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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病的那些事(下)

我出生于1970年,小时候住红桥。本人现在黑胖,貌似健壮,小时候却是个病秧子。

那会儿发烧瞧病,医生都会用一根小木板压住舌头看嗓子是否化脓,这根小木板学名叫压舌板,就这压舌板还有个小故事。

有一次我到朋友家做客吃饺子,包饺子得用“馅儿尺”,这物件是一根窄竹片,用来把饺子馅盛到饺子皮里。

他家的“馅儿尺”我越看越眼熟,原来是这哥们儿带孩子瞧病的时候觉得压舌板能当“馅儿尺”用,就“顺”(乘人不备,占为己有)了两个,这哥们儿也真盖了。吃饺子时我老觉得有一股子消毒水味儿,这当然是心里作用了。

小时候院儿里的街坊得了肝炎,我妈听说吃糖能预防,我就没少吃糖。肝炎是没得上,却落下了一嘴虫吃牙,结果是又成了口腔医院的常客。

去的最多的是崇文口腔医院,这医院当时在西花市路北。

拔牙、补牙,啥罪都受过。拔乳牙不打麻药,补牙时钻头碰到神经会疼得激灵一下子。

有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妈带我去锡拉胡同的北京口腔医院,北京口腔医院比崇文口腔医院大多了。

医院规定家长不能陪孩子进入治疗室,这一下我可就没脉了,要离开妈妈我觉得简直是天要塌下来了,胆怯地跟着一队小孩往里走。

看完牙后,终于见到了妈妈,感觉天都亮了。瞧完牙妈妈带我去了东风市场(现东安市场)看玩具,过足了眼瘾,自己也没说让妈妈给买一件(从小就这么懂事)。

因为小时候经常生病,那会儿消炎药用得最多的是四环素,现在满嘴的四环素牙是小时候多病的纪念。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得了一场大病——猩红热。发病最初的症状是高烧。

据说这种病有很强的传染性,我妈吓唬我说,这病不能招风儿,一招风儿就会死,结果我在家待了一个冬天。

得病后街道小医院的大夫去我家消毒,解手都不能去公共厕所,在家接完大便后要拌上石灰才能倒掉。

街道小医院的大夫会定期到家里给我检查,冬天得的病,我能出家门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了,连院里水池子边上的厚冰都化了。

小学四五年级以后,我慢慢的就不爱生病了,体重也随之直线上升,六年级小学毕业时,体重达到了120斤,有人管我叫小胖子了。

看病就得吃药,西药我不怵,咱嗓子眼大,不管几片药一下子都能送下去。咳嗽糖浆分两种,特甜的我爱喝,怕喝那种苦里带甜,甜吧嗖嗖那种。

吃中成药时我妈会把药丸子揉成小球球儿,然后沾满白糖。喝汤药可就费劲了,但我爱看抓汤药的全过程。

我妈听同事说口渴的时候喝汤药会容易下咽,我妈就把这招儿用在了我的身上,别说,还真管点用。

我妈有时候也给我用偏方,有一次我耳朵里出现点儿状况,她就拿熟鸡蛋黄熬油,晾凉了给我灌。

还有就是我咳嗽的时候,她会把一个苹果掏空当做碗,里面放上冰糖水和鸡蛋一起蒸熟,这个倒挺好吃的。

写到这儿突然想起来发小大勇的经历:大勇从小就有哮喘的毛病,一到冬天就her喽儿带喘的。家人带他去了不少医院,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有一次大勇他妈回老家,带回一个偏方:入冬时用大量生姜捣碎后煮背心,一共要煮三个,煮完背心后不能拧,要自然风干。

冬仨月就贴身穿这三个背心,结果大勇经过一冬天的“熏治”哮喘奇迹般的好了。偏方治大病——在大勇身上应验了,可在我身上却出现过状况……

那一年我都上班了,突发腹痛。那会儿特爱看晚报上 《生活中来》这个小栏目,这个栏目都是介绍生活中的小窍门以及各种小偏方。

曾有一篇是这么介绍的:腹疼发作时用蒜末儿塞于肚脐内,用胶布封口,效果奇佳。我正肚子疼难受,就照方抓药,结果第二天立竿见影——肚脐眼儿烧烂了。

肚脐眼儿里流脓答水儿的,在同事的劝说下我去了同仁医院。一路上我就纠结,这怎么跟大夫说啊,说我用了偏方……

到了医院,护士看完我的伤口都没问我怎么弄的,就把我带到医生那,并对医生说:又来个干净人儿。

护士的话让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医生问我:你是不是洗澡的时候抠肚脐眼来着。我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答道:是,是,是。护士算是给我解了围,要不我这糗事怎么说出口啊。

我小时候经常生病,姐姐却很皮实,大勇家也是这样。这就是老百姓经常说的男孩金贵不好养活吧。

我几乎没去过协和医院看病,和协和医院的一次亲密接触是那一年的一件事。

随着年纪的增长,几次在殡仪馆的“洗礼”,我渐渐觉得生死是必然之事,人死如灯灭,怎样才算圆满的人生呢?

我当时在报纸上看到协和医科大学医学院供教学的尸源不足,2009年,我在征得家属同意后捐献了遗体。

我觉得人的一辈子首先是顺利降生,无先天缺陷,谁都会得病但是健康成长,一辈子没遇到过战争、大的自然灾害、政治运动,只要不是英年早逝,最后有疾而终这就算完美的人生。

医生的作用就是防止有人插队,时不时把人从队伍里揪出来重新排队,但有人实在揪不动就只好随他了。

人,生于医院,一般也止于医院。

医院也像生命的驿站,来来走走,永不停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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