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菲对于古希腊人乃至地中海周边地区的人们来说，那是可以预知命运和未来的地方，灵验无比的阿波罗神谕在古代人日常生活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德尔菲考古遗迹于1987年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是现有的希腊18处世界遗产之一，这里和雅典卫城相比，叙述着更多的故事，在神与现实之间，这里在古希腊时代有着逾千年的历史，曾经的辉煌荣耀、繁荣兴盛、历史韵味都镌刻在考古遗迹现场的每一块石头上和德尔菲考古博物馆的每一件文物上。德尔菲位于希腊中部福基斯( Phocis)地区，距离雅典约160公里，车程约2.5小时，早晨驾车从雅典出发，游览完圣地和德尔菲考古博物馆，还可以在德尔菲小镇享用一顿惬意的午餐，眺望柯林斯海湾。在希腊神话里德尔菲被认为是古代已知世界的中心（希语ομφαλός）；在古希腊时期，德尔菲受到整个古希腊地区的崇敬，它不仅是各种珍奇异宝等财富的聚集地，也是泛希腊的信息中心和精神圣地，这里是古希腊人距离神之间最近的地方，神谕的发源地。
在希腊，第一次知道德尔菲是一位外国友人点名要参观德尔菲，对于古希腊文明的震撼也从雅典卫城开始一路向北延伸到了这片圣地。提到德尔菲，自然少不了古希腊神话里宙斯的两只圣鸟，他为了确定世界的中心，放飞的两只鹰从东西方向飞翔，最后汇合于此，确定此地是地球的肚脐，世界的中心（脐石Omphalos）。德尔菲考古遗迹景区是希腊仅次于雅典卫城的著名文化遗产，它对于整个古希腊人们的重要性是无与伦比的。
作为古时候"泛希腊"的阿波罗神谕圣地，德尔菲神谕的声望在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达到了巅峰，远超过其他地方发布的神谕。当时，每四年一次的皮提亚运动会、剧场演出活动、竞技场上的赛事等，无不彰显德尔菲文化在古希腊时期的影响力。
虽然阿波罗神殿是德尔菲圣域的图腾性建筑，但阿波罗神谕才是成就德尔菲圣地不可替代的核心因素。在2600多年前的古希腊地区，无论是君王的社稷大事还是庶民的家务事，大家都会不辞舟车劳顿，一路跋涉来到位于2400余米峭壁上的这片圣地求神问旨。德尔菲神谕可以称得上是古希腊政治史的定盘星，征战也是少不了要先得到神谕的指引, 包括四次以上的古希腊圣战。德尔菲既是见证古希腊文明与宗教的真实存在，也是神话传说里太阳神阿波罗屠龙地，是阿波罗的宝地。在希腊神话里阿波罗是奥林匹亚的光明、知识与和谐之神。随着德尔菲神谕的声明远扬，经过数个世纪的发展，竞技运动会、各种文化活动、德尔菲宗教节日活动随着圣地香火的兴旺而陆续在德尔菲发展起来，这期间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就是为了纪念阿波罗太阳神屠龙(Python Dragon)而每四年举办一次的皮提亚运动会(Pythian Games），在古希腊名气甚至超过了奥林匹亚运动会。德尔菲在古代社会时期对地中海周边及欧洲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各个国王、王朝的君主、城邦的执政官、知名历史人物等供奉的祭品中也可见一斑，这些权贵们虔诚地认为给圣地送上珍贵的礼物，可以保证他们可以受到神的恩泽。亚历山大大帝(公元前356年~公元前323年)征服西亚后，德尔菲的名气至此远播巴克特里亚（Bactria）王国。即使圣地后来被古罗马帝国的尼禄皇帝（Nero）和君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 the Great）掠夺了大量物品到罗马和君士坦丁堡，这些也从另外一个层面体现了德尔菲在当时的巨大艺术影响力。
德尔菲圣地北靠帕纳索斯群山（Parnassos），面朝被普雷斯托斯河冲刷而成的河谷（Pleistos Valley），南临距离柯林斯海湾（Corinthian Gulf）大约有10公里，在圣地高处可以看到格林斯湾。当年康有为游希腊期间，也是经柯林斯海湾抵达山脚下的海港伊泰(Itea)，再经陆路乘马车盘山而上抵达德尔菲。根据古希腊神话传说 “德尔菲”这个名字来自于海豚（希语δελφις / delphis），据《荷马史诗》记载，太阳神阿波罗为了在这个地方创建教派，化身海豚吸引克里特岛的航海者来到这里，成为最早的祭司。在古希腊时期，爱琴海上的克里特人的智慧不仅体现在岛上，也被带到了千里之外的深山。在长达一千多年的历史里，德尔菲圣地及神谕同古希腊历史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同时也影响着当时人类世界。
在公元前8世纪，随着克里特岛人涉足此处，德尔菲圣地和神谕开始萌芽，经过近两百年的发展，到了公元前6世纪，圣地的宗教和政治影响力逐渐扩展到整个古希腊地区；与此同时，德尔菲的名气和威望传遍了当时的整个已知世界，来自各地的朝觐者不辞辛劳来到圣地请求阿波罗神谕，笃信神谕可以给人世间的各种事情带来光明的指引。 随着基督教的盛行，阿波罗被拉下了神坛的位置，皮提亚也湮没在教堂的礼拜声中，再无神谕的光芒庇护求神问道的朝觐者。自公元一世纪以后，这里再没有任何大兴土木的建筑，到了公元二世纪古罗马皇帝禁止在这里进行任何宗教活动，在狄奥多西一世执政期间，他彻底终结了世人对阿波罗神的崇拜，自此存在了近1200年的古希腊圣地彻底成为了历史的遗迹，古希腊地区的人们开始转入信奉基督。根据考古与历史记载，开启德尔菲阿波罗神殿等建造者是来自爱琴海最南端的克里特岛上克诺索斯(Knossos)的祭司们；在公元前8世纪，他们把阿波罗崇拜带到了德尔菲，开始为神开辟圣地，经过长达一百年的建造，在公元前7世纪，他们用石材建成了第一座阿波罗神殿和雅典娜神殿，后面经历火灾等损毁及重建，现在残留的神庙遗迹是第三次建成的。根据考古发掘的显示，德尔菲所在地有迈锡尼文明(公元前1600年~公元前1100年）定居的遗迹，还有坟墓。
在公元前1400年，德尔菲所在地可能就已经有专为大地之母盖亚(Gaia)或雅典娜神建造的圣殿。不幸的是，在青铜时代，这里的神庙被某次坠落的岩石所摧毁。
由于德尔菲圣地所在的周围区域是处在地球断裂带，自古以来，这里就面临着地震、山体滑坡、植被及山火等风险。青铜时代的神庙被大石摧毁也不无可能。另外，根据考古学家在帕纳索斯山的一个山洞里发现的文物和祭祀仪式的痕迹显示，这个地方有人类文明活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公元前4000年）。现场讲解的希腊导游
德尔菲圣地建筑物的分布堪称举世绝无仅有的艺术成就。帕纳索斯山毫无疑问是自然天成的佳作，在这里建有诸多的神庙，与神庙相关的大理石台阶、各城邦修建的宝库等等各自呼应、自成一体，从外观和内在价值上无不彰显着鬼斧神工般的奇妙。德尔菲是泛希腊 (pan-Hellenic) 圣地,在古希腊时期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城邦控制，各个城邦将他们的珍宝与供奉都送往阿波罗神殿，同时也是展现各个城邦的实力和富裕程度的大舞台。
各个城邦为了呈现他们对圣地的崇拜之心，在德尔菲与所有文化宗教相关的活动中，人们大兴土木，建造了各类神殿、还有一座剧场、一个运动场以及用来存放大量装饰精美珍宝的宝库。受到圣地的影响，在德尔菲的村落也从一个小村庄发展成为一个精美建筑和艺术的聚集地。鉴于德尔菲拥有的财富和影响力，圣地对入侵者的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成了入侵者的争抢地，近代有山脚下海滨小镇居民的入侵，远的有波斯军队的攻打，似乎得益于神灵护佑，波斯军队在公元前480年派重兵快接近德尔菲的雅典娜神殿时，突然天降暴雨、巨石滚落，挡住了波斯人的脚步。德尔菲考古遗迹入口处
在始于公元前八世纪的古希腊时期(Archaic Period)，德尔菲已经是由12个希腊部落组成的"近同联盟"(AmphictyonicLeague)的文化中心。这个联盟负责德尔菲圣地的日常管理与经济收支，祭司和其他官员的任命也由该联盟决定。经过数年的发展，当古希腊"近同联盟"把德尔菲圣地管理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周边的一个海港小镇基瑞(Krisa)也因为占据通往德尔菲的海上交通要道而积累了大量财富。
到了公元前590年左右，基瑞萨小镇的居民发起了对阿波罗圣地的不敬行动，大量朝觐者涌向阿波罗圣地想一睹发布神谕的女祭司芳容。虽然不知道当时的这些居民到底对德尔菲圣地做了什么不恭的行为，但是一些史学记录认为，这些人摧毁了阿波罗神殿，还抓走了祭司。为此，"近同联盟"发动了第一次圣战(Sacred War), 这场圣战持续了长达10年之久，以结束基瑞萨的居民对圣地的破坏而告终。之后，"近同联盟"宣布给予德尔菲享有自治城邦的权利，并开放了自由进入圣地的道路，还重新安排了皮提亚运动会，这个古代奥林匹亚运动会齐名的盛会自公元前582年开始，在德尔菲每四年举行一次。德尔菲的最后一道神谕如同绝唱一样颁布给了古罗马皇帝朱利安(Ioulianos，公元 360年-公元363年在位) 后，自此再无旁人来这里祭祀问卜；到了公元394年，古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Theodosius I) 禁止了一切异教徒活动，下令关闭了德尔菲圣地，从此德尔菲的辉煌也在历史的长河里悄无声息地度过了近千年。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由德国人组成的考古队伍首次进入德尔菲圣地开启了考古研究，此后大约30年后当时的希腊官方授权雅典的法国学校（ 编者注：French School 是一家考古机构）开启了大规模的考古开挖工作。根据希腊导游的介绍，在开挖工作开始之前，把位于古迹遗址上的卡斯瑞(Kastri)村子整体搬迁到新的场地，并给其命名德尔菲。然后这块尘封了千年的古迹逐渐显露真容开始再次与世人见面，在历代战火与时间的雕刻下，现在的考古遗址现场留下的是一些柱子和台阶等大理石建筑残迹。德尔菲圣地古迹的正式挖掘工作自1892年开始，持续了数十年，现场挖掘的大量文物都存放在了德尔菲考古博物馆。在这处遗址景区内除了德尔菲考古博物馆外，没有其他的现代建筑。来到这块圣地古遗址上参观完毕，去旁边的考古博物馆参观是必不可少的，一来，考古遗迹的门票钱里包括了博物馆，二来德尔菲圣地考古发掘的大量文物在德尔菲博物馆，如不去参观，对德尔菲遗址的了解也会缺少内在骨骼和灵魂的支撑。 德尔菲自从成了古希腊的圣地后，这个地方数世纪以来没有改变过。在19世纪的考古挖掘和修复工作非常有限，修复工作都是基于《威尼斯宪章》(Charter of Venice)展开的。
古迹的修复工作基于将原来的材料重新安置在原先平面图的位置，即使近三千年后，游客看感受到的也是和古时人们一样的气氛。希腊的古迹修复也都是基于这个原则进行的，包括雅典卫城，都是原汁原味的修复，不会狗尾续貂式的用现代材料复原历史遗迹，希腊人对历史的沧桑与厚重的体会与感悟，更加的深沉与敬重，大多数遗迹的复原图在导游手中的巨大图片中展示给游客。 德尔菲圣地的选址让人充满了无限遐思，是什么原因让当时的人们选择了这个环境优美的山中台地作为修建神殿的地方呢。
巨大宏伟的神殿建筑群与周围高山峡谷和不远处的柯林斯海湾完美的融为一体，经过二千八百多年的风雨洗礼，虽然在时光与战火的摧毁下，现在只是留下一些断壁残垣的遗迹，这些却是古希腊世界留给后世的瑰宝。
那份圣地的超然脱俗气息至今依然可以感受得到，站在”圣路”往阿波罗神殿遗迹行走的过程中，回望脚下的山脉与海湾，自然和谐之美给人心底带来一种祥和宁静之感。斯芬克斯
来到德尔菲，人们会惊叹于在近三千年前的人们是如何在这个三面环山，一面向海的深山峭壁间的山地来建造各种神庙的，还有恢弘的剧场、竞技场、古希腊各城邦的宝库。
时间留下的是残存的古迹，但细细观看每个石柱、每个台阶、每块石头，两千五百年前的欢呼声、朝拜声、神谕似乎依稀在德尔菲山谷里回荡。在圣地的各城邦修建存放供奉品德宝库早已不见影踪，除了雅典人宝库是一座相对完整的建筑，考古遗迹现场的雅典娜神殿(Athena Pronaia)建筑群、竞技训练场、朝圣大道、阿波罗神殿建筑群、古剧场、运动场、圆锥形的脐石(真品在博物馆)、希彼尔岩石(SybilRock)，还有至今仍然有泉水涌出的圣泉——卡斯塔利亚泉 (Kastalia spring)等，这些古迹都需要一些想象力去还原当时繁荣兴盛的场景和信徒虔诚膜拜的模样。
德尔菲考古遗迹平面图
参观者进入德尔菲考古遗迹首先看到的是雅典娜神庙（Athena Pronaia)建筑群，Athena Pronaia “表示雅典娜神殿先于阿波罗神殿建于此地”。圆形建筑(Tholos)则是雅典娜神殿遗址的标志性建筑，它是外部由一圈是大理石柱、锥形顶部构成的圆形建筑，如今残留的遗迹依然可以显示出这片圣域在近三千年前时候的繁荣盛世。“圣路”是一条通往阿波罗神殿的石头道路，两侧林立着不同城邦的宝库和向神还愿的丰碑，残留的只剩下”雅典人宝库”。 在“雅典人宝库”上雕刻有歌颂大力神海克力士(Hercules)与提修斯（Theseus）的战功。建成于公元前330年的阿波罗神庙，现在遗址上只剩下残存的六根多立克式柱，这里就是德尔菲的女预言者传授神谕的地方。阿波罗神庙向上行走，它的背面就是可以容纳五千名观众的古剧场。始建于公元前4世纪的德尔菲剧场所有的石材都是来自帕纳索斯山上的白色大理石，该剧场集中展现了希腊后古典时代剧场的全部建筑特色。这座剧场于公元前1世纪被重修，也是迄今为止，德尔菲圣地上除了雅典宝库和运动场外，相对完整的古迹。离开古剧场，继续往北面山的高处行走，可以到达位于圣地遗址最高处的古运动场，在炎热的夏季，游人要抵达这里，需要一定的脚力，还有遮阳帽与充足的水份补给。这座完工于公元前6世纪、可容纳七千观众的古运动场跑道上的起跑踮脚石、起点线和终点线至今清晰可见。虽然这块石头在我们现代人眼中其貌不扬，它对古希腊人显得如此特别，是因为虔诚的信徒认为德尔菲的第一个女祭司希彼尔，是坐在这个岩石上以大地之名发布神谕的。希腊神话里，宙斯的两只圣鸟相遇的地方被认定为大地的肚脐，这里放了一块锥形石头，据说人触摸此石头，就可以与神沟通，发布德尔菲神谕的阿波罗神殿就是在这个圣石位置上依次建造的。直到公元2世纪，德尔斐人依然十分虔诚地供奉着这块石头，每天给它涂油。自可连士渡河，其渡船以铁链缚之，马车行二十余里，至海边迦拿恶止焉。客舍有文石之温泉，浴室甚洁。倚阑夜饮，望海月流波，感慨希腊故事，欷歔不绝！小睡至夜一时起候船，至三时行，船甚小，热极，卧船面，晓六时至衣爹（Itea）而泊焉。衣爹海边，小市人家数百，而为名地者，以为爹非必经之路，而候船之所也。爹非，希腊古名国，开在西历前五百九十八年，土人传上帝乘龙寻得温泉于此，乃命僧建寺云。雅典人曾来战，争此地，于是时多美园宅，皆文石，遗基多存焉，后无人居，盖希腊种人于是尽矣。近六十年，德人始来开辟，自海上望之，档阁冠冈麓，后枕山林，高一千八百八十尺，由衣爹乘马车一时许，可盘旋至。今所存古迹，有鸭婆罗庙，甚大，且完好。古戏场圆规甚大，可容万数人，想见当时立国之盛矣。其余小古迹数四，亦有博物院，搜存石像无数。希腊凡四博物院，雅典、可连士及爹非与阿连比亚，而斯巴达无之。……
图文：吴冰/June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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