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明闲谝先生的段子写得饶有兴趣,《【段子十四】莫言最著名的一次演讲》最具代表性。他用一次座谈会,莫言三次“打脸”领导的恭维的喜剧,讽刺了中国当下盲目吹捧莫言的乱象。
本人看后忍俊不禁。莫言的言论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作者进行了提炼与浓缩,并把它们码放在一起,产生了“段子”的效果。于是,本人转发了这篇文章,并配上转发词:“精彩,这都是真是。”(最后一字不是错别字)
评论区收到@吴铭L先生的询问:莫言说,“高密东北乡来自于日本雪国。”这个出处在哪里?
下面我就来说说这个出处。
2012年1月,北师大博士生导师、北师大当代文学创作与批评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同时也是莫言研究专家(称《红高粱家族》对新历史主义小说具有开拓意义,《丰乳肥臀》是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扛鼎之作)张清华的《看莫言——朋友、专家、同行眼中的诺奖得主》一书出版,其中第一篇是《莫言自述:故乡、梦想与我的创作》。在这篇文章里莫言谈到了两个“灵魂导师”,他们都是诺奖得主:日本的川端康成与美国的福克纳。莫言自述,他的创作始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写了一些“今天看起来应该烧掉的作品”。“只有当我意识到文学必须摆脱为政治服务的魔影时,我才写出了比较完全意义上的文学作品。”而这一觉悟得之于阅读了川端康成的《雪国》里的一句话:
“一只黑色而狂逞的秋田狗蹲在那里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
莫言形容当时的感觉:
“我感到像被心仪已久的姑娘抚摸了一下似的激动无比。我明白了什么是小说,我知道了我应该写什么,也知道了应该怎样写。在此之前,我一直在为写什么和怎样写发愁,既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故事,更发不出自己的声音。
“川端康成小说中的这样一句话,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我前进的道路。”
使他的小说第一次出现了狗(但我依然记得40多年前读过的《林海雪原》里的赛虎),也第一次出现“高密东北乡”这个字眼。
由此可见,莫言的“高密东北乡”是受了日本作家川端康成《雪国》的启示,因此可以说,“高密东北乡来自日本雪国”。
这个片段选自莫言于1999年10月23日在京都大学的讲演稿。前面有个开头,在张清华的书里给省略掉了:
面对台下的日本人,这种“做梦也想不到”的“幸运与荣耀”应该是真诚的,而且是长久的,2014年写出唯美的《北海道的人》是水到渠成的。
在回答了吴铭L先生的问题后,有两点需要注意:
2000年3月,莫言在美国加州大学作了题为《福克纳大叔,你好吗?》的演讲,讲述了美国的福克纳对自己的影响,称福克纳是自己的“灵魂导师”,并受福克纳虚构的约克纳帕塔法县的启示构建了自己的文学王国“高密东北乡”:
这不与在日本说受《雪国》的启示矛盾吗?再往下看你就会豁然开朗:
“他(福克纳)告诉我一个作家应该大胆地毫无愧色地撒谎,不但要虚构小说,而且可以虚构个人的经历。”
原来,在日本演讲,要讲日本人喜欢听的,“高密东北乡”是受了川端康成的《雪国》的启示;到了美国,要讲美国人喜欢听的,“高密东北乡”就成了受福克纳的启示。这不解释得很清楚了。
而“可以虚构个人的经历”也解释了莫言的经历为什么那样与众不同。
1994年,莫言在散文《超越故乡》中说:
“作家的故乡更多的是一个回忆往昔的梦境,它是以历史上的某些真实生活为根据的,但平添了无数的花草。作家正像无数的传说者一样,为了吸引读者,不断地为他梦中的故乡添枝加叶——这种将故乡梦幻化、将故乡情感化的企图里,便萌动了超越故乡的希望和超越故乡的可能。”
谈到“高密东北乡”,他说:
“到了1984年秋天,在一篇题为《白狗秋千架》的小说里,我第一次战战兢兢地打起了'高密东北乡'的旗号,从此便开始了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的文学生涯,'原本想趁火打劫,谁知道弄假成真'。
他称自己是文学的“高密东北乡”开天辟地的皇帝:
我成了文学的'高密东北乡'的开天辟地的皇帝,发号施令,颐指气使,要谁死谁就死,要谁活谁就活,饱尝了君临天下的乐趣。什么钢琴啦、面包皮皮啦、原子弹 啦、臭狗屎啦、摩登女郎、地痞流氓 、皇亲国戚、假洋鬼子、真传教士……统统都塞到高粱地里去了。”
所以,颂明闲谝先生的段子里,高密的地方领导说:“莫言是高密的骄傲,家乡的骄傲…”被打脸了。莫言在《超越故乡》中,莫言表达了对故乡的真实感情:对那块土地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对“土木偶般的乡亲”是嫌弃;对“凶狠狡诈的村干部”“愚蠢骄横的干部子弟”是痛恨的;尽管他为了写作,在家乡找到了“灵感”但家乡被“添枝加叶”“梦幻化”“情感化”后只剩下了“黑暗和苦难”。
但他虚构的高密东北乡却欺骗了许多人。号称“研究莫言第一人”的叶开称莫言的《丰乳肥臀》“是新时期文学三十年的顶级作品”他认为莫言使高密东北乡走向世界:
与叶开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当地的政府。莫言获诺奖后,各种荣誉纷至沓来。他的家乡高密为莫言修缮了“旧居”。
也好,也能让我们感受一下六十年代能盖起五间大瓦房的家庭,怎么会过得猪狗不如的生活?
为莫言重修纪念馆:
颂明闲谝先生的段子没有胡编:“莫言是高密人的骄傲”,确实是他们喊出来的。但我不知道,他们要“弘扬他的文学精神”,想弘扬什么?
最搞笑的是,因为《丰乳肥臀》就有个外国和尚马洛亚神父,莫言称《丰乳肥臀》是高密东北乡是圣经,上官鲁氏就是圣母玛利亚,高密就为莫言家专门修了个教堂。
2013年,高密当地政府划拨建筑面积约2400平方米的土地作为重建东北乡基督教堂。经过近两年建设,于2015年完工。
人民政府为人民吗?耗资多少啊?这不算违章建筑吗?莫言怎么不揭露?
当然,莫言对高密东北乡的丑化,引起了当地人的抗议,骂莫言背叛家乡:
“我的高密东北乡系列小说出笼后,也有一些当地人对我提出抗议,他们骂我是一个背叛家乡的人。”
所以莫言忙着撇清他的文学高密东北乡与真实的高密东北乡的关系:
“为此,我不得不多次地写文章解释,我对他们说:高密东北乡是一个文学的概念而不是一个地理的概念,高密东北乡是一个开放的概念而不是一个封闭的概念,高密东北乡是在我童年经验的基础上想象出来的一个文学的幻境。”
莫言在日本演讲时说,“只有当我意识到文学必须摆脱为政治服务的魔影时,我才写出了比较完全意义上的文学作品。”莫言的文学确实不为共产党的政治服务了,但他脱离了政治了吗?
毛主席在《讲话》中谈到文艺(包括文学)与政治的关系是:
文艺是从属于政治的,但又反转来给予伟大的影响于政治。革命文艺是整个革命事业的一部分,是齿轮和螺丝钉,和别的更重要的部分比较起来,自然有轻重缓急第一第二之分,但它是对于整个机器不可缺少的齿轮和螺丝钉,对于整个革命事业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强调了文艺是对于整个革命事业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同时说明:“我们所说的文艺服从于政治,这政治是指阶级的政治、群众的政治,不是所谓少数政治家的政治。”
所以,毛主席所说的文艺为政治服务实际上就是为无产阶级服务,为人民群众服务。
莫言之所以被批背叛家乡人,就是因为他把文学为政治服务,当作魔影,名为“突破”实际上是违背了《讲话》精神的必然结果。
《讲话》阐述了文艺的立场,明确了文艺为人民大众首先是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并说人民生活是文艺工作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源泉。但莫言把这些都摈弃了,拜川端康成、福克纳为灵魂导师,把“深入生活”当作“真正的苦行”。从而投机取巧,臆造了“高密东北乡”。但这样的空中楼阁,太虚幻境总有一天会坍塌的。你们不信吗?我信,因为它缺少“人民”这个坚强有力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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