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聆读：褒姒的年纪 作者/讲读：周逸庐
选自喜马拉雅PM“逸庐夜画说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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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的后半个故事
在上一篇《褒姒的前世今生》中，逸庐考证了褒姒的年纪和来历。褒姒没名没姓，是个弃婴。后来她和周幽王一见钟情，成为王妃。不久周幽王就和褒姒生下一子，名为伯服。周幽王对她更加宠爱，竟废去王后申氏和太子宜臼，册立褒姒为王后，立伯服为太子。
本篇我们再来继续说褒姒故事的后半段：
栾树有一首歌《生如夏花》。歌词很美，读了几遍，就像是周幽王献给褒姒的心声：“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象夏花一样绚烂。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
这是一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痴迷流连人间为她而狂野。褒姒故事的后半段，就是一段周幽王和褒姒之间满满的疯狂的爱。
褒姒天生是个怪脾气，但周幽王对她宠爱不减：褒姒喜欢听裂帛的声音，周幽王就找来宫女每天在褒姒身边撕绸缎给她听；褒姒天生就是不爱笑，周幽王就面向全国征集金点子：谁能有办法让褒姒一笑，赏赐千金……
这些都是后世电视剧的情节，无问西东，无伤大雅。
史记云：褒姒入宫，就是西周乱象开始。司天台太使官伯阳夜观天象，长叹一声：“此祸已成，无可奈何！”这压根儿就是胡说八道。褒姒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前世故事根本就不能成立。因为褒姒出场时就是个弃婴。
弃婴只会啼哭，不会自白。谁知道她是谁？她是怎么被抛到路边的？褒姒自己不会说、捡到她的那对贩卖弓箭的夫妇不会说、收养她的姒大先生不会说……什么神龙遗物、什么侍女受孕、什么乱世童谣，这么丰富的信息量，还不是别人瞎按到她头上的？
终褒姒短暂的一生，无论从任何角度，也找不出一丁点干政乱国的祸水味道。就是一个矫情的美女，不太爱笑。不爱笑大概是褒姒天生的脾气，恰恰周幽王就好这一口。我要是褒姒，知道幽王喜欢高冷范，也得使劲绷着做冰山状。
再后来，事态一路发展，就是著名的“烽火戏诸侯”了：
烽火戏诸侯的谜团
据《史记·周本纪》记载：“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烽燧大鼓，有寇至则举烽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褒姒乃大笑。幽王说之，为数举烽火。其后不信，诸侯益亦不至。幽王以虢石父为卿，用事，国人皆怨。石父为人佞巧善谀好利，王用之。又废申后，去太子也。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举烽火征兵，兵莫至。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于是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为平王，以奉周祀。”
大反派虢石父出场，献出“烽火戏诸侯”的奇计。周幽王同褒姒并驾游骊山，燃起逢火，擂鼓报警诸侯，一队队兵马闻警来救，至时发现平安无事，又退兵回去，褒心看见一队队兵马，像走马灯一样来来往往，不觉启唇而笑。幽王大喜，因此失信于诸侯。虢石父由此被重用，弄的民怨鼎沸。公元前771年，犬戎兵至，幽王再燃烽火，诸侯无人出兵救援，幽王被杀，褒姒被掳，此后杳无音信，生死未卜。西周结束，太子宜臼即位，是为周平王，平王东迁洛邑，东周开始。
“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在《吕氏春秋·疑似》有点细节不同：“周宅丰、镐近戎人，与诸侯约，为高葆祷于王路，置鼓其上，远近相闻。即戎寇至，传鼓相告，诸侯之兵皆至救天子。戎寇当至，幽王击鼓，诸侯之兵皆至，褒姒大悦而笑，喜之。幽王欲褒姒之笑也，因数击鼓，诸侯之兵数至而无寇。至于后戎冠真至，幽王击鼓，诸侯兵不至。”
两个版本大同小异，主要是一个说点燃烽火，一个说传鼓相告。不管是哪个版本，在“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背后，是重重的历史谜团：
西周末年无烽燧
先说烽火的问题：实际上，遍观先秦时期的史传，不论《左传》、《春秋》还是《竹书纪年》，完全都没有提及烽火。勉强在《墨子》中发现一句“昼则举烽，夜则举火”的理念，墨子是个怪胎，总有超前意识，他说过的做不得数。即便后来秦始皇狂修六国长城，也是只有瞭望塔，不见烽燧台。西周末年根本就不存在烽火的概念。
烽燧大规模运用于军事，史有明载，是汉代防备匈奴而设置的。在居延烽燧遗址发掘中获得的汉简《塞上蓬火品约》，把汉代建武初年长城的蓬火制度记录得相当清楚。逸庐对此无须饶舌。
周人起源于今陕西武功一带，原为商朝西部的一个方国。后迁居今陕西彬县、旬邑一带的豳，以后又南踰梁山，至于岐山下的周原。从周原沿渭河向东发展定都于今西安市西南沣河西岸的丰。直至武王即位，为经营东方，才将国都东迁于沣河东岸的镐。
《诗经·大雅·文王有声》篇载：“考卜维王，宅是镐京”。丰京是宗庙和园囿的所在地，镐京为周王居住和理政的中心，合称丰镐。丰镐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规模宏大，布局整齐的近河平原城市。考古已经基本确定了丰镐的城址和遗址面积，通过多学科的精确定位，确定了丰镐两京的遗址面积总计近17平方千米，是一个巨型都城遗址。考古定论：镐京周边没有发现任何烽火台的痕迹。
就算西周末年突然有了烽燧黑科技。镐京周边也不是建烽火台的地方。别的不说，烽火台总得建在高处吧。丰镐地区是在关中平原的水边低地上。一言以蔽之是“八水绕城”。八水指的是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它们在镐京城四周穿流，南面就是秦岭天险。在和平时期，这八条河流可以很好的灌溉镐京周围的土地，使得周围有很好的农业基础。战争时期，这里是“四塞之地”，周边高地可以很好拱卫都城。总之，镐京是个地理洼地，在水一方。根本就不是建烽火台的地儿！要建烽火台，也得选址在远处山脊才对路。
再说了。建烽火台防范犬戎这个故事，也亏司马迁脑洞够大想得出来：老周家就是起源于西边。西面的犬戎和镐京之间，隔着八百里周原。烽火台当然是要建在国境边缘，外地进犯时，边境一路烽火传递，向国都去报警。哪有边境让它空虚着，门户大开，反倒在都城腹地建个烽火台、倒往边疆去玩烽燧报警的？
烽火戏不了诸侯
周朝推行分封制，即将周室王畿之外的地区分封给宗室、勋戚功臣、先圣后裔，建立网点式的统治据点，以拱卫周室。据记载，周初分封71国，以后仍陆续有所分封，多至数百国。其中主要的有东方的齐、鲁，北方的燕、晋等大国，此外，还有黄河下游的卫、管、陈、曹、蔡，汉江流域的“汉阳诸姬”，长江下游的宜和太湖流域的吴。
当时周朝的疆域，最北方的封国燕，已到达了今辽宁喀左、朝阳一带；西面至今甘肃渭河上游，西北抵汾河流域霍山一带，东面的封国齐鲁到了山东半岛，南至汉水中游，东南抵长江下游和太湖流域，势力所及还可能到达了巴蜀一带。周公在今洛阳附近营建雒邑，作为控制东方的政治中心。
周王朝控制的领土内，并不是连成一片的，除了荒地外，还杂居许多夷狄和方国。在其周围同时也存在许多部落、部族和方国。如东北的肃慎，内蒙古东南部和山西北部的鬼方，西有犬戎、羌方，江汉平原有荆楚，荆楚以西为群蛮，西南有巴、蜀，淮泗之间的淮夷、徐夷等。
周朝大封诸侯，也有让诸侯为周室镇守四方的意思。诸侯一般则指的是外服国君。诸侯都分布在全国各地。镐京周围是周王朝自己治理的直辖领域，称为国畿或王畿，镐京王畿周边一带，还盘踞着很多内服的“国”，类似卫星城或都城附属乡镇。这些城邦乡庄也有“国君”，这些内服国君，既是自己小领地上的老大，也是周天子的臣。不可能有任何诸侯存在。
所以，烽火戏诸侯、大鼓戏诸侯都不符合西周国家形态，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是诸侯不是周王的部下，没有救援周室的硬性任务；二是镐京周围也没有诸侯可戏。再说了，先秦交通不好、行军不顺，距离镐京最近的耿国、霍国也在数百里外，没有十七八天赶不到；郑国、申国在千里之外，三五个月赶到都算靠谱。周幽王一把烽火点好，就干等到地老天荒吧！这个游戏压根儿就玩不起来！
除了司马迁首创的这个“烽火戏诸侯”故事，先秦史上从来没听说过，夏商周历朝，有过天子有难，召唤诸侯救援的“勤王”案例。直到春秋时代，才有齐桓公首义“尊王攘夷”的壮举，那也是“尊周室，攘夷狄，禁篡弑，抑兼并”，没说要随时准备出兵救天子。
瞧，多翻几本书，烽火戏诸侯这事，就捋得很清爽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这事还没完。听逸庐继续捋：
周人和犬戎都是戎狄的分支
在“烽火戏诸侯”大戏的剧本中，犬戎是二号主角：据说烽火台就是为了防范犬戎入侵而建立的，后来也果然是犬戎侵犯，灭了西周。《史记》破绽百出，这部分也是基本不合史实的。
周人和犬戎关系很近，都是戎狄的分支。
黄帝的曾孙帝喾有四妻五子，其中一个妻子庆都生了尧。帝喾另外几个儿子的出生，其母亲都有在野外或梦中受孕的传说，说明当时还有母系氏族社会的残余，估计这些儿子，实际上都是帝喾的妻子们与其他男子所生。
帝喾有个妻子叫姜嫄，出生于陕西武功的有邰氏部落，传说，有一次，姜嫄外出，踩到了巨人的足迹，回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怀孕，生下后，将孩子扔掉，后又抱回，起名为“弃”。这个弃，就是周人的祖先。
夏部落取代黄帝部落之后，弃的儿子不窋向西流落到戎狄之地庆阳建立了国家，历经三代之后，不窋的孙子公刘率部南下，到现在的彬县一带建立了豳国。传到公刘的十世孙公亶父时期迁徙来到周原岐山一带。
公亶父之前，周人就是“戎狄之地”的一个部落。《史记·周本纪》说，“乃贬戎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作五官有司”。从公亶父迁到岐山开始，豳国脱离了戎狄的习俗，进入文明时代，变为周国。公亶父第三子公季，公季的儿子姬昌就是周文王。
先秦时期，以京城五百里以内为邦内；离京城五百到一千里的国为邦外；距离国都一千里到三千五百里的国为侯、卫；在国都以外三千五百里到四千里的国为蛮、夷；最后，远在国都四千里以外的国，称为戎、翟。
犬戎是戎狄中的另一支，犬戎国的历史也很悠久。《山海经·海内北经》说：“犬封国曰犬戎国。”《国语·周语上》曾记载:“穆王将征犬戎。”当年秦庄公率兄弟五人以及周朝兵马七千人，击败犬戎，周宣王封庄公为西垂大夫，受封甘肃天水市西南礼县一带的大骆犬丘之地。可见犬戎的活动地带，还要在甘肃天水市的更西边！
古人取名很严谨，犬戎既然被称为“戎”，就是在远离中原四千里以外的部落国。站在商朝以河南为中心的角度，还是符合名称定义的。当然，到了周朝，政治中心西移镐京，犬戎在殷都安阳以西四千里，在周朝镐京的西边的两千多里外。
逸庐啰啰嗦嗦说了一大片，就是为了说明一件事：犬戎是不大可能直接进攻镐京的，隔得太远，中间还挡了个秦国的祖先西垂大夫。
烽火戏诸侯的背后有个大阴谋
《史记》写烽火戏诸侯这部大戏，存在致命的逻辑错误：“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说明申侯和犬戎是一伙的。犬戎是申侯请来的外援，弄死了周幽王、灭亡了西周。随后“于是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为平王，以奉周祀”。
那么有两件事很奇怪了：一是申侯是个引狼入室杀死国君周幽王的“周奸”，为何周朝的诸侯不群起而攻申侯，反而还愿意和申侯一起共立新王？而且还拥立的就是申侯的亲外孙太子宜臼！二是既然申侯和犬戎就是一伙的，犬戎也是周平王上位最大的站台力量。周平王干嘛还要东迁洛邑？平王东迁“周避犬戎难，东徙雒邑”，根本就是不成立的理由嘛！
烽火戏诸侯，已经被逸庐推理出基本是假的。犬戎入侵之时，诸侯作壁上观，诸侯们事后又和带路党申侯合谋，拥立太子宜臼。这就暴露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诸侯和申侯，早就达成了共识：搞死周幽王，扶太子上位！所以，有没有发生烽火戏诸侯的事，关系真不大。
申侯是这场阴谋的主导者。
周朝天子本有东八师和西六师两支中央军，还有一支用来防备楚国的直属特种部队鄂师，这是周王朝维护统治地位的基础。周厉王作死，引发国人暴动，随后周召共和，宗周的西六师被畿内国君们瓜分了。但周宣王时代出现中兴，周宣王指挥东八师南征北战，威风八面，周王朝依然坚挺。
周厉王时代在三门峡安置虢公长父组建过一支军团，承袭鄂师。周宣王时代则让申伯在河南南部和淮水上游一带组建军团，作为鄂师的补充。上面两股势力称为南虢国和南申国。
申伯是犬戎人。他的女儿嫁给了周宣王的儿子。所以他是周宣王的亲家、周幽王的岳父和周幽王太子宜臼的亲外公。周宣王时代的太师尹吉甫，还曾经为申伯写了一首有名的诗，就是《诗经·崧高》。这个申伯就是后来的申侯。
周幽王即位后，因为爱上褒姒，和申侯的关系当然就僵了。周幽王这时候执掌南虢之师的虢石父，可能就是虢公长父的儿子。周幽王为了对抗申侯，就重用虢石父，所以，没有千金一笑，没有烽火戏诸侯，虢石父也不是天生奸臣。这是朝廷内两条路线你死我活的斗争。
朝中的路线斗争，周幽王轻松赢了。废了申侯的女儿立褒姒为后，废了申侯的外孙立褒姒之子伯服为太子，收回了申侯的军权。申侯自然不甘失败，于是就以戎人身份，招犬戎入侵宗周。这次他赢了。
先秦的汉子，血总是热的。最后，周幽王像个爷们，孤身冲阵战死；绝世的红颜，命注定很薄。终于，褒姒被犬戎虏走，下落不明……
战火弥漫各有归属
也不是全部诸侯都是申侯的同谋。周幽王也有两个死党：一是郑桓公，一是秦襄公：
郑桓公是周朝的司徒。他发现了申侯伙同诸侯图谋不轨，周幽王没有强大武装难以自保。于是郑桓公在周幽王支持下，从东虢国和郐国切出土地建立郑国。成周是周宣王经营下周王朝最后的根据地，计划在成周立国。但是申侯一方抢先出手，功败垂成。《郑世家》有记：“二岁，犬戎杀幽王於骊山下，并杀桓公。郑人共立其子掘突，是为武公。”
郑桓公是坚定的保王派，为了忠诚献出了生命。但是他的儿子郑武公掘突，却早已暗中反水，是坚定的太子党。原因很简单：郑武公掘突的妻子，就是申侯的女儿、太子宜臼的亲妹妹。
于是郑桓公尸骨未寒，他的儿子郑武公掘突就和杀父仇人把酒言欢，《卫世家》记载：“武公将兵往佐周平戎，甚有功，周平王命武公为公”。郑武公以护送周天子东迁为由，一路大肆吞并周天子直辖区，灭了东虢、郐国和鄢、蔽、补、丹、依、弢、历、莘八邑。郑国成为东周初期第一大国。可郑桓公还是死不瞑目。
周幽王的另一个死党是秦襄公。秦人本来和周人一样，也是犬戎的一支附庸，一直留在甘肃天水周人的老家，替周人养马。这一战翻了身。《秦本纪》所载：“西戎犬戎与申侯伐周，杀幽王骊山下。而秦襄公将兵救周，战甚力，有功。周避犬戎难，东徙雒邑，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
秦襄公好生了得：一方面是将兵救周，“战甚力”，把犬戎给赶了出去。另一方面，“以兵送周平王”，硬是把太子宜臼即周平王给武力驱赶到洛阳去了，是为东周。“岐以西之地”原先老周家的地盘，不好意思，咱老秦家接管了！秦国因之拓地千里，从此起飞，550年后，一统江山！
申侯出自申国，申国是姜姓的犬戎，又叫申戎。因为之后周宣王在南边给申侯又封了一个申国，所以史上称早先西边的申国为“西申”，后来申侯受封的申国为“南申”。南申始建于周宣王时期，周宣王赐封于谢，即现在的南阳，子孙因以为氏，所以申国是谢氏的受姓始祖。
申侯终于如愿灭了西周。平王东迁，南申是东周王室的南大门，南申国是整个先秦时代最为动荡苦难的地方！楚国北上，地处要冲的申国首当其冲。连年血战，几灭几复，永无宁日。大概是对申侯阴谋灭西周的报应吧。
《左传·昭公十三年》载："楚之灭蔡也，灵王迁许、胡、沈、道、房、申于荆焉"。楚文王时，申国彻底被灭，设为楚国的一个县。东申被迁往楚地，楚平王时申又在信阳恢复。申国故城就是世的南阳古宛城所在。
和申侯、犬戎一起出兵灭西周的还有一个缯国。缯国又叫鄫国，和褒国同宗，是夏朝少康次子曲烈的封国，因始封地名为“鄫”而得国名。公元前567年灭于莒。鄫国从建至灭，曾多次迁国。始封地名为今河南省方城县北，终地位于今山东省枣庄。缯国是曾姓的起源。
战国时缯国又在湖北随县一带复国，不久就被扩张中的楚国灭了。1978年发掘曾侯乙墓，出土大量青铜器和全套编钟，震动世界。后经专家考证，得出“曾随合一”的结论，此曾国即史籍上的随国，也就是参与灭周阴谋的缯国。
战火之后，诸侯各有归属。只有褒姒，人间蒸发……
西周灭国事件真相
2800年后，公元前771年西周灭国事件真相，突然浮出水面。
2008年7月，突然有神秘人物向清华大学捐赠了2388枚战国竹简，经碳14测定证实，这批竹简的年代是战国中晚期之际，文字风格主要是楚国的，这批竹简被称之为《清华简》。
《清华简》横空出世，大大颠覆了先秦史：特别是言之凿凿，揭开了一段西周灭亡的历史：
《清华简·系年》记载：“周幽王取妻于西申，生平王，王或（又）取褒人之女，是褒姒，生伯盘。褒姒嬖于王，王与伯盘逐平王，平王走西申。幽王起师，回（围）平王于西申，申人弗畀，曾人乃降西戎，以攻幽王，幽王及伯盘乃灭，周乃亡。”
好了，真相大白：
周幽王爱上褒姒，为了心爱的人废了原先的王后申氏和太子宜臼。又去进攻申侯。申侯打不过天子之师，就逃回了老家西申国。周幽王不依不饶再杀过去围攻西申国。西申扛不住就拉上曾国和犬戎，反攻灭了西周。
果然没有什么“烽火戏诸侯”！
平王东迁的历史迷雾
平王东迁的历史也是充满谜团。接下来，逸庐撇开砸了招牌不可信的《史记》，多方阅读印证，对平王东迁进行历史还原：
事实上，公元前771年西周灭亡。不是马上就平王东迁、东周挂牌、天下太平的。各方势力还有的闹呢。
首先是平王东迁的时间，按照《周本纪》司马迁断言平王东迁是前770年，按照古本《竹书纪年》是公元前760年，按照今本《竹书纪年》还要更晚点，是公元前750年。
《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却另有版本：“初，平王之东迁也，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秋，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左传》提到的僖公二十二年是公元前738年。
公元前771年西周灭亡，公元前738年平王东迁，东周开始。原来当中还有33年！这33年年发生了什么？还是要看《清华简》：周幽王死后：“邦君、诸正乃立幽王之弟余臣于虢，是携惠王。立廿又一年，晋文侯仇乃杀惠王于虢。周亡王九年，邦君诸侯焉始不朝于周，晋文侯乃逆平王于少鄂，立之于京师。三年，乃东徙，止于成周，晋人焉始启于京师，郑武公亦正东方之诸侯。
天哪！原来事情很复杂：周幽王死后即位的是周幽王的弟弟！叫做周携惠王。虢石父并非奸臣，正是他忠心耿耿地拥立了周携惠王！这个周携惠王在位21年，在公元前750年，被晋文侯不知为啥给杀啦。好了，这下谁都不敢当天子了。于是周朝9年都王位空缺着。
9年无君，朝廷都瘫痪了，诸侯放了羊不再朝贡周天子。晋文侯看看实在不行，这才在公元前741年让太子宜臼即为，这就是周平王。三年之后，即公元前738年，平王东迁，东周开始。
《清华简》这段史料和今本《竹书纪年》的记载完全一致！《左传》也是基本正确的。《左传·隐公七年》：“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秦国和卫国没有参加平王东迁。可见司马迁的《史记》，却是全然乱写一气，错上加错。至少“秦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这一段全得改写——因为秦襄公在前766年就去世了！
这些论点难免都有一定猜想，但可以肯定的是，幽王死后没有立即东迁，当时镐京暗流涌动，各方力量博弈：一方是正统的周幽王弟弟周携王、秦国、虢国；一方是谋逆的周幽王之子周平王、申国以及西戎。诸侯居间摇摆不定，随后晋国横插一道，杀了周携王，扶立了周平王，把持了朝政。
从此周礼崩坏，历史进入了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的春秋时代。
只是一个弱女子，无端背了一身罪名，在战乱中被犬戎虏去，生死不明，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谁也不知道，褒姒的结局会是怎样……
天生丽质本情长，因遇痴迷转作殃。不笑只缘忧世道，无辜偏选入宫墙。 声传缯帛原臣佞，烽举骊山乃帝狂。继后几经移国祚，倾危岂尽属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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