腑。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雾湿云鬟,月寒玉臂,这样温馨又有些香艳的描写在杜甫诗中是非常罕见的。在月色朦胧中,杜甫用这种闻得到脂粉香的描写,情不自禁,随性而发。这种情感冲动饱含着柔情,饱含着对妻子深深的眷恋和宠爱。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一种跌落现实的失落感紧跟而至,如在梦中惊醒。脉脉温情淡去,连眼泪都不舍得为妻子擦干,他又回到老成持重的样子,忧国忧民的苦瓜状,结束了情感和思维的短暂的放纵。或许还会长叹一声,愁眉紧锁。

而我则被杜甫这片刻的冲动和脱轨所感动,正因为他有着那么一瞬间冲动的、柔情的一面,诗圣才不那么虚渺,才更具有人情味,才更接地气。

这首诗显现出伟大的现实主义诗圣浪漫的一面。诗歌本是浪漫的,他终究是个伟大的诗人,骨子里没有点浪漫,怎么跟这苟且的世事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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