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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红楼梦》人物塑造艺术
陈瑞林
美丑加身,春秋风骨,七彩浓墨传神。众钗形影,情景各氤氲。白雪阳春典雅,且并举、下里巴人。平波卷,行云流水,离恨总牵魂。
纷纭。斑竹泪,桃花结社,菊咏存真。四春怨难平,凤姐归根。终底繁华落尽,凭谁问、倾厦何因!烟飘渺,甄言贾语,一梦了红尘。
鹧鸪天·《红楼梦》人物塑造艺术
鹧鸪天·《红楼梦》人物塑造艺术
王志霞
百态千姿满目新,春秋笔力自传神。
独吟外化情犹寄,补写旁敲意尚存。
兼善恶,赋贪嗔。诗词隐喻妙无伦。
精心营造朦胧影,纸上迎来五色春。
七律·《红楼梦》人物塑造艺术
刘庆珍
品读红楼妙绝伦,芸芸塑造笔思新。
芳名密掩悲愁命,雅号深藏聚散身。
冷竹清光终恨别,梨花幽境也伤春。
正邪两赋凝章巧,惊世完书蕴藉真。
鹧鸪天·《红楼梦》人物塑造艺术
丁玉林
倩影三重贴己身,红楼人物妙传神。
文描奴仆知全景,词写金钗识满轮。
飞幻界,渡凡尘。官符名利负恩存。
鸿篇衬托通常理,艺术精雕形象真。
风入松·《红楼梦》人物塑造艺术(新韵)
翟海潮
红楼人物栩如生,百态不雷同。按头制帽人千面,字名号、寓意无穷。村语诗言惟妙,正邪两赋交融。
美人陋处显真情,写影绘其声。衣食行住描心性,入微处、细刻雕精。巧用多重视角,春秋笔法争鸣。
【品评】翟海潮 撰
《红楼梦》中有名或姓的人物就有四百多个,其中生动而形象的人物不下百个。如此众多的人物,在曹雪芹笔下,却能各人各面,惟妙惟肖,千姿百态,脂砚斋称之为“人各有当”。
《红楼梦》的问世,打破了“从前的小说叙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的模式。《红楼梦》中的人物,特别是主要人物,往往是一个复杂多样而合乎情理的有机体,需要读者细细琢磨,反复思考,才能完整而全面的认识其形象意义。
《红楼梦》在奠定人物性格基调的同时,还注重从多个角度、运用多种方法来塑造人物,使人物形象更加丰厚饱满、更立体化。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曹雪芹都用心地刻画出性格鲜明而又饱含丰韵的人物形象,使人读了如见其人,如闻其声。本文总结出曹雪芹塑造人物的十大技法。
1.“正邪两赋”,多重性格组合
正邪两赋、集美丑于一身是曹雪芹塑造人物的一大特点,《红楼梦》中的人物大都是多棱角、多变化的圆形人物,打破了“恶则无往不恶,美则无一不美”的传统人物塑造模式。
比如,王熙凤一出场就光彩照人,她既大胆泼辣,精明能干,但又阴险狠毒,贪权弄法。秦可卿是贾母“第一个得意的孙子辈媳妇”,她不但长得袅娜纤巧,并且行事温柔和平,但她却同时具有好淫的性格,并最终因淫而亡。
史湘云娇憨旷达,但却有“咬舌”的毛病,这个毛病的赋予,使其人物形象更加鲜活。脂砚斋称之为“美人陋处”,这一“陋处”,不但不会损害湘云的整体美,反而把她写得更加娇美、真实可感、跃然纸上,这种艺术效果是那些“满纸莺啼燕语之字样”所无法企及的。
2.善于运用“春秋”笔法
曹雪芹善于运用“春秋”笔法来塑造人物,即实录其事,不直接阐述对人物的看法与情感倾向,给读者留有想象的空间,因此,《红楼梦》中很多人物,往往引起读者的不同看法。
比如,袭人是《红楼梦》中最富争议的人物之一,喜袭人者,如脂砚斋等人,认为袭人乃“贤而多智术之人”;厌袭人者,如清人涂瀛,认为袭人乃“奸而近人情者,阅其平生,死黛玉,死晴雯,逐芳官、蕙香,挑拨秋纹、麝月等等,其虐肆矣。”众多的解读恰恰是《红楼梦》的魅力所在。
3.从名、字、号等给人物“贴标签”
《红楼梦》中的人物众多,曹雪芹起名很注意人物的性格化,许多人物的姓名或字号都大有深意。有的暗示了人物的命运,有的则是对情节发展的某种隐喻,有的概括了人物性格的某些特点,有的是对人物行事为人的绝妙讽刺,有的是人物故事的某种暗示,等等。
曹雪芹善于给人物“贴标签”,如贾宝玉为“富贵闲人”,林黛玉为“泪人”,薛宝钗为“冷人”,史湘云为“卤人”,王熙凤为“凤辣子”、“玻璃人”,迎春的混名儿叫“二木头”,探春的外号叫“玫瑰花”……这些外号生动形象,容易记住。
《红楼梦》中的人名还大量地使用了谐音,大有寓意。如甄士隐意为“真事隐”,贾雨村为“假语存”,甄英莲为“真应怜”,秦可卿为“情可轻”,卜世仁为“不是人”等。
4.从相貌、语言、心理、行为多方面描写人物
从相貌、语言、心理、行为多方面来描写人物是曹雪芹塑造人物的突出特点。例如,第3回林黛玉初到荣府,有对凤姐的一段肖像描写,从人物的衣饰、容貌写到人物的情韵、语言、神态,形神兼备,以形传神。《红楼梦》人物的语言也千差万别,如林黛玉的语言时而尖酸刻薄、时而令人伤怀断肠,而宝玉的语言天真活泼,喜怒哀乐发于言词;史湘云是出了名的率直大度,从她的语言风格就能略窥一二。
《红楼梦》有很多地方广泛使用内心独白表达人物的内心活动,比如第58回,贾宝玉听说邢岫烟要出嫁,对着杏树发了一大通不着边际的感慨,是一段非常精彩的心理描写:“这杏树子落枝空,再几年,岫烟也不免乌发如银,红颜似槁了。因此不免伤心,只管对杏叹息。正悲叹时,忽有一个雀儿飞来,落于枝上乱啼。宝玉又发了呆性,心下想道:“这雀儿必定是杏花正开时他曾来过,今见无花空有叶,故也乱啼。这声韵必是啼哭之声,可恨公冶长不在眼前,不能问他。但不知明年再发时,这个雀儿可还记得飞到这里来与杏花一会否?”
动作行为对人物形象的表现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曹雪芹善于运用故事情节,通过人物的行为来揭示人物复杂的精神世界,例如,塑造黛玉性格的场景有黛玉含酸、误剪香囊、黛玉葬花、黛玉焚稿等。
5. 善于运用对比法写人
在对比中写人是曹雪芹塑造人物的另一大技巧,比如宝钗和黛玉对比,作者写黛玉时必带叙宝钗;同样,写宝钗时也一定带叙黛玉。这样既可以突出黛玉的小器与猜忌,也可以突出宝钗的大方与宽厚。一个“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一个“孤高自许,目无下尘”。
李嬷嬷与赵嬷嬷对比,同是奶妈,一个不知体理,一个知趣识理。王一贴与张道士对比,都是老道士,一个明显地带着混迹江湖的油气,一个则满是从王公藩镇处染上的官气。
第41回栊翠庵品茶一节同时写到刘姥姥和妙玉,也是一处对比描写,刘姥姥“极村俗”的性格特点和妙玉“极僻洁”的古怪性情“两两相形”。还有第29回,在对待小道士的态度上,凤姐打小道士,是“恃势”;贾母安慰小道士,是“厚道”,运用的也是“两相对照”的描写方法,通过两两对比写出贾母和凤姐各自的性情。
6.善于运用衬托法写人
戚序本第69回脂砚斋回前总批说:“写凤姐写不尽,却从上下左右写。写秋桐极淫邪,正写凤姐极淫邪。写平儿极义气,正写凤姐极不义气。写使女欺压二姐,正写凤姐欺压二姐。写下人感戴二姐,正写下人不感戴凤姐。史公用意,非念死书子之所知。”
《红楼梦》对于宝、黛、凤等重要人物的刻画,不仅通过他们性格化的心态与言行进行正面描写,还调动了上下左右人等,或从侧面或从旁面进行渲染、烘托,从而多角度、多层次、多方位地凸显他们的性格特色。例如第3回写林黛玉初到荣国府时,就是运用众人的眼神来刻画她的举止言谈、容貌气质。还有第52回针对宝玉的有关描写,戚序本回末脂批曰:“写宝玉写不尽,却于仆从上描写一番,于管家见时描写一番,于园工诸人上描写一番。园中马是慢慢行,出门后又是一阵烟,大家气象,公子局度如画。”
备让宝玉“爱博而心劳”的几个异样女子中,首推黛玉,次为宝钗,黛钗之下,即数湘云。清人陈其泰认为,写湘云只是借来衬托宝钗,后来写宝琴亦是如此,这是《红楼梦》塑造人物的一种特殊需要,湘云和宝琴是烘托宝钗之人。
7.写“影”艺术的运用
给人物立影、从影处着笔是《红楼梦》刻画主脑人物的一个显著特色,具有独特的审美效果。所谓影子,通常是指镜中照影,水中倒影,光线下的投影等。《红楼梦》中的“影子”之说,指的是人物之间的衬托关系。例如,晴雯是黛玉的影子,袭人为宝钗的影子等。
清代书评家张新之认为,《红楼梦》中人物有远影,也有近影:“春燕、四儿,钗、黛远影;晴、袭则近影也”。有实影:“湘云为宝钗笼络,宝钗为湘云佩服,……'绛芸轩'、'芍药裀'为实影矣”;也有虚影:“傅秋芳固钗之虚影也”。有一人多影,如黛玉就有五个影身:“第一晴雯,第二湘云,第三小红,第四四儿,第五五儿。”也有多人一影,如湘云为“宝、黛、钗三人共为一影身者”。
8.以环境衬托人物形象
曹雪芹善于以典型环境的描写来衬托人物性格。如林黛玉多愁善感、孤傲自许,她因情而生,又因情而亡,为了表现其悲剧性格,她居住在潇湘馆,曹雪芹以竹子、梨花、芭蕉等悲剧性的意象设置了林黛玉的居住环境,从而对其性格有烘托作用。
探春闺房的脱俗布置,是一种高雅的情调,尽扫一般庸俗与纤弱的气息,“探春三间屋子不曾隔断,案上堆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的笔筒”体现了探春心胸宽阔,酷爱书法的雅趣,叹服她有高尚情操。
人物与存在的环境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环境可以成就人格,尤其是逆境。例如,紫鹃、莺儿各侍其主,生存环境自然各类其主。紫鹃的出家由于痛苦的生活阅历,莺儿得随宝钗,则一路好风借力,青云直上。另外,环境的变化人物性格也会发生改变,比如贾雨村是一个由正直的读书人中举人仕,在官场中逐渐演化为丑恶封建官僚的典型人物,在某种程度上说,环境的势力足能消灭人的抱负。
9.以诗词勾勒人物形象
曹雪芹善于用诗词刻画人物性格,《红楼梦》中有诗词曲赋200余首。曹雪芹“按头制帽”,诗即其人,以诗词表现人物个性。书中人物所作诗词,人物的吟咏、制谜、行令,皆是个性的流露,“各有各稿”,决不雷同。
例如,第3回曹雪芹用两首《西江月》词传神地给宝玉画像,其中一首是:“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再如林黛玉多愁善感,薛宝钗工于心计,随分守时,她们都创作了咏絮词,但却显示出不同的风格,不同的风格实际是他们性格不同的表现。林黛玉的咏絮词为:“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薛宝钗的咏絮词为:“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10.“补笔”和“侧笔”的运用
运用“补笔”和“侧笔”刻画人物也是《红楼梦》的一大特色。比如,对贾雨村的人物刻画就用了几处补笔和侧笔。在第16、17、32、48、53、72、92、103、107回中,对贾雨村描述,或一言半语,或借他人之口顺便道出,通过几处补笔和侧笔使这一人物在书中笔断意连。
第17回,贾政与众清客准备为大观园各处题联。贾政提议“我们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题了,若妥当便用,不妥时,然后将雨村请来,令他再拟。”由此可知贾政非常认可雨村的才华。
第48回,从平儿嘴里说出贾雨村为了给贾赦弄到古扇,讹石呆子拖欠官银,拿他到衙门去,变卖家产赔补,把扇子抄了,作了官价送了来。这是贾雨村以权谋私的又一罪证,其谄媚的嘴脸也越刻画越明显。
第107回,包勇在街上闲逛,听说贾府被抄,是因为“那个贾大人”负恩,在贾府出事后“狠狠的踢了一脚”。贾雨村之负恩,从旁人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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