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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0日、21日,参观了4处佛教遗址。一处是距离喀什市约30公里的莫尔佛塔遗址;一处是奴如孜墩遗址;一处是距策勒县城不远的热瓦克佛寺遗址;另一处即达玛沟。

莫尔遗址属于西域36国之疏勒国境,地处丝路南道。该遗址被称为“是目前发现我国最西部、经科学系统挖掘、保存最完整、时代最早、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土建筑佛教寺院遗址”。
巧的是,主持发掘莫尓佛塔遗址的领队,中央民大教授肖小勇,是新任中国岩画学会会长,堂主这几年走穴,涉猎一些岩画研究,故与肖小勇教授虽相知但不相识。此次,事先并不了解莫尔佛塔遗址发掘由其主领。及至考察团队到现场,肖教授介绍遗址状况及挖掘过程,才有相见恨晚之感。

堂主于佛教史及佛教艺术史完全门外汉,对热瓦克遗址很陌生,达码沟遗址出土图像在相关介绍、论文中知其一鳞半爪。唯丹丹乌里克、尼雅,因属大规模人类聚址,很早就企盼能亲至,一览究竟。

堂主游历西部古遗址多矣,如民乐东灰山,玉门火烧沟、金塔岗岗洼、火石梁及马家窑、齐家文化的许多遗址。无如丹丹乌里克、尼雅遗址这样深入沙漠,这样远离人世,被黄沙埋藏而显得如此苍茫久远深奥,如此荒废凄凉,就像到了火星表面。
噢,丹丹乌里克!据说其名为维语“象牙房”之意,但根据历次考古发掘,无有与“象牙”相关的建筑遗物。据另一介绍,谓“丹丹乌里克”是最初到此寻宝的人所冠名的称谓。此说或可信,该地名应非斯文·赫定或斯坦因所命名,二人是当地向导带领才找到遗址的,二人也应当是从当地人或向导口中知有这样一处遗址,名叫丹丹乌里克。还有人认为“丹丹”是法语,维吾尔语翻译为“象牙”,因遗址的布局很像“象牙”而得名。
堂主相信该地名称谓来自和田当地人,至于是否真是“象牙房”之意,还有探讨的必要。介绍说遗址形状像象牙,故名。这种介绍太过牵强。果若是当地人惯有的地名称谓,应不会有遗址长短宽窄概念,当不会以象牙来比喻遗址形状(当地寻宝人并非考古学家,应没有遗址长短宽窄概念)。
堂主到此,被遗址中心区域外的那些倒而不朽的胡杨所吸引。甫踏入沙丘,前行之众男女多脱鞋解袜,赤足亲履大地,感受大地的脉动和温度。堂主有样学样,也将鞋袜背在包内,体会脚心酥酥的感觉,感受着克里雅河冲刷过的痕迹,肤亲丹丹乌里克沙子的细软,肌传丹丹乌里克的丝丝热度。凝视拍照,眼眶居然有点小酸:芜杂的情感在胸中翻腾,理不出头绪来。究竟是生命的顽强,沙的彪悍,风的力道,水对生命的意义,古人生存的艰辛,沙漠的壮观,枯树虬枝龙钟,裂纹的沧桑美……似是又都不是。

对同行者说道:堂主老家就在腾格里沙漠边缘,从小在沙漠中玩耍过,追逐过野免,擒过蛇,捉过沙鸡(突厥雀),打过沙米,摘过刺果子,欻过沙葱,对沙漠有感情。状如波涛的沙海,触动了内心中久藏的柔软部分。
蹲跪在丹丹乌里克人生活过的地表,轻轻地攥起一捧细沙,让其慢慢地从手心流下;捡起地上的红陶片、灰陶片,仔细地审视、摩搓,想象着这些陶片曾经是一个罐,一件钵,一个碗,一个盆,一个瓮,一个壶的部分,某个丹丹乌里克的女人,就是用这些器皿从克里雅河取水、背水、烧水、盛饭、酿酒、装酒、进食;或将食物送到他们的男人手中,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陶片似乎还留存有丹丹乌里克人的余温。堂主仔细地查看那些地上散布的木楔、石器、纺织品、绳索残件、毡片,那些炼烧过的矿渣,那件木梳残件,那件残磨,努力想象、复原着丹丹乌里克人的生活细节:穿着麻布的衣衫,或者也赤足,用这些绳索或拉着牛马驴前往克里雅河饮水,或用其从繁茂的胡杨林中背回那些枯干的树枝以作燃料,绳所得打结方式,与堂主熟悉的打结方式如出一辙,究竟用于何场合?丹丹乌里克人的金属器还不发达,是否还用这些石器分割肉食?这些木楔,是拴驴的吗?这件木梳残件,不知梳过多少丹丹乌里克人的黄色的、黑色的、棕色的,甚至红色的长发?或者是丹丹乌里克少女结婚前梳发时折断?丹丹乌里克女性的多发辫确实需要梳子梳理……这件石磨残件,从磨齿排列方式,看上去时代较晚,晚到何时?同行者拍摄到了墙泥中的麦穗,拿给堂主看。石磨残件的出现,说明丹丹乌里克人就是用这样的石磨磨制面粉,制作饼食。是哪种形式的胡饼?是何种形式的馕……一切的一些,似乎遥远,又似浮现在眼前。

台地上留存的竖立在沙土中的柱子围成的建筑格局,以及残留的其他人类生活用品,似乎丹丹乌里克人前一月、上周、前天,才从这里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盘桓许久,领队召唤返程,才从想象中回神,赤脚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噢,丹丹乌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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