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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哲学的全部兴趣——思维和存在从对立到统一:从笛卡尔到斯宾诺莎

         ——小手

一点——

(全文约6100字)

目录

一、笛卡尔的三条形而上学基本原理

二、斯宾诺莎的对立统一的实体——神

三、近代哲学的自我意识立场以及精神的独立性思维原则

四、斯宾诺莎哲学对笛卡尔哲学的发挥及缺陷

如何安置神以及如何处理精神和物质两类实体之间的关系问题,就成大陆唯理论的焦点问题。这个问题如果处理不好,人类知识的根基就建立不起来,如果没有确实的知识根基,那么人也就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内心必定会处于永不安息的躁动状态之中。

笛卡尔和斯宾诺莎虽然采取了不同的运思路径,但问题的关键是同一的,那就是如何处理好神或上帝、精神、物质三者之间的关系问题。

一、笛卡尔的三条形而上学基本原理

笛卡尔为了确立一切知识的科学基础,他以普遍怀疑的理智直观方式得出“我思故我在”的第一条形而上学原理,并以此原理为原则“演绎”出上帝存在和物质存在的第二、第三条原理。

         笛卡尔

但是,“我思故我在”原理将思维的形式同思维的内容分开,这种形而上学的分裂面临怎样再重新弥合的二元论难题。我作为纯思主体除了确定其存在之外并不能确定别的什么,笛卡尔面临思维内容的起源以及主客观的符合难题。

精神和物质是两类根本属性不同的实体,精神的属性是思维,物质的属性是广延。按照固执的形而上学“取象比类”、“异项不并,异类不比”成见,精神和物质两者属于并列平行的相异关系,两者是不能发生实质性关系的,如《墨子·经下》:异类不比,说在量。”异类之所以不能比较和合并,因为根据和标准不一样,如“木与夜孰长?智与粟孰多?爵、亲、行、贾四者孰贵?”异类之间由于存在“质”的差异,所以不能比较、合并,也不可能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精神和物质两者之间是异质的存在或实体,二者各自的思维属性和广延属性之间也是不能发生实质性的交错关系的,这就产生了思维和广延之间的绝对对立:思维没有广延,广延不能思想。

笛卡尔面临的难题的是:思维总是有思维内容的,既然通过“我思故我在”的智性直观将思维形式(我思主体)和思维内容(对象客体)绝对割裂开来了,那么怎样再将它们统一起来就是一个的天大的难题了。因为按照“异项不并,异类不比”的形式逻辑,这是个根本不可能的任务。

身体和心灵之间交互作用作为强有力的证据,又直接地否定着“精神和物质之间不能发生实质性关系”这个形而上学成见。于是形而上学的逻辑和身心交感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又促逼着笛卡尔去说明精神和物质之间是可以发生实质性关系的。笛卡尔面临着必须将自己曾经否定的东西重新肯定地确立起来的窘境。

笛卡尔还能怎么办呢?他只能继续遵循形而上学的逻辑,寻求能将精神和物质统一起来的更大外延,这个最大外延有两个作用,其一,它必须超越于精神和物质至上;其二,它作为权威和根据能够保证异质性的精神和物质之间发生关系实质性关系,并保持和谐一致。有黑暗中世纪的千年基督教文化熏陶的笛卡尔自然而然地会想到“上帝”这个实体。

高高在上的上帝一方面把自然规律建立在自然之中,另一方面又把关于它们的概念放在人的心灵之中,各安其位后,上帝又保证着两者之间的符合一致性。

不同于自然神论的上帝那么悠闲,笛卡尔的上帝是忙碌的,他的时刻保持着注意力的集中以防发生物质和精神之间关系的紊乱这种情况的发生。上帝虽然很勤奋,但仍然不能确保精神和物质之间的和谐一致,疯人院中的疯子就是明证。

上帝手忙脚乱地保障着物质和精神之间和和谐一致,上帝也累也憔悴啊,而且这也不符合上帝的本性。

按照笛卡尔的看法:“所谓实体,我们只能看做是能自己存在而其存在并不需要别的事物的一种事物。”从精神和物质的相异性来说,二者是各自依赖于自身的。但笛卡尔为了说明精神和物质之间的符合一致问题,又引出了上帝这个更高的实体,这个实体也是不依赖于精神和物质这两类实体的。

所以,在笛卡尔那里上帝、精神、物质就是三个性质彼此迥异的实体。但上帝将物质世界的观念放在我们心灵的精神实体中,又将物质世界自然规律建立在自然中,并保证观念和规律二者的和谐一致,从这个角度看,上帝一方面不同于精神和物质实体,另一方面上帝又超越于精神和物质实体或者说精神和物质实体是依赖于上帝实体的。这样看来,上帝、精神、物质这三大实体,唯有上帝实体才符合笛卡尔本人对实体概念的定义才对。

实际上,笛卡尔的上帝实体,是他为了解决精神和物质二元论的难题而请出来的“急救神”,起着外在性的补充或“弥缝”作用。如此以来,笛卡尔哲学的形而上学意味就太强太明显太差强人意了。

二、斯宾诺莎的对立统一的实体——神

斯宾诺莎,不满意于笛卡尔的上帝外在论,他要换一个思路解决思维和广延或者精神和物质的关系问题。

                    斯宾诺莎

笛卡尔的精神和物质实体处于外在性的对立之中,上帝实体仅仅起着从外部将两者“聚合”起来的外在性消极作用。上帝在“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手忙脚乱中,必然疲于应付精神和物质之间的失衡问题。

斯宾诺莎试图将外在性的、起着弥合作用的上帝改造(升华或扬弃)为内在性的、起着蕴含作用的大全唯一实体。这样,在笛卡尔那里处于外在性对立关系的精神和物质也就转变为蕴含于神这一唯一实体的两种属性或样式了。

如果说在笛卡尔那里上帝与精神、物质的关系是“一分为二”的整体部分关系的话,那么在斯宾诺莎那里就是“一体两面”的实体属性关系。

这就好比说兄(物质实体)妹(精神实体)二人作为独立的人格实体,各自成家立业后分开单过,但因为争老母亲家产问题闹的不可开交,怎么办呢?这时候隔壁老王大爷(上帝)出现了,从法律道德、伦理风俗角度说之以理、动之以情。这就是笛卡尔式的处理方式。

但正如斯宾诺莎的《伦理学》著作书名表明的那样,他让老母亲一脚踢开隔壁老王:清官难断家务事,老母亲亲自担当起圣母玛利亚的角色(或许这也是斯宾诺莎在讲实体时不说上帝而说神的深层寓意吧),她从一母同胞的家庭纽带角度向兄妹二人说明“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兄妹二人翅膀再硬、能耐再大也不能改变一母同胞这一铁的事实,兄妹都是老母亲衍生出来的、依赖于老母亲的非独立实体,同时又和老母亲在家庭纽带下统一在一起。

换句话说,在笛卡尔那里,精神和物质处于外在的对立关系之中,而斯宾诺莎要将这种对立关系再重新统一起来。

黑格尔深刻领会了笛卡尔哲学和斯宾诺莎哲学之间的继承和发展关系,认为这两种哲学的关系,“仅仅在于斯宾诺莎一贯地、彻底地发挥了笛卡尔的原则。”(《哲学史讲演录》第四卷斯宾诺莎P109)在笛卡尔那里作为实体存在的精神和物质被斯宾诺莎统一于唯一的实体——神。上帝、精神、物质在笛卡尔那里的并列关系,被斯宾诺莎改造成神、属性、样式的蕴含关系。神作为唯一的实体具有无限多的属性,但总的看来无非是思想属性和广延属性两大类,在这两大属性下又衍生出个别性的精神事物和物质事物。但斯宾诺莎哲学的缺陷是只有生发逻辑没有返回机制,这也是黑格尔不满意于斯宾诺莎的地方,斯宾诺莎只知道“规定即否定”,而不知“否定的否定”才是更高程度的肯定。

三、近代哲学的自我意识立场以及精神的独立性思维原则

古代哲学是淳朴的存在论,如柏拉图把理念理解为联系、界限和无限、一和多、单纯者和殊异者,并没有把理念把它理解为思维和存在。近代哲学并不是淳朴的,也就是说,它意识到了思维和存在的对立。必须通过思维去克服这一对立,这就意味着把握住统一。”(P8

随着主体性的觉醒,近代哲学的出发点,是古代哲学最后所达到的那个原则,即现实的自我意识立场;总之,它是以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精神为原则的。”(P6)如此说来,笛卡尔就成了近代哲学真正的创始人,以独立的思维为原则的近代哲学,“在这里与进行哲学论证的神学分开了,把它放到另外的一边去了。思维是一个新的基础。”(P69)但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却又导致思维和存在相对立的二元论,自为的思维和自在的存在之间、主观思维与客观存在之间相互对立的关系成为近代哲学凸显的焦点问题。“因此,近代哲学的原则并不是淳朴的思维,而是面对着思维与自然的对立。精神与自然,思维与存在,乃是理念的两个无限的方面。当我们把这个两个方面抽象地、总括地分别把握住的时候,理念才能真正出现。”(P8

“所以全部兴趣仅仅在于和解这一对立,把握住最高度的和解,也即是说,把握住最抽象的两极之间的和解。这种最高的分裂,就是思维与存在的对立,一种最抽象的对立;要掌握的就是思维与存在的和解。从这时候起,一切哲学都对这个统一发生兴趣。因此思想是比较自由的。”(P6

就连神学也被哲学的兴趣所浸染了,“因为神学彻头彻尾是哲学,哲学恰恰就是对于神学的思维。神学不应该攻击哲学,声称根本不愿意理会哲学,一遇到哲学理论就掉头不顾。”(P6)无论是笛卡尔、斯宾诺莎还是莱布尼茨、康德、黑格尔本人,神或上帝都是他们共同的重要哲学思维对象之一。但“当思维独立地出现的时候,我们就与神学分开了。”哲学与神学在根本的研究方式和出发点上又有着根本性的原则性区别。

正是由于古代淳朴思维向近代独立思维的转向体现着巨大的哲学史意义,恩格斯才会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说:“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马恩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P277)恩格斯和黑格尔一样,也认为“思维对存在、精神对自然界的关系问题”是“全部哲学的最高问题。”《马克思主义哲学经典文本导读》,下卷,余源培、吴晓明主编,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P90

四、斯宾诺莎哲学对笛卡尔哲学的发挥及缺陷

斯宾诺莎将笛卡尔的实体学说贯彻到底,认为只有神才唯一无限的实体,只有神才符合实体的概念。他的第一部著作就是《笛卡尔哲学原理》。在斯宾诺莎那里,灵魂和肉体、思维与存在不再是特殊的实体,不再是任何一种自为地存在着的事物,而是依附于独一的实体的,斯宾诺莎作为一个犹太人是信奉作为唯一的神的,但他的神又不是人格神,而是泛神论的神,思维和存在作为实体即神的两种属性,是统一于神的,这样他就完全抛弃了存在于笛卡尔体系中二元论。

思维和广延作为实体的两个属性,是实体的一体两面,这两个方面是自在地同一的、无限的。也就是说,在斯宾诺莎那里仍然保持着笛卡尔哲学的基本精神,思维和存在两者虽然是唯一实体的两个属性,他说:“我所谓属性,就是理智认为构成实体的本质的那种东西。”(《伦理学》,定义四)但彼此对立,每一个都是独立的总体,思维依然没有广延,广延依然不能思维,每一个都保持着自己自在的同一性,一个不能限制另外一个,故而彼此都是无限的,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二者在唯一的实体中平行存在。横看成岭侧成峰,思维和广延只是理智看待实体的视角不同而已,实际上二者虽然平行存在于实体之中,但二者共属于唯一的实体,二者实际上是既平行又一致的,这就是斯宾诺莎“心物平行论”对笛卡尔“身心交感论”的克服。

当然这里有神秘主义的成分,一方面理智似乎是外来的,因为唯有跳出实体才能看出实体具有思维和广延两种属性,“这样看到理智又是从哪里(神以外)来的呢?”(P120);另一方面,“但是实体在何处过渡到属性,他并没有说”。(P117)所以,斯宾诺莎泛神论的一神论不可避免地充满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秘主义成分。

除了思维和广延保持着自身同一性和无限性之外,二者又同一于是实体,只是采取着不同的形式而已,这里的后一个“同一”是“一体两面”意义上的归属于“一”,“广延和思维并不是真正分开的,而只是表面上分开,因为它们都是整体。……属性就是理智在实体的本质上理解到的东西;但是斯宾诺莎却把理智仅仅列入变相。两个名词本身已经包含着整个本质;它们的区别仅仅出现在理智中,作为样式的理智是没有真理性。——只有一个实体,这个意思已经包含在实体的定义中了;那些证明只不过是一些形式的麻烦话,只能使我们难以理解斯宾诺莎。”(P123

斯宾诺莎将从自因的角度将“实体”定义为:“实体就是在自身内并通过自身而被理解的东西,也就是说,要领会它的概念(a quo formari debeat),是不需要他物的概念的。”(斯宾诺莎《伦理学》,第一部定义三)在黑格尔看来,斯宾诺莎的实体定义已经说明一切,再去证明实体的自因性、无限性、永恒性、不可分性、唯一性等等,只会让我们感觉花里胡哨,徒增理解斯宾诺莎实体论的难度。而且他还给实体加上了“神”的称号:“神(Deus),我理解为绝对无限的存在,亦即具有无限'多’属性的实体,其中每一属性各表示永恒无限的本质。”(斯宾诺莎《伦理学》,商务印书馆,1983P3)“万物都预先为神所决定——并不是为神的自由意志或绝对任性所决定,而是为神的绝对本性或无限力量所决定”。(同上,P36)也就是说,神只是出于自身本性的必然性而存在和动作。

神、实体具有无限多的属性,但为什么仅仅被归结为思维和广延两个属性呢?正如黑格尔所指出的:“这两个属性是怎样从唯一的实体中产生出来的,斯宾诺莎却没有指出,他也没有证明为什么只能有两个。这两个属性和笛卡尔那里一样,就是思维和广延。”(P123)而且,斯宾诺莎的实体并不是自身活动的、活生生的东西,还没有达到黑格尔本人所谓的以自由为原则的精神性,所以黑格尔说:“斯宾诺莎主义的实体是普遍的实体,因而是抽象的规定;我们可以说,这是精神的基础,但并不是绝对地常存在底下的根据,而是抽象的统一,这种统一就是在自身之内的精神。如果老是停留在这种实体那里,那么就达不到任何发展、任何精神性、能动性了。他的哲学讲的只是死板的实体,还不是精神;我们在其中不并感到自如。神在这里并不是精神,因为他不是三位一体的神。实体仍然处在死板的、僵化的状态中,缺少波墨的源泉。……在斯宾诺莎的体系里,一切都只是被投进了这个毁灭的深渊。但是没有任何东西跑出来;他所说的特殊的东西只是从表象里找出来、拾起来的,并没有论证。”(P113

黑格尔这是以自己的客观唯心主义“实体即主体”原则来评判斯宾诺莎哲学的。按照黑格尔的看法,斯宾诺莎的实体只是抽象的、僵死的实体,没有发展的原则性、没有自由的精神性、没有具体的概念性,也缺少波墨哲学“痛苦”(Qual)的“泉源”(Quelle)。在斯宾诺莎那里只有从笛卡尔哲学那里拾取来的范畴概念设定,例如思维和广延作为属性被设定给了实体,至于“理智是怎么样跑来把这些形式应用到绝对实体上的”?“这两种形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P125)斯宾诺莎只有独断的设定,而没有批判性的演绎,“因此他在这里设定了存在与思维的统一,以及存在与广延的统一,于是思维的宇宙本身就是整个绝对的神圣总体,而形体的宇宙也同样是这个总体。”、“神是统一本身,并不是二者之一。”一体两面嘛。”(P125

于是,笛卡尔活蹦乱跳“相忘于江湖之中”的精神和物质两个实体,在斯宾诺莎那里成了干瘪苦涩“相濡以沫”于神的两个属性或样式。

最后,从黑格尔的逻辑泛神论角度讲,黑格尔对斯宾诺莎的无限绝对实体概念是又爱又怨的。

我们可以从下面黑格尔的一段话体会一下他对斯宾诺莎的复杂情感吧:

斯宾诺莎的思想的伟大之处,在于能够舍弃一切确定的、特殊的东西,仅仅以唯一的实体为归依,仅仅崇尚唯一的实体;这是一种宏大的思想,但只能是一切真正的见解的基础。因为这是一种死板的、没有运动的看法,其唯的活动只是把一切投入实体的深渊,一切都萎谢于实体之中,一切生命都凋零于自身之内;斯宾诺莎本人就死于痨病。——这是普遍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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