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里的春日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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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风还有些寒意，田里的小草、野菜已耐不住寂寞，春心萌动了，顶起身上的泥土，摇晃着一个个小脑袋，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世界，鹅黄细嫩的叶子隐在蓬软的枯草中，微微打着卷，羞涩地和阳光打个招呼，又重新睡去。雨水过后，春雨明显多了起来，下午还是阳光明媚，晚上一阵风起，雨就跟着来了；“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在雨水的嘀嗒中，柳条绿了，小草醒了，野菜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顶着一头珠光，明艳登场，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心也蠢蠢欲动起来，“挖野菜去”的声音日渐高涨起来。

小时候，父母除了千辛万苦地养着我们，还养了一群鸡，那也昰家里的“银行”，家里的油盐酱醋，我们几个孩子的学习用品都从这几只鸡身上出。冬春用剁碎的白菜帮和麸子做饲料，夏秋就换成了各种野菜，于是为这些鸡挑菜的任务就落在我们几个孩子身上。午觉过后，背上柳条筐，迷迷糊糊地跟在打鸡菜的孩子队伍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垄沟中穿行，偶尔玉米叶子从裸露的手臂上划过，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红印。玉米地、黄豆地、野草丛生的荒地，只要有野菜的地方，都是我们的战场。毒辣辣的太阳照在黝黑的小脸上，被汗水湿透的衬衫紧贴在后背上，我将碧绿的曲曲菜整齐地码在箩筐里，压实，直到再也放不下了才肯罢休。

最轻松的时刻开始了，一群半大的孩子开始在地里打闹、撒欢，如果遇到有人浇地，就像中了大奖一般，将脸埋到水里，热汗顿时无影无踪了，再将手上野菜的汁液和土混合后的黑褐色污垢洗净，用手捧起水，喝进去，清凉漫过了全身。

回去的路要艰难许多，我因为瘦小，力气不够，一筐菜一下子提不到肩上，只好先蹲下身子，背对着箩筐，把两只胳膊伸到筐梁里，对准肩膀的位置，一只手绕到前面，撑住地，脚下一用力，人就站起来了。我背着大大的箩筐，微微弯曲着身体，抿着嘴，走在夕阳的余晖中，汗水落在脚下的土里，幻化成我漂亮的文具。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我逐渐脱离了土地，挖野菜的经历成了一份遥远的回忆。

工作后，一些年龄相仿的同事在粮丰菜足之余，开始怀念劳动中的乐趣。禁不起她们的游说，帽子、手套、铲刀全副武装之后，我再次奔向了广阔的田野。

春天的风轻柔煦暖，地里的野菜水灵鲜嫩，弯腰挥臂间，腰酸腿麻同袋子里的野菜一样，不断加重，看着同事灵活的背影，我索性坐在田埂上，望菜兴叹了。

挖野菜的过程虽然夹杂着苦累，但是野菜的味道的确与众不同。野芹菜馅的包子，曲曲菜蘸酱，人兴菜凉拌，每次都能让味蕾得到无限的满足。听同事说，野菜里面最好吃的要数荠菜了，和肉馅拌在一起包饺子，那可是难得的美味。同事说把她挖来的野菜送我一些，一向坚持无功不受禄的我欣然接受了。

荠菜拿回来，足足有半蛇皮袋，用剪刀把根去掉，枯叶扯去，顺便抖掉野菜上的泥土，那些肥厚青翠的野菜安静地伏在地板上，散发着新鲜的味道，一个多小时后，地板上冒出了一个小丘，我把它们分批次放到水龙头下，混浊的水上飘着草屑，那些细小的草屑蛰伏在野菜的角角落落，洗了十次之后，水依旧没有那么澄净，最后以我的妥协收场。洗好的菜再放到沸水中烫熟，捞出来挤去水分才算完工。打理好那些荠菜，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看着被野菜弄得面目全非的手，忍不住和家人调侃“贪小便宜吃大亏，以后我再要别人的野菜，我就是猪脑子”。

野菜从田间走向餐桌，华丽转身中，记录着时代的变迁，更承载着几代人的回忆，回忆中有泥土的芬芳，辛勤的汗滴，生活的艰辛，对美好生活的寻觅。一棵野菜，一段经历，一缕回忆，一份保留，一份收获！回首皆在心间默然欢喜。

作者

王华，一个想用文字改变形象气质的人，但没有效果，至今没有任何文字见于报端；同时也是一个穷尽三十年精力来教化山乡的垦荒者，效果如何，留待后人说。也许心灵的文字和教化山乡将成为自己一生的追求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