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王小波《黄金年代》
果然如小波说的,生活就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而这些锤有些打在女人的脸上,藏在粉底的后面;有些打在男人的身上,藏在衣服的里面。然后在这如飞驰般的岁月里,没有人知道别人究竟受了多少生活的锤,而这些结结实实的锤,哪里是少年时候的我们所能料想到的,早知道长大会挨那么多锤,哪怕罚再多的站,也不会盼着快些长大了。
今天在地铁上想起了一句诗:鲜衣怒马少年时,能堪那金贼南渡?
这句诗是写岳云的,而我马上又想到小时候听刘兰芳说评书,岳云用的武器就是擂鼓瓮金锤,正是因为这几百斤的锤,23岁他就被生活给锤死了。
我就在想:鲜衣怒马,这是多么牛叉的一个词儿,想想就厉害到不行的样子。穿着鲜艳的衣服,骑着神气的骏马,一个翩翩少年在明媚的阳光下,迎面扑来的除了春风,全是荷尔蒙的气息……
加戏谁都会,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在年少的时候活成鲜衣怒马,烈焰繁花?大部分男人都是屌丝,挣扎在马斯洛需求的最底层。
突然到了某一个年纪你开始喜欢回忆,回忆自己鲜衣怒马的年纪,致自己烈焰繁花的青春,后悔自己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智成熟地去经历自己的年轻的日子,而自己浑不知现在的自己有多幼稚,和当年比既没有了鲜衣怒马的资本,又没有了生猛无比的内心。
内心的生猛,灵魂的鲜衣怒马的家伙,才不怕受生活的锤。
之前有几句话在朋友圈里广为流传:
“有的人,从25岁开始就已经死了。”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
大约说的是一个道理,哀莫大于心死。人衰老最快的不是容颜,而是内心。如果内心都不再生猛,那么余生基本就是一个挨生活的锤的过程,就像一只受锤的牛,慢慢地走向终老,没有反抗,也没有波澜。
出走半生,一定不会归来一个少年的皮囊,如果是,那一定是进行了医学美容。所谓归来仍是少年,是希望我们哪怕受了那么多生活的锤,依然内心凶猛,灵魂鲜衣怒马,能拍案而起,能热泪盈眶,能心如刀绞,能爱如潮水,能怦然心动,能欣喜若狂……
生活,永远锤不了内心的马,动物凶猛,深藏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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