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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闱品读|郭建龙《汴京之围》


内容介绍

汴京,一个曾把宋朝的繁华描绘得绚烂的名字,在公元1127年被画下了句号。这个与宋徽宗分不开的地方,就在短短的3年半后便与他永别。如果有人问,那个曾经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宋朝,会在什么时候走向灭亡?我想那个时候的人,不会想到时间会短到让他们难以置信。就像作者郭建龙说的:“在任何时候,危机和盛世只差一步而已。”

从“澶渊之盟”到联金灭辽,从失去燕云十六州到失去汴京,从北宋到南宋,《汴京之围》深度挖掘了埋葬在历史里的细节。摇摆不定的“战与和”,日益加剧的财政危机,痼疾难除的军事体制,都在这场悲声恸哭的惨绝“大剧”里一一上演。

翻开书,也许我们再见的不仅是那个繁华的东京,还有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残破山河......

01
失败的决策者

书摘:

嘉祐八年,有人在永昭陵的墙上写下:“农桑不扰岁常登,边将无功吏不能。四十二年如梦觉,春风吹泪过昭陵。”



随着一代千古仁君的离去,宋朝的百姓们也离过去的生活越来越远。

为了能让百姓们安康过日,宋仁宗继续履行“澶渊之盟”,虽是让人不齿却也为宋辽两国打开了贸易通道。

这样的外交方式得到的结果是:

宋朝国家财政收入从2224万缗,户口451万,到150885万缗 ,户口868万。短短20余年,其发展规模与前朝相比,超过了唐朝贞观二十三年总量的4倍,与后世而论,超越了乾隆时期的3倍。中国占世界财富的比值从996年的22%左右,一下子提升到了67%左右,可谓富甲天下。这样的生活就像《东京梦华录》里写的:“太平日久,人物繁阜。”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繁盛的光景,但燕云十六州还是被后来的宋徽宗和百姓念兹在兹。就在辽国腐败溃烂之际,主战派的声音出现在了金国,他们认为即使援助辽国也未必能击退强劲的女真,不如联合金国夹击辽国,拿回燕云十六州和营、平、滦三洲。这时主和派担心的事,就在联金灭辽的军事行动里开始出现--战争一旦爆发,财政、民生、军事都会受波及。当年的“澶渊之盟”让宋朝避免了因长期战争带来的经济崩塌,可见开战对一个国家的损耗有多大。而这次联合行动就在徽宗的一声令下,在对辽开战的同时,也向自己的国家投掷了一颗炸弹。

如果说当年太祖是靠强有力的军事实力开启了宋朝,那么徽宗就是因为毫无优势可言的国防,加速了北宋的灭亡。热心于艺术的徽宗,倾尽举国之力创造了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胜的艮岳,却无法为大宋百姓筑建起一道安全的屏障,护他们安好。让本来没有把握拿下大宋的阿骨打,动了攻宋的心思,在他去世之后更是给了金国鹰派围攻汴京的机会。

昏聩的决策者带来的不止是赔偿割地,更是把自己从一个合作者变成一个战俘。不断地决策错误,不断地信任奸臣,不断地退让底线,让这个曾经的中原天堂瞬间变成人间炼狱。当主战派将战火烧进了百姓家里,徽宗才知道自己的外交政策,为自己的国家带来了什么恶果。

在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徽宗低估了女真的危害。在没有做好背调的情况下又没有做到诚信共战,始终想通过便捷方式达成目的,反而让大宋陷入被动的局面。当局面陷入死潭时,他没有第一时间施出援手,反而想联合被灭的辽国天祚帝再来制衡金国,在置宋军于无望之地的同时,也挑衅了金军的底线。

对于只想捞钱的金国,面对如此出尔反尔的合伙人,怎么能让他们相信自己可以拿到应有的报酬。徽宗也好钦宗也罢,他们的态度都代表了大宋,那么他们也将代表金国表明自己的态度--挥军北上拿下太原,让大宋再无可倚仗的屏障,进而攻破汴京,将这个在当时经济最发达国家的财富洗劫一空。

至此,大宋从资源争夺战里败下阵来,沦落为任人宰割的战败国。骄傲的皇帝再也不能安稳地坐在龙椅上欣赏千里江山,只能成为受人唾骂的阶下囚。不知那时候的他们,是否会想起被李煜那句“雕栏玉砌今犹在,只是朱颜改。”


02
无力的军队

书摘:

到此为止,原本防卫北方边界的三员大将最终以种师道辞职、种师中战死,姚古免职为结局。最有战争经验的三员大将都因指挥系统的紊乱而去职,将防卫北方的重任留给了更加没有经验的人。



宋朝自赵匡胤陈桥兵变后,对军权就格外敏感,宋朝设立的军事机构不仅部门众多,还各自掣肘。军营里的兵不由出战将领直接训练,所以彼此间陌生无默契,关键时刻自然也少了很多信任。加上皇帝任意妄为的瞎指挥,经常让不同队伍产生冲突,极大内耗了军队本身。

但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军心涣散才是最致命的。对于和平了42年的大宋子民来说,打仗是个陌生的概念,保卫国家于他们而言更多的是赚钱。虽然也有李纲这样的带军好手,能在接手后很快稳定军心恢复士气,但终究抵不过物资的匮乏和勾心斗角的内部斗争。当士兵们拼尽全力抗敌后,发现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要白白丧命,立马灰心丧志保命溃逃。

失去了燕京,连牢不可破的太原也被金人庞大数量的攻城利器变成了囊中物。想要效法王安石的保甲法来训练民兵,想要恢复生产充盈国库,想要通过建立藩镇来解决指挥不统一的问题,却都败给了粮草的匮乏。那些死战不降的士兵并非都是无能之辈,而是饿得奄奄一息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金人进城屠杀自己。

在一次又一次满足了金人的要求后,这个曾经的富裕大国已经被掏空。即使还有许许多多的“岳飞”,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能喂饱士兵的粮食,更无法让本已寒心至极的平头百姓积极抗战。那些被饿死的人连同体弱的老人、孩子,都在城内草皮扒尽后,变成果腹的食物,更有甚者,在面对要求割地的官员时,直接把他撕碎煮成一锅热汤。

这样愤怒又悲恸的军队,还要听命于无能的将领,只能走上有去无回的绝望征途。另一部分溃军则变成了城内的公害,为了保命也为了泄愤,他们对城内进行大规模的劫掠。百姓们早已分不清哪些是宋军哪些是金军,只能嘶声挣扎然后无望地死去。

时间很快走到靖康二年,那个曾寓意“日靖四方,永康兆民”的年号,随着蔡京、童贯、朱勔等人的死亡,也迎来了自己的灭亡日。第一次围攻汴京让斡离不的部队得到了甜头,直接导致了后来的粘罕发起了第二次汴京之围。在第一次汴京保卫战里死战的将士们,虽拼尽全力却终因实力悬殊败给金军。第二次的对战,在以饥民为主的军队里,大家已经麻木,加上两次搜刮百姓及官员的金银财产,军队已经没有了抵抗力。

看书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陆游说的“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不觉已然泪盈,那种无力感透过书页,让我这个千年后的读者,也感受到了痛心的无力。


03
回不来的女人们

书摘:

开封府将她们登记下来,并不是出于好意,而是为了将她们移交给金军。开封府之所以这么卖力地抓捕这些女人,是因为她们担负着“卖钱”的重任。

那么这些女人到底值多少钱?按照开封府的计算,帝妃五人的价格是每人五千锭黄金,王妃、帝姬、公主四十六人的价格是每人一千锭黄金,加起来就是十三万四千锭黄金。



为什么金人要这么贪得无厌的索要赔偿,仅仅是因为爱钱?不,那是因为他们听说了汴京的繁华,相信随便撬开一个口子都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所以他们不断地索要赔偿,如果皇帝实在是搜刮不出来了,他们就会直接进城劫掠,直到再也榨不出一点油水,他们才失望地想出了用女人抵债的要求。

但被送出去远不止宫内嫔妃和公主,还有无法计算清楚的普通女子。她们运气好的则被留在金军将士身边,不幸的则被卖至妓院,沦落至更悲惨的境地。《宋史·列女传》记载38位妇女的事迹,其中10位死于“靖康之难”。在一个叫浣衣局的地方,每天都在发生着无法想象的折磨,这让我想起抗日战争里,那些让人不忍心喊出口的慰安妇。

记得看《金陵十三钗》时,通过网络知道那是一个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顿时心疼。在靖康之耻里被卖出去的所有女子,又何尝不让人心疼?可面对这样的她们,世人并没有温柔一点,反而更加残忍地提出应该要以死保住贞洁。贞洁这个词也被提到了一个可笑的高度,被以后的时代所推崇。

书中有个无名女子,曾愤懑地对着送她们出城的官员说:“你们这些无能的人,只能拿我们抵债!”不知道那位官员是否还会在心里说着要保住贞洁?那些尚在征途的将士们,在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时候,会否记得还有许多回不来的女子,也在为这个残破的国家卖命?而那两位消失在大众视野里的前皇帝,又会不会在牢车里为自己珍爱的女子心疼一下?

郭建龙说他写这本《汴京之围》不是为了回顾历史,而是希望看书的人能深省、思考历史带给我们的教训。宋朝是历史上版图最小的朝代,也是经济最繁荣的朝代,作为它的首都汴梁我无法得出准确的GDP数据,但在这本书里通过看得人心慌的赔偿,我大概能想象那个存在于《东京梦华录》里的汴京有多富裕。

“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会寰宇之异味。”

那曾美好得无以复加的汴京,在宋高宗建立南宋之后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也许只有遗民泪尽胡尘里的时候,才能在泪光中再看一眼过去的家。曾巩曾说:“甽畮[zhèn mǔ]克谐於丰富,里闾皆保於靖康。”可这次的靖康之后,却再无丰盛和安康,就像消失的艮岳一样,“天下盛境”也跟着北宋的离去而荒芜,也跟着遍地尸骨而腐朽。

历史的真伪我无法辨别,可我仍然会被历史里的细节所打动。最优秀的决策者也会有轻视敌方的漏洞,何况无心政事的君王,失败对他而言是注定的。只是对于那些无名白骨难以释怀,就像无力抵抗的女子们,回不去的何止是家,还有身为一个人的尊严。读史以明志,我想,明的就是对过去的思考,以及对未来的谦卑。而这也是《汴京之围》每个文字想要传达我们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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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小闱
图片来源:网络
    音乐提供:QQ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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