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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十三》:谁不是被委屈撑大的呢?

这是一部神奇的影片,片子的名字便满含对社会的嘲讽,故事更是让人瞠目结舌。自从小范围试映之后,一路销声匿迹被封杀至今,而导演坚持不删减、不改名。

这是这部电影的海报,1和3两个数字凑得紧密,让整个标题像极了“狗B”,而这也正是导演想要传达的意思。

李玩十二岁,刚上初中,与年迈的爷爷奶奶同住。母亲在她幼时离家,父亲再婚与继母生了个弟弟。父亲焦虑着该如何告知李玩新生儿的到来,却意外因课业起了争执,为此父亲买了一只小狗哄劝女儿。李玩将这只狗起名为“爱因斯坦”,但在一次意外中,这只狗不幸走丢,全家人并没有想办法找到丢失的狗狗,而是给李玩买了一双喜欢的旱冰鞋。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李玩知道真相之后,哭闹、折腾、不顾家人阻拦,夜里几近疯狂的去寻找爱因斯坦,甚至开始贴寻狗启示。

大人们不会理解,因为爱因斯坦是李玩这个寂寞灵魂的唯一伴侣。继母出了个主意:买一条新的狗,咬定就是爱因斯坦。但是李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真正的爱因斯坦,但无奈所有人都咬定这就是走丢的爱因斯坦,她无奈,她委屈,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大人们总喜欢用谎言去弥补错误。很快,她发现这只是一个开始……

整个家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李玩,为了排解郁闷,她喝了啤酒,被父亲发现后,遭到了一顿毒打。父亲细数了李玩的罪状,因为一条狗推伤爷爷,气坏奶奶,让全家人跟着操心着急。大人们可以容忍孩子们的“无理取闹”,却不能无休止地忍耐下去,李玩再不消停,那就是“不懂事”了,问题可以轻易地转变为“一条狗还不如你爷爷奶奶重要吗?”,所以爷爷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痛斥了孙女,父亲更是暴打了“闯祸”的女儿。

但就在被打之后,父亲又将女儿抱在怀里语重心长的“道歉”: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爸打你,是因为爱你……

一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可以解释所有的教育原则,相比起孩子想的乱七八糟,大人们更想让孩子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懂得成年人的规则。李玩明白,“这种事以后还多着呢”,她必须变得“懂事”,面对全家人的欺瞒和抛弃,她不能大发雷霆,她必须强颜欢笑。

在影片的前期,李玩尚有充沛的情绪和炽热的冲动,可是到了中后期,这些情绪和冲动渐渐淡化直至消失。刚开始的李玩敢爱敢恨、有哭有笑,但随着爱因斯坦事件告一段落、去天文馆看展未果、弟弟在生活中出现等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她逐渐变得面无表情,在饭桌上吃下一口“精心准备”的狗肉,挂上了礼貌性的微笑。李玩明白,在许多大人眼里,这就是“成熟、懂事、长大”的标志,或许,成长的痛,就是站在阳光下一个人的哭泣。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平行宇宙”理论支撑着李玩的“天真执拗”,她相信在另一个宇宙里会有另一个自己能够过得开心如意。李玩一直以为楼上人家养了鸟,尽管她无法解释为什么会传来那么多种鸟叫声,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耳听为实”……后来她亲眼看到,所有的鸟叫声都是一个别着学生干部“三道杠”、疯疯癫癫的“巨婴”发出来的。李玩明白了:成长就是一点点的把你曾经认为很美好的东西打破给你看,要么打破自己的世界,在剧痛中成长,要么紧紧包裹住自己,被外面的世界抛弃……不是进,就是死。

实际上,相比起李玩那口不扫长辈面子的狗肉,影片中的“牛奶”更能反映出主题:李玩有明显的乳糖不耐受症,但别人普遍不知道这事,第一次奶奶想让她长身体,李玩一喝就吐;第二次,父亲让她以奶代酒,李玩换了酒;第三次高放用奶安慰她,李玩倔强的灌了下去,回头再吐。从斩钉截铁地拒绝,到不动声色的抗争,再到强人所难的接受,李玩就在这种不情不愿又身不由己的改变下完成了成人礼。

影片最后一次出现牛奶,是在李玩陪弟弟去学溜冰的一场戏里,弟弟同样有乳糖不耐,但在教练的逼视下,他不得不抿了一口又一口。当李玩看到弟弟“失去特权”便哭边学的情景时,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也会像自己一样,去经历必须经历的失望和委屈,去承受必须承受的无助和孤独,去“长大”,去明白大人们的道理。

很多人说这部影片看懂的是成长,看不懂的是幸运,可是我觉得,谁不是被委屈撑大的呢?前些日子,为了完成课设,我们连续三周几乎不吃、不喝、不睡的与时间赛跑,在课设结束的当天晚上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到家后,在我以为终于能吃上一顿家里的饭时,突然一阵胃痛,让我难以下咽,可是我的满头虚汗却换来旁边大人的一句“你知道胃在哪吗你就痛的,我活这么多年也没胃痛过,我连胃在哪我都不知道”。在那一刻,我想起了电影中的李玩,我知道我不能大发雷霆,我跟李玩一样选择了沉默。我也知道,如果是他的孙女,他肯定不会说出同样的话,我不是去怪谁,只是我明白,我们的青春,也许没有早过恋、打过架、堕过胎,甚至可能没有闯过祸、吵过架、顶过嘴,但肯定有过失望、委屈、无力和孤独,然后在阵痛中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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