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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那些事儿(五)

家家

黑龙江萝北名山








旅游特色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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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的名山有三大加工厂,面粉厂、木材厂、淀粉厂,这三大加工厂是整个十二团农场自给自足的产业支柱,那个时代这些为北大荒开创提供了丰富的资源的加工厂,同时也为很多流离失所到北大荒的穷苦人民提供了工作的机会,特别是从安徽,山东,四川等大量的难民和闯关东的人民群众铺设了不在挨饿受冻的,安家乐业固定的栖息场所。

60年代,自然灾害和国家建设艰苦的开创初期,北大荒虽然荒凉,但挡不住物产丰富和流着油的黑土地它滋养人呀,那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只要北上北大荒,就有了生存的希望,决不会被饿死。

垦区建设的老一辈领导,职工们为北大荒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贡献,人们往往只看到那些挣钱的有劳动力的男人,忽略了在后面支撑着沉重的家庭,和男人一样参加劳动的职工家属们,这些妇女们即要参加繁重劳动又要照顾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起居,以及家庭以外的各种负担,她们辛苦忙碌了一辈子,可悲的是,我们不知道她们真实的姓名,我们只用以她们的男人的姓称呼她们的代号:张婶,陈婶,李婶,孙婶,马婶这样称呼她们一辈子。

就象老王,我一提很多人马上就明白,而我妈赵太后,无论我怎么费劲吧拉地描述她,依然没有人知道她自己的姓名一样。

这些家属们用平凡的双手,超出常人不能承受的忍耐精神,用质朴无华的行动在职工们身后默默支持他们,使得他们毫无牵挂,投入更多的精力,去改变创造了那个时代北大荒的光辉岁月。

从小生长在面粉厂家属区,家里一半人在面粉厂工作,熟悉程度随着时间流逝反倒渐渐深入骨髓,因我弟弟老黑分在木材厂,他每天上下班,上下山带回来木材厂的这事那事儿的,为我提供了很多可以得啵的创作内容,今天咱就来说一说木材厂的那些事儿。

名山镇这三个厂的职工子弟,全部集中在木材厂学校上学,木材厂学校校区的成立,在那个一穷二白北大荒,(北大荒真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下一句就不写了)职工们住的是统一建设的半砖半坯(就地用土加水搅拌成大泥泥浆后,拽下挂墙上的,脱坯的模型,木板做成的长四方型固定成砖的形状)家属房,很多人家住着的完全是泥坯房,进出的门低矮窄小,象我们家都是大高个儿,出来进去的,必须底头哈腰儿,即便如此,整天还是照样磕脑瓜子,都是在平常不过的事了。

家属住宅区一律是昏暗窄小,一家老少十几口,甚至更多的家庭成员挤在土坯垒的大火炕上,虽然贫穷,但不误暖暖和和热火朝天地过日子,木材厂学校的建筑,在那个刚基本满足于的温饱但还没有心思发现美好,更没有审美观念的年代,学校房檐,采用的是飞檐走壁,象征腾飞掘起的形象,走过千山万水,这么一对比,这个建筑堪称那个年代时尚的设计建筑,这所学校代替设计者见证了名山整个的发展辉煌和衰败,当年荒凉的名山也因为木材厂学校突出个性风格的建筑增添了无比灵动的郣郣生机,学校建筑设计者是木材厂刘杰的爸爸的杰作,当时的木材厂厂长是:蔡希竹,也就是蔡健红她爸爸,后来的厂长是陈德濮陈佩霞的爸爸,最后是刘宝库刘霞爸爸(但愿名字没有打错)小时候不止一次听大人们谈起学校设计师的事儿,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代凡是路过木材厂学校的,不管懂还是不懂的,无一不是对这座宏伟的建造生出无比的敬意。

可见当时的木材厂领导,胸怀无比博大,在那个年代敢投入巨大的精力和财力,把学校建筑的如此精湛,培养出无数农场的子弟,一定是具有惊人的远见卓识,并为农场下一辈文化的传承做出了极具历史意义的丰功伟绩。

这张珍贵的照片,是我发动了所有历经学校学习的人,但年久失存,多是没有音讯的,最后是蔡健红大姐发动她的同学刘风琴处找到的,想必很多在此上过学并且看到的人,会和我一样此刻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激动的心情,感谢蔡大姐和刘大姐,祝你们每天笑口常开,永远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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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回的文章传播开始,有幸与蔡健红大姐联系上了,从此她开始对我提供了家乡各个阶段的生活点滴和各种素材,特别是这期木材厂的文案的编辑,有很多我不懂的细节,便第一时间询问蔡健红大姐,她百忙之中总是极快地回复我,人活一世,能被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理解和支持,一定是快乐而满足的。

在木材厂学校上学期间,很长一段时期,老师经常带着各班同学,在操场十几米外正对着学校距离,坐着自己扛的椅子,对着学校建筑开始临摹美术练习,不知道画了多少回,草稿也不知道废了多少张,但一张画的历史痕迹也没能保存下来。

有学可以上,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幸福的,又在这么讲究的学校里上学更是自豪荣誉的事儿。

一走进学校大门两边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左右和正对着是各班教室,学校西南方向有几组单双杠,经常有同学一窜得就能抓住双杠,在一使劲前翻一个,后翻一下,还有一个特别大的蓝球场地,也是我们成长的消磨的地方,夏天窗户一开凉快的要命,经常能看到窗户外在学校操场过来过去的人,有时候看别的班跑来跑去在上体育课。

我曾经写了一张纸条塞进当时班级的墙缝里,上边是这样着写的:在过二十年,我们在相会,这是当时一个电影歌曲里的两句内容,听说现在变成了敬老院了,不知道是拆完在盖的,还是就着原来的建筑从修的?塞完后,我只对同学袁淑珍神秘夕夕透露过,她当时是这样回复我的:快拉屁导吧你。

上四年级时,当时的班主任是车老师(车延波)哈尔滨知青,教语文,我整个学生时代赤裸裸自我解剖,将大白于天下,那就是我各科成绩差到了冰点,由岂数学,但凡动脑子的科目,我都象看天书一样的笨拙,对这些科目我是先天严重不足,记得有一次数学老师有事请假了,由尹校长代课,校长滔滔不绝的引导讲解着,全班同学用心听着,只有我心思早已飞到小人书《鸡毛信》里,特别是海娃的行为,我当时高度的思考,为什么一定要写信?直接捎上几句话不是更方便吗?然后我又接着操心《草原英雄小姐妹》那姐俩最后咋地了?

人在课堂心在外的游离状态,校长开始提问,全班同学哗哗地举手,可我依然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在高高举着的密集着充满殷切的手中,我的位置的上空一片空白格外醒目,校长提问我,我依然没有清醒回过神来,绝对是一问三不知的茫然,一节课下来,全班表现空前高涨而热烈,只有我和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这节课,所有同学得到尹校长的夸奖和表扬,只有我被恨铁不成钢的校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校长当时愁眉苦脸举着教鞭指着我说:你看,你看,这个王秀荣(感谢同学,提示我记起了过去的名字)又是什么也不会,怎么整啊,你说你天天嘎哈来了?(捂脸)。

好在那时候,多数时间,我是神游在自己的畅想世界中无法自拔。反应特别迟钝,又加上对羞愧这两个字理解的不够彻底,所以没放在心上(没放在心上还能记这么清楚,也没谁了我看)

唯独语文,特别是作文变成了我唯一兴趣的起步,从车老师教我们班的开始,他对语文由岂是作文的重视,也使得我的作文水平突飞猛进,在那一段时间奠定了基础。

有一天下午即将放学,车老师布置作业,以当时生活状态为描写,无论是诗还是作文只要恰当核心内容都行,车老师在门口静静坐挡着,他那时没有结婚,反正也不着急回面粉厂宿舍,更多的是对工作热爱以及对学生的尽职责,车老师规定光写完不行,他觉得好才行,谁通过谁才能放学回家,我一激动,灵感当即来了:我清楚的记得我是这样写的:四个现代化,目标宽又大,紧跟华主席,大步向前跨。忐忑交给车老师,没想到车老师点头称赞,我也就及时地吃到了赵太后做的可口的晚饭。

从车老师教我们语文的开始,才让我对文学的爱好得以更好的发挥,从此只要车老师留的作文我只要稍微寻思一下,立刻下笔如流水,每次我的作文都会被车老师当作范文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然后仔细的分析我写的不足,提出更适合的建议。

初中毕业之前,我的各科成绩极差,差到每个教我的老师恨不能踢我两脚才解气,所以表扬是从来没有的,也只有在四年级车老师的课中,我终于得到鼓励,而且是充满信任眼神的鼓励,一直到现在,我都完全记得他的赞扬,对我的精神上巨大的支撑和推进,在我成长的孤独另类的道路上,他给了我正视自己的坚强和面对生活的无所畏惧的勇气。恩师无以回报,无法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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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厂学校广阔的操场,是我们那个时代快乐成长的摇篮,每天的课间第二套广播体操有声有色,有模有样地比划了好几年,粗壮的下课铃声是大家最喜欢听到的,此时学生蜂拥而出,打打闹闹,女孩子跳绳,方字格,课桌上抓噶了哈,男生们玩徧叽(用纸叠的)或者飞快地上茅楼(侧所)也就是在这片操场上,我学会了骑自行车,28大自行车,人小车大,先学掏裆,学自行车要有人在后面扶着才能减少不必要的摔跤,老王和赵太后可没这闲功夫,在我自行车座后面为我扶着车的人是杜桂芳,一直扶着,一直到我学会,不知道她记得否?

所以至今我常常娴熟地骑着自行车,奔驰在祖国的大地上,自然不能忘记教我骑车的人,很感谢她。

就是在这所学校,我订阅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报纸《中国青年报》那一年我订了下半年的中青年报,五块钱,老王每个月几十元工资,来养活一大家子,五块钱够全家生活半个月的,老王不疼孩子 ,但他心疼钱,他认为我总是买这些擦屁股的纸特别败家,尽管我不屈不挠地和老五磨叽了半个月,也没有达成共识。

最后还是我妈赵太后,力挽狂澜,开明大义,拨乱反正用小智慧控制了整个局面,主要也是架不住我软磨硬泡,把家里养了半年多的瘦不拉叽猪买的钱,本来计划给我哥结婚用的不动产,抽出一张五块钱塞给我,还紧张地瞅着老王常常出没的地方,悄声说,快搁好,别让那老东西看见。

报纸的流程是这样的,邮递员先送到老师办公室(老师们先看完)教我的老师或那个同学顺便带到我的班级把报纸交给我。

我订了半年的报纸,半个月一次,但收到却很少,很多同学看到报纸时,并不知道那是用了我家五块钱巨款订阅的,报纸上有我的名字,在时给我,我不在时报纸一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中国青年报,虽然上面都是我那时不能理解的内容,但那绝对是我在名山这个偏僻封闭岁月里唯一的,可以通往世界的光明之门的桥梁。

到了学校冬天时候,首先取暖是个大事儿,事在大也难不倒校长和那些当时的领导们,每个班级都用的是红砖搭起的火炉子,接着火炉子是一段长长的小火墙,几节炉筒子从窗户里伸了出去,炉盖子经常烧的通红,加上火墙散发着热气,一个班有几十号学生,全靠这温暖的火炉子挺过滴水成冰,鹅毛大雪参杂着嚎叫的狂风的北大荒。

每天清晨,天还是漆黑一片,当年负责为各班级点炉子的杨大爷(很抱嫌,忘记叫什么名字)躬着腰,怀里抱着长短不一的木柴,偶尔大声咳嗽几下,在庞大的校区内来回穿梭忙碌着,等到天大亮上课时间,每个班级已是混杂着木柴火里的油香味里,和被煤块散发出的温暖包围着。

杨大爷怀里抱着的木柴就是学生们从木柴厂背到学校的杰作。

每到即将入冬时分,为了保证学生们在一个温暖舒服的环境接受教育,当时手推的木板车都极少见,于是学校组织学生们自己动手,大家排着队地悠达悠达赶去木材厂参加背柴火集体劳动。

4

北大荒建设中的木材厂,用气派风光形容一点不夸张,厂里机器轰鸣,解剖大木头的电锯每天在不停的吱,吱吱,尖历的叫着,几十米长的木头到处都是,每根被宰割的大木头飞出的锯沬子欢乐地跳动着,有时候随着北风静悄悄的飞舞,倾诉着它被自由解放的快乐,被抛开的雪白的大木头,终于脱光了厚厚包裹着沉重的皮衣,转眼变成了清一色遗留着历史韵味的各种形状的大木板子和散发着积累数年沉淀的清香。

就是在这样一个被木头包围的木材厂大院里,在这样一个北大荒最热闹的时光中,在到处能看到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的氛围中,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摊开从各家带的粗的细的各种绳子,把那些被当作下角料没什么用的七七八八的零碎木板子一点点地背到学校背阴处攒着冬天取暖备着,杨大爷就是用这些木柴来引火的。

每年秋冬木材厂都会派工人进驻很远的嘉阴林场上山去采伐,那时候的林场应该说是森林更确切,到处是浓密的参天大树,工人们在艰苦的条件下,安营扎寨,住的是地印子(秋天趁土地还没上冻,提前挖的四放的大坑,下半截在土地下边,上半截用塑料撑着遮风挡雨)我弟弟参加过多次上山伐的任务,每回接到上山的通知,赵太后都要为他准备很多干粮,咸菜,厚厚的棉衣棉被,和垫着贼厚的鞋垫的水靴子,我弟弟每次上山时,赵太后都要精心地为他一通收拾,每次去时挺带劲,几个月干完活了该回家了在看吧,棉大衣腰上扎麻绳子(迅速报废了好几件花35块钱买的绿色军大衣)基本上和要饭的差不多,灰头土脸,两眼深陷,尖嘴猴腮,简直没个人样,于是赵太后又开始对他带回来的一堆破烂儿,好一通连拆带洗的折腾,去时都是完整好好的东西,等回来时有一半基本就烂到家了,经过赵太后连撕带扯,只能当扑衬做鞋帮子用了。

我弟弟每次上山带回来唯一有用的就是:从一堆破烂当中,会滚出几只可爱的松塔,松塔里每个小房子里住着一个松子儿,憨态可掬,娇羞可人,清香四溢,山上这玩意儿产量稀少,每次幸运的话就捡那么三五个,每个人抢一个,我不忍心活活把松子从小房子里给抠出来,只是把玩着,没事就闻一闻,极具舒筋活血顺气解燥去火提神心花怒放精神愉悦之功能,或者用根麻绳窜起挂在我屋里,当摆设,一直会放到松塔特别烦了,不愿意给我当三陪干吧了一碰就掉为止。

在山上受的苦,文字无法形容,反正不是人干的活,冰天雪地穿的跟个狗熊似干活,不干活死冷,抬几根粗壮的上千公斤的木头下来,身体开始出汗,一热一冷,内衣冰冰凉,贴在肉上,难受吧拉,虽然这些是大小伙子们,每天一睁眼就开始消耗繁重的体力,身体严重透支,木材厂所有的木头都是这些年轻人下苦力玩命整回来的,不知道那些为开创繁荣木材厂的小伙子们那时是攒下了钱,还是下身体隐患?

管是管饭,大锅饭基本好不到那去,从我弟弟回家,就能看出分晓,只要他下山落破凄凉的身影一出现,我妈赵太后急的脚底生风,一把菜刀上下飞舞,炒菜顿肉一通穷忙活,此时我弟弟一般就是这种德行:瞪着双小眼睛,伸着满是青筋的脖子,张着血盆大嘴,跟一头饿狼似的,对着洗脸盆一样大的菜盆,开始疯狂虎啸般的扫荡,我们默默地围一圈看着他吃肉,最后连菜也不会剩下几片,那赵太后还这样滴咕呢:那咋地,让他多吃点怕啥。

山上的寒冷,水中的刺骨艰辛,日子的清苦又无聊寂寞的要死,使得小伙子们学会了喝烈性白酒温暖身子,或麻木神经,又或消磨时间,我弟弟就是那时候学会了用大白搪瓷茶缸子,当然,主要也是他比较热爱逞能,并且又二虎叭几的死要面子,只要人家一激他,他就一抑脖,一白酒猛灌一通,好象特别历害似的,其实最缺心眼就是他了。

5

在山上对树木进行开采,我没亲眼看到采树的场面,没有办法直面的描述那些场景,但看过电影中关于开采的画面,应该是一致的,一棵棵参天倒下的大树面对与树根生离死别,带着痛苦的神情,被人类疯狂而残酷的宰割,一棵树苗要十几年才能长成木材,而放倒一棵树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实在不能因为家乡的事儿就什么都说好,也正是那几年谁都去过度开采,导致后来的繁荣的木材厂,渐渐地如同星光划过一般快速地落幕结束了。

采好的树木垛成一堆堆,用掐钓和铁线,捆扎结实搁置在江边,等第二年开江时,用大货船运回木材厂的江口连接处,以前这个时候在名山的任何地方,都能听到江边传来船只即将启航时,呜,呜,呜的长长悠扬的汽笛声,这声音是那个时代最坚定的改变命运的声音,也是那个时代通往名山江面上的运输最兴旺昌盛的时代。

名山江面上每年夏天雨季到达时,江面上忽然摆满了大面积的长短不一的木材顺着上流沿江水蜂拥而下,黑压压的木头并排,或单独,或挤在一块,悠悠地向名山地段漂来,场面无比的壮观,这时候很多会游泳的人,会盯住特别棒的目标,然后游过去用身体把木头推到江岸上,有条件的人,会划起木船,带上几个劲大的伙伴儿,侧面截住肆意横行,沉醉在江面开阔自由畅想快乐的木头们,用绳子带住,顺着船只的力量,一堆木头就着波涛被拽到岸上,火热的太阳晒它几天后,份量轻了很多,在想办法整回家,一块大木头一破开,没准就能打一组象样的家具。

这时候,有能力敢下水的捞着大木头,就象中了彩票一样兴奋,不敢下水的,只要拿着把三齿钓子扔进水里,就能顺手捞老多可以做饭的柴火棍,然后在江边的沙滩上,东边聚着一堆,西边拢着一片的,太阳下晒着,几天差不多了,捆好背回家能炖一盆喷香的排骨炖油豆角,油豆角上面放上必烈子(蒸镘头下面的箅子)上面馒头下边豆角,一锅出来,即省事还特别省柴火。

6

木头在木材厂方向对接的江边停留,也只有在名山木材厂方向的江边偶尔溜达,才能看到这特别雄壮的北大荒特有那一幕,要想把一船只的老粗的木头送进木材厂的院里进行加工,那场面就有老意思了,嘉阴森林里开采的参天大树,体积最小的也有一立方米左右,重量最少也有800公斤以上,这些是听我弟弟每次下山回家津津乐道穷白话说的,大木头的重量可想而知,要想把这些木头归楞,归堆,在抬上陡峭江岸,运输到木材厂院里加工,其中费的劲,难度强度和危险没干过的人是绝对想不到的,那些苦力的职工们虽然强大,也架不住长期承受这要命的活,也有因此而闪了腰的,砸坏了手的等等,美好的生活和繁荣需要一部分人牺牲健康才能够换来,木材厂人民群众和北大荒精神一样,充满智慧和无穷的要了血命的力量。

有一次我在木材厂江边的位置闲逛,有幸欣赏过大木头被送上岸场景,八个大老爷们,俩人并排一组,躺在中间木头两边用结实铁粗的掐钓固定住,并排的每个人肩膀上有一根一米多长的硬木杠子,八个人前后呼应步调一致,随着喊号子的师傅往前移动,号子好象是这么喊的“'师傅喊第一句,同志们加油干哪,其它人响应“哎嗨哟哇,其它几句记不得了,有时候师傅也会开玩笑喊几句有意思的来鼓励大家加油干,这时候我们深深知道那位师傅,这一套完全是技巧加经验又加懂心理学的专业知识,简直是不得了。

木材厂的热闹繁华还在于,木材厂生产的各种由木材加工成的家具,解决了当时人们温饱过后对物质生活的需求,盖房子离不开木材,房梁用的扒板和楞条,冬天北大荒两层窗户的中间装的是刨木头飞出的锯沬子,即保温又防水,还能点炉子当引火的引子用,抓在手里,又香又软可爱又干净。

木头加工的家具更不用说了,第一章说过,每家每户都有一对上着油漆,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木箱子,这是那个时代的特点,也是追求时尚的开始,我家在木材厂买的红漆碗柜,现在还在老房子的仓房里孤独寂寞搁置着,用了几十年了,它现在终于可以不在被人主宰,退出它光辉劳累的时代了。

很多人家儿女结婚,家具自然是不能少的,这时候木材厂生产出来的家具此时就应该闪亮上场了,对门开大衣柜,炕琴,靠边站,桌椅板凳,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木材厂工人做不到的。

我记得,我上学时的王老师(王淑缓老师)原来在小山屯(二连)调到木材厂学校当老师,当时我家想买一个靠边站(可以折叠的饭桌子)当年木材厂实在是太火爆,家具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几乎是一种高贵难得奢侈品,定购家具基本依靠走后门才行,我嫂子曾和王老师在小山屯呆过,俩人有点交情,我家托我子,我子在托付王老师,王老师可能又托付她在木材厂的老公,费老劲,终于买到那组从饭前一直晃悠到饭后的具有历史意义的靠边站。

7

木材厂的热闹和荣耀其时比面粉厂要长久的多,面粉厂一般家庭的面粉放在偏僻仓房或外人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地横平竖直的等人消灭它,而且面粉厂生产面粉的机器只在高大的车间内羞涩的吟唱着,声音被厚厚地墙面顽固地挡住,外面只会感受到振动的轰鸣,是看不到工作中的工人,而木材厂就大有不同,室外木头成堆地搁置着,想看不见人都是不可能的,解剖木头的机器声音异常尖历,整个名山恨不能,老远就能听到它痛苦的杀猪般的嚎叫声,这叫声让那个时代的名山小镇有一种冲破黑暗迎接黎明的强烈感觉。

在木头运到江岸上后,每天在日落前,很多家属或孩子们携带着各种工具爬上高高的木头,欢天喜地对着一段有着丰厚树皮的面积,一顿猛产,扔在一边或背回家晒干了,当柴火做饭用也是特别的给力。

木材厂当时有一座面积特别大的礼堂,(不知道现在是否存在)那时候举办个大会,或者节目什么的在这里举行,那时候年纪虽然小,但记得参加过两次,一次是学校的学生,工厂的工人全部停工停课,在1976年9月9日参加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追悼会,那个年代的北大荒人民群众,对毛主席的依赖和热爱空前绝后,人民对主席的离开深感痛苦和难过,我亲手折过白色的挂在胸前的小花,大人们悲伤的哭声一片,小学生们虽然不理解大人的痛苦和哀愁,但那种特殊的环境,哀乐在名山上空中一遍遍回响,加上大人们撕心裂肺的悲情,影响并感染着小学生们也跟着嚎哭,可能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

另外一次就是参加过什么文艺演出大会,别的没有印象,但是其中有一段表演者是面粉厂祝宝礼家的大丫头,祝风云,应该是这个名字,脸颊上涂抹着通红的红脸蛋,血红的红嘴唇,扎着两只长辫子的脑袋大幅度的左一下,右一下的晃动着,这种精典的动作,在那个时代经常被快乐纯洁的重复使用着。

木材厂的大喇叭在当时也有代表性,每天一高兴就有人播放着,当时最红火的要数八十年代的十首歌曲,其中一首《妹妹找哥泪花流》李古一老师经典作,到中午或晚上就开始,妹妹找哥泪花流,嗨,这首歌曲在当时简直是太好听了,听的人心里温柔似水,听着歌曲吃着晚饭,一高兴就吃多了,可比现在看着电视吃着饭美多了。

8

最让人难忘的是,这个神奇的大喇叭里经常传出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在中午时分,很多人家正准备做饭,喇叭里传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木材厂有电影,渡江侦察记,今天晚上木材厂有电影,渡江侦察记,各家早点吃饭,快来看电影,快来看电影。

通常这种广播只需要播放一次就够,小镇太小,东边一跺脚西边恨不能听到,加上那时候,名山人群有历史以来绝对的密集,口口传播的速度比现在的网络还发达,一个传一个,赶紧吃饭,家家户户象打仗似的简单的吃过,呼儿唤女,扶老携幼,招唤左邻右舍,举家带口,搬着长条凳子,方凳,小板凳,只要是能座的,能坐的一律扛在肩膀上,大人们掩饰不住的喜悦相互招呼着,小孩们象过年的追逐打闹着,蜂拥着向着木材厂放电影的场地,说笑着,快乐地,移动着。

小孩子们的小板凳老早抢占前面中间最好的地盘,前面一片,多数是只见板凳不见人,基本不用询问了,肯定是给七姑八姨谁谁占领着的,《一江春水向东流》,《买花姑娘》和《追捕》就是在木材厂老场地第一次开了眼界的,从杜丘的演员知道了高仓健的存在,从真由美知道了是日本的中野良子这个演员的善良和美丽,从此拉开了挡在一无所知的名山老少乡亲的心里路程。时光变得越来越充实。

有一次面粉厂的高婶,杨叔的家属,在去看电影的路上,被一块飞来的石头准确地砸右脑瓜上,可又找不到是谁打的,只见高婶一手架着长条板凳,一手掐着小细腰破口大骂,直骂到老天爷都不好意思的把天黑下来,电影开演了,杨婶掸掸衣服,甩甩头发坚定不移的脚步向着人民群众密集的地方冲去,电影一开演,啥疼痛早已是九宵云外。

电影就在木材厂大礼堂外的西墙面上播放,白白的幕布是那个年代,老老少少最喜欢看到,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看着那四圈带有黑边的白幕布,就象我17岁才第一次看到儿童时代的杂志放飞情怀激动的要命 一样,那怕是一出样板戏,人民群众照样看的兴高彩烈,津津有味,有一次放《杜娟山》样板戏,唱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不止一次播放,最后只剩下我们几个小孩子,在冰凉的夜晚昏昏欲睡,我嘴里还含着没来得极咽下去的一口镘头,一觉醒来快吓死了,以为是得了什么不知名的大病呢。

时代在飞速的发展,一个时代的变迁无法用好坏去总结,凡事有利必有弊,如果说面粉厂生产的粮食让人民群众吃饱了肚子,从此饭食无忧,那木材厂的存在则彻底满足了北大荒在,开创之初人们对物质基本的需求和对生活美好的渴望。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开采了三十多年,连树的子孙都被消灭了,到了一个极端,当大自然无法再满足人们大肆掠夺时,逐渐出现的萎缩和冷清就变成了必然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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