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李世民到底是不是被射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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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期玄——烂尾的胜利

贞观时代魏征属于能看穿帝王心思并且敢说会说的能臣，同一时代的其他名臣还真没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后悔啦，后悔啦，要是魏征还在多好，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在太子谋反事件之后跟这位已经故去的大臣决裂，自己的身边实在是太需要这样的人物了。将来儿子李治身边同样也需要这样的人物，所以从高句丽战场返回的艰难归途中，李世民专门下了一道圣旨恢复了魏征的一切荣耀，以少牢的规格祭祀魏征，魏征墓前曾经被推倒的墓碑又被重新树立起来了，魏征的老婆孩子被邀请去李世民的行在，接受皇帝的亲自接见。显然李世民在调整政策，安抚人心对于高句丽之战对自己威望产生的不利影响进行纠错。

魏征墓

这些是正面的形象工作，要做。那些背后的另一种工作也一定要做。这些工作远不如形象工作阳光，那么和谐，这个工作就是李世民要清除对儿子登基之后可能产生威胁的所有隐患。

这一次的高句丽之行对于李世民的身体损害极大，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开始，李世民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世民必须认真冷酷的检视身边可能对未来帝国安全构成威胁的人物，或者疑似人物。对于这样的人物，趁着自己现在还在必须一一摘除，李治实在太柔弱，这些人留给年轻的儿子，他一时半会是镇不住的。一个压不住台面的皇帝，在隐患人物看来可能就是一种机会，所以对这些人要果断，要冷酷。这一年的冬天对于这些人来说会分外的寒冷。

李世民扫除隐患的第一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然砍向了忠心耿耿、敢作敢为、勇于担当的刘洎。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很多后世史家都认为，这应该是李世民刚刚从高句丽归来，身体状况不佳，影响了头脑判断出的昏招，其实恐怕未必如此。

刘洎不是李世民的秦府旧人，不属于嫡系，是凭能力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的，跟岑文本的背景很像。岑文本跟刘洎一样能力出众，但是岑文本胆子小，做事情非常谨慎，从不乱说乱动，做事情认真细致、周到严密什么事情交给他他一定是亲力亲为，所有细节不放过，有什么压力都自己扛，从不会翘尾巴，老板其实最喜欢这样的人。岑文本后来官做到宰相但是异常低调。这一次出征高句丽，岑文本负责大军后勤，兵马粮秣，钱粮布帛全都由岑文本安排调度，岑大人每天算盘不离手，但是岑文本太谨慎，太认真，太怕出错，十万大军的后勤保障琐碎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搞得岑文本操劳过度，精神压力过大竟然累死在军中了。岑文本的不幸让另一个人捡了便宜，接替了岑文本的工作，并且在以后的仕途中一路看涨，最终在高宗时代跟武则天里外配合居然扳倒了树大根深的长孙无忌。这个人叫许敬宗，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跟岑文本的谨小慎微不同，能力同样出众的刘洎勇于任事，也敢放炮敢说话，不怕得罪人。贞观十九年的时候刘洎已经是副总理级别的高官了，是李世民非常倚重的大臣，这一次李世民征讨高句丽带走一套中央班子，同时给李治留下另一套班子，这套领导班子里面刘洎是重要人物。刘洎直率不善于自处，不懂得有些时候不能就事论事。这次李世民临出发前跟留守班子成员分别谈话，到刘洎这里，刘洎跟李世民拍了胸脯说陛下您放心，家里头要是有人敢胡作非为，意图不轨，我宰了他。“愿陛下无忧，大臣有罪者，臣谨即行诛”（《资治通鉴 唐记14》）这话说的李世民心惊肉跳，我是叫你看家，不是叫你杀人，我不在家你就敢随便杀大臣，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刘洎大概是想表达自己的担当与忠诚，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引起了李世民的反感和怀疑。李世民走以前还专门警告刘洎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锋芒毕露。但是刘洎似乎没有引起必要的警示。

这一次李世民高句丽战场归来，一路之上风餐露宿非常艰难，再加上心里窝火回到洛阳就病倒了。注意也有一种说法是李世民在高句丽战场上其实是中箭负伤了，一路颠簸伤情加剧，在洛阳终于倒下了。

李世民在病重期间曾经专门召见过这些留守班子的高级官员，刘洎是和马周一起接受召见。回见结束以后，刘洎居然当着众大臣的面一脸哀伤大发了一通议论，据后来褚遂良举报，刘洎当时说皇上病的很严重，万一有个好歹，他刘洎要辅佐李治像伊尹，霍光一样用于任事，大臣有异议敢于动刀子。这个举报让李世民就很不痛快了，病重的时候你恐怕最忌讳的就是听到说你治不好了，然后开始惦记你的身后事。刘洎被停职调查，一起受到李世民接见的马周被询问刘洎有没有过类似言论。马周不含糊，挺身而出，证明刘洎没有这个像伊尹霍光一样要大权独揽，任意生杀的意思。尽管有马周的证明但是一贯英明的李世民居然仍然坚持赐刘洎自尽。要知道贞观年间随便处死一个死囚犯都要三复奏，就是请示三次，而现在在案情晦暗不明的情况下杀掉一个副总理级别的高官这么草率，你不觉得李世民很反常吗？不惊悚吗？刘洎的家属在高宗时代一直不停的上访鸣冤，他们将矛头指向褚遂良，觉得是褚遂良诬告陷害刘洎，后来直到武则天时期刘洎才最终被平反。其实，我觉得刘洎的家人一直搞错了方向，真正要杀刘洎的就是李世民本人。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消除隐患。

刘洎原本不属于隐患，但是刘洎的锋芒毕露不善自处硬是把自己送上了隐患的位置丢了性命。刘洎所说的那番话，我个人推测他的意思应该是，万一李世民有什么不测，我们做臣子的要勇于担当，做伊尹、霍光那样的名臣。问题伊尹、霍光确实是名臣，但是他们也是大权在握的权臣，权臣与名臣之间往往就在一念之间。隋唐之前几百年历史政权更迭的模式就是权臣武力夺权，所以李世民对于成为权臣的人会万分警惕，不管真相如何为了江山永固这个时候只能果断冷酷的处置刘洎。

说一点题外话，近些年常有韩国人提出的李世民在东征高句丽的战争中眼睛中箭的说法，甚至还拍成电视剧。我个人推测可能来源就是刘洎这一次丢了性命的觐见。史料中记载李世民病痈。这个痈在什么部位是什么病史料中没有明确说明，但是注意刘洎能够跟李世民见面并且在见面结束后一脸悲恐，这就让人怀疑刘洎看到了李世民的这个“痈”。你想李世民如果是身体其他部位有问题，衣服挡着刘洎应该看不到，李世民不太可能接见大臣这么严肃的事情脱衣服让刘大人参观，这就让人怀疑李世民的“痈”在脸上，而且从刘洎的反应来看还相当凶险。我估计很可能是看到《资治通鉴》这一段记载的韩国朋友由此推断，李世民高句丽之战中脸上中箭了，然后再演绎成一只眼睛被射瞎了。另外的一个消息来源可能是一本宋人笔记，上面记载五代时李世民昭陵被军阀盗发，棺材打开的时候，李世民头发披散遮住了一直眼睛，这个可能是李世民中箭的另一个联想证据。

书归正传，刘洎被杀了，但是清理隐患的工作并没有完。刘洎这样的草根文臣李世民都不放心，那么位居高位的勋贵，手中有兵的猛将这个时候都开始被李世民一一审视。那些有造反可能，或者有疑似造反可能的人都会被李世民根据危险程度，危害大小一一处理。

第二个被干掉的是武将张亮。

下期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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