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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文/ 颜汐

瞬间

“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

儿时读到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一文,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许是受刻板的印象,书上总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海,总觉得朱先生的父亲不过是买了几个柑橘,也没什么感动的。

但这个想法,在我16岁的时候,让我后悔了,才知当时的自己有多愚钝,甚至又有点惭愧。

虽比不上轰轰烈烈的高考,但中考的气氛丝毫不压于重庆6月那炎热的天气。

“一定要努力学习,认真对待考试,中考也是你们人生的一次转折点。”这是每堂课,老师必讲的一句话。果不其然,成绩好的,考上了自己理想的高中,不想读书的,成功的混入了社会,还有一种,就是像我一样迷茫的人,既不想入社会,但又没能力进好的高中,只能选择混口饭吃的职业了。

很庆幸我还有明确的理想,小时候心里就一直有当白衣天使的萌芽。当然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个职业好,工资高,不愁找不到工作。导致我一头脑的想挤进这个神圣的大门,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父母也终于同意了。确定好人生目标后,剩下的只有追不完的剧,逛不完的街,吃不完的好吃的。没有一点负担,天天幻想着大城市的潇洒,热情,奔放。

离美好的日子并没有很远,明天将踏上人生旅途的第一趟火车。在父母的唠叨下收拾好了行李。不知怎的,天亮得格外的早,似乎在催促着我快点出门。母亲坐不得远车,所以送我去学校这个重担就落在了父亲身上。

父亲拉着行李箱在前面匆匆的赶着,母亲泪光闪闪的叮嘱着我。我从小是一个爱哭鼻子的人,在母亲的引领下,泪水像泄了的洪水,在也止不住了。不知母亲说的什么,只管点头答应她。

火车慢慢的出发了,也慢慢带走了母亲的思恋。往日对学校生活的向往,激动竟全无了,心里满满是郁闷和不安。老天爷也非常配合的阴起了脸,下起了雨,使得气氛更郁闷了。

一头倒下便睡到了终点站,下了火车,跟着父亲坐了个三轮车到了学校门口。学校可谓是人山人海,父亲在前面走着,我东张西望的熟悉着我向往的新环境,突然父亲一把抓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了,在父亲的牵引下,我老老实实的走着。

“新生报到的都要体检,”一位学姐喊着。

父亲说去吧,东西我拿着,在外面等你。抽血,测身高,体重,不知过了多久,体检室的人都稀稀拉拉没几个了。好了,体检完了出去吧,语音刚落,我提上鞋子就往外面跑,害怕父亲等着急了,冲出来,发现父亲手上多了一个行李,凉席,校服,棉絮。

父亲不紧不慢的说,“走吧,宿舍都找好了,东西也领完了,就去教室报到,一天也算完了。”

5-9,3号床,就是这里了。父亲把棉絮放了上去,父亲在家里是从来不做这些家务事的,我也没指望他,自己脱了鞋爬了上去。可我也不是个贤淑的人,在家母亲也没教过我,可我身为一个女孩子,总应该比父亲好吧。床单很顺利的铺好了,留下了最重要也最困难的,就是铺被子,要怎么放进去啊,尝试了好几次也以失败告终。累得我满头大汗,看看其他同学的被子,心里居然还有怨言,怎么不是母亲来的,父亲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不来了。心烦的我随便铺了铺就放弃了,告诉父亲,我晚上自己回来慢慢铺,先去报到吧。

纵身一跃跳了下来,有点小脾气的就在前面走了,也不管父亲跟得上不。和我的室友找到了教室,帮助班主任准备着寝室和教室的布置,也顾不上父亲了。父亲慢悠悠的走过来,小声说着,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在学校好好学习哦,安顿好了就打个电话,我就先回去了。我却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甚至连父亲走的时候都没有多看一眼。

“ 你爸真好!”

“怎么了”

“在学校外面你自己去看吧”

飞奔出学校的我,却在小卖部门前停住了脚步。看见父亲在货架上认真为我挑选着洗漱用品,就连一个纸巾也要反复看几遍,从来没想过我的父亲有如此细心的一面。不知在门前站了多久,父亲已经结完账走了出门,见我站在前面,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

“你不在学校帮老师同学的忙,怎么出来了”

“同学说看见你在外面,我来看看你”

“看我干嘛,我又走不丢。快回去吧,我把东西给你放在寝室去,我就回家了”

“没事,我和你一起吧,反正也没什么事了”

一路上和父亲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就这样静静的走到了寝室。刚刚冷静下来的心情却被 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单给打乱了。

“怎么样,你老爸我铺得比你好吧。你就应该多学学”

“也就比我好一点吧”

父亲笑了笑,帮我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回家了。送父亲到了车站,发车的倒计时让我的心紧张了起来。不争气的眼泪在也忍不住了,像断了弦的珠。

“呀,你也舍不得你老爸我了呀,哭得可丑,嫌弃你了哦。别哭了,你又不是不回家了,放假就回来。也就两个月,想家了就打电话,一个人好好的,和朋友好好相处。”

本是想应父亲一句的,可是不知怎的眼泪越来越多,声音想说却说不出来了,傻傻的望着父亲,任凭眼泪往下掉。

“发往重庆的车马上出发了,没上车的赶快上车”

“别哭了别哭了,车要走了。快回去吧。”

“爸,小心点”

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甚至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有没有说出口。

伴着越来越远鸣笛声,只留下两行泪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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