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选错了人，一切便成了天大的笑话

01

杜十娘，明朝万历年间的京城名妓。

遇见了一个前来妓院消遣的男子李甲，因他性格温存，花钱大方，容貌俊俏，便起了要和他共度终身的愿望。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这是杜十娘的梦想。

可惜却不是李甲的。

李甲是浙江绍兴府布政的长子。因为政府要抗日援朝，银钱不够，家里捐了钱进了国子监，却又不好好学习，流连于烟花巷，遇见了传奇女子杜十娘。

杜十娘一心想和他双宿双飞，成一对佳偶。“两下情好愈密，朝欢暮乐，终日相守，如夫妇一般，海誓山盟”。

而李甲却只挂念着家里严父催促，该回家了。

关于他和杜十娘的未来，从来也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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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于是，杜十娘自己跑去跟老鸨讨价还价，让李甲以三百两银子的代价为自己赎身。

枕席之间，李甲无法推脱，只好四处奔波筹钱，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他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见了十娘，嘿嘿无言。十娘问道：'所谋之事如何？’公子眼中流下泪来。”

一个动不动就流泪的男子，果真值得托付终身吗？杜十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自己拿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感动了李甲的朋友柳遇春，为其垫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杜十娘才得以净身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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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只是，领着赎出来的杜十娘，李甲并不知如何走下去。

“十娘对公子道：'吾等此去，何处安身？郎君亦曾计议有定着否？’公子道：'老父盛怒之下，若知娶妓而归，必然加以不堪，反致相累。展转寻思，尚未有万全之策。’”

如果杜十娘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可靠，一个没有主意的男人，一个还没有做好准备呵护一个女人的男人，一个没有太多担当的男人，值得一辈子跟随吗？

或许是杜十娘太爱李甲了，或许是杜十娘多少年没见过年轻公子了，又或许是杜十娘爱情小说看多了，或许她太喜欢这种姐妹们都羡慕的感觉了，她以为这个男人会为了她，抵抗世俗，反抗权威。

她太高估自己了。

于是，她选择继续跟着这个男人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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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只是，她并不知道，一旦这个男人为她出了钱，那便意味着她从此要成为这个男人的附属品，是这个男人花了钱花了脸面买回来的，难听一点说，虽然赎了身，在这个男人眼里，她依然不过是个妓女罢了。并不是自己要娶回去呵护的爱人。

所以在回乡的船上，孙富问李甲，昨夜船内所歌者谁？

李甲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要卖弄在行，遂实说道：“此乃北京名姬杜十娘也。”

她费尽心机，仔细谋划，一腔热情，终究没有落在李甲的眼里。

她把李甲当成可以依靠的天，可以共度一生的夫君，即使那天晚上，李甲想把她卖了，她还一厢情愿地抱着那个优柔寡断的男人说：“夫妇之间，死生相共，有事尽可商量，万勿讳也。”

莫不是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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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李甲终归还是害怕父亲的暴怒，他害怕自己万一被责骂逐出家族，自己便真的一无所有，这个女人，终归是要拖垮自己的。

他或许没有想过，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一个妓女，他不过是和很多贵公子一样，到烟花柳巷找个乐子罢了，却不料，一入烟花巷，便再也摆脱不了。这不是李甲想要的，所以当孙富出现，愿意用千金买下杜十娘，李甲就心动了。反正杜十娘也不过是自己花一百五十两买回来的妓女罢了。有了这千金，自然可以和家里的父亲交代了。

于是，李甲半推半就间同意了孙富的建议，卖掉了杜十娘。

杜十娘怎么也不会想到，结局竟是如此。

“十娘大惊”，“放开两手，冷笑一声道：'为郎君画此计者，此人乃大英雄也！郎君千金之资既得恢复，而妾归他姓，又不致为行李之累，发乎情，止乎礼，诚两便之策也。那千金在那里？’

公子收泪道：'未得恩卿之诺，金尚留彼处，未曾过手。’十娘道：'明早快快应承了他，不可挫过机会。但千金重事，须得兑足交付郎君之手，妾始过舟，勿为贾竖子所欺。’”

杜十娘绝望了，这两个男人，在谈笑间，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去留。这一腔真心，便这样错付了。

06

于是，有了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绝望的她，独立冬日的船头，光彩动人，这一生，或许，只有这个时刻，是杜十娘最美的时候吧，生命的最后尽头，人生中最美的一次绽放。

十娘的百宝箱，从未让李甲看过，里面是她一生卖笑的辛苦，价值万金。

她终究傻傻地以为，这个男人爱的是她，所以她不敢露富，她只是一点点地给，又或许，和所有女人一样，她的内心依然有一丝不安，她也担心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否对她真心以对。

所以她想，或许到了绍兴，等她安顿下来，可以凭此获得李家人的认可，她要的，不过是现世的安稳。

只可惜，尚未到家，便身不由己。

杜十娘打开百宝箱，叫李甲每抽开一层，让众人看，然后就往江中投去，全是“翠羽明珰，瑶簪宝珥”、“玉箫金管”、“古玉紫金玩器”，“最后又抽一箱，箱中复有一匣。开匣视之，夜明之珠，约有盈把。其他祖母绿、猫儿眼，诸般异宝，目所未睹，莫能定其价之多少。”

当杜十娘把所有的珠宝都扔进江水，就是把自己一辈子的依靠与期盼付诸东流，我想，杜十娘在最后那一刻，一定会知道自己错了。她错了，她错在不该选这样一个男人，她错在不该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她就是错了。

于是，她说 “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

投江而亡。

07

这是杜十娘的悲哀，也是全天下女子的悲哀。

拜伦说：爱情在男人的生活中只是一种消遣，而它却是女人的生活本身。 

杜十娘如果没有陷入爱情，她是一个非常明智而且聪慧的女子，知道转移自己的财产，知道和老鸨斗智斗勇，知道要为自己的终身谋划，只可惜，她陷入了该死的爱情，并且把它当成了一生的梦想，她竭力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必不可少的，她满心欢喜地为李甲筹划，而李甲必须要感激这种奉献，这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因为对于男人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可笑的爱情。

杜十娘想演绎一段爱情传奇，却没有选对恰如其分的人。

她的真情让自己感动，却没有感动应该感动的人。

她抱怨上苍的不公，于是，上苍回报给她苍凉与死亡。

真正的爱情应该建立在两个人互相承认的基础上，真正的爱情建立自两个人世界观趋同的基础上，真正的爱情建立在两个完整的自我的基础上。

然而，她和李甲，却不是。

于是，她错了。

所以，她只能死。

 

文/陌上花开

图/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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