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大多数人对川菜的印象都是“辣”,而“甜”如何跻身川菜的红油江湖?
甜烧白、猪儿粑、白糕、燕窝丝……川菜的“甜”同样让无辣不欢的四川人欲罢不能。
糯米蒸出来的“软”,不动声色,缱绻于唇齿间;
揉圆挫扁的“白”,晶莹可爱,诱人亲近;
糖分练就的“甜”,化辣味的锋芒于无形,让人甘之如饴;
这些“软白甜”,靠文火慢蒸,以柔克刚,在咸香麻辣的世界里开辟一片天地,也承载着四川人对故乡的记忆。
或许大多数人对川菜的印象都是“辣”,而“甜”如何跻身川菜的红油江湖?
甜烧白、猪儿粑、白糕、燕窝丝……川菜的“甜”同样让无辣不欢的四川人欲罢不能。
糯米蒸出来的“软”,不动声色,缱绻于唇齿间;
揉圆挫扁的“白”,晶莹可爱,诱人亲近;
糖分练就的“甜”,化辣味的锋芒于无形,让人甘之如饴;
这些“软白甜”,靠文火慢蒸,以柔克刚,在咸香麻辣的世界里开辟一片天地,也承载着四川人对故乡的记忆。
01
郑、梅在各自的日记里没有留下关于菜的点评,但光是“甜烧白”几个字,以一种亲切之姿撞击而来,足以让我决定从这道菜开始,说说在泸州闯荡红油江湖的软白甜们。
甜烧白也叫夹沙肉,后者更容易让人参详这道菜的关节:两片未切断的五花肉夹着豆沙,埋在半熟的糯米中,然后入笼蒸。
更讲究的做法,是用切片的五花肉卷起豆沙,整齐嵌入糯米,每一个肉卷上点缀一颗樱桃,也许取“画龙点睛”之意,名为“龙眼肉”。
油亮的肉和豆沙容易望而生畏,我一般径直将筷子伸向下面的糯米饭。
糖渍、猪油已经完全浸润了每粒糯米,颗颗滋润香甜,唇齿留香。
这是我眼中甜烧白的精华。而裹挟着豆沙的肉要么不碰,一碰会面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局面。
五花肉在火的炽烈中,逐渐软化,洗去混沌厚重,蒸熟后爽利晶莹,透出若隐若现的黑色豆沙。等到咀嚼的一刻,已臻入口即化的境界。
甜烧白的工艺没有奇崛复杂之处,但要费点耐心,比如薄切五花肉、包裹豆沙、煮糯米、点樱桃,都属于慢工出细活。
凭一己之力是难以消受甜烧白的,记忆中甜烧白是小时候过年或去馆子吃酒席才会登场的“大菜”,一次蒸一大盘,亲友聚在一块儿,谈笑风生间令其灰飞烟灭。
据说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将从水果、蜂蜜中直接品尝到的甜的感受,根植在了身体记忆里,所以人天生有对甜的偏爱。
看来软白甜派在泸州的风行其来有自。但不得不承认,甜烧白易甜度超标,解决的办法之一,是调整出场次序。
比如把它安排在辣菜后,甜以风卷残云之势带走辣味,作为中场休憩,或是筵席曲终收尾,甜烧白无疑将使这顿饭的味觉节奏充满韵律变化。
甜烧白可以在自家做,有的软白甜则非要回到泸州,爬坡上坎,登门拜访才显诚意。
02
接下来,你一手瓷碟或蒸笼,移形换步,转身在入口右侧的台面上抽双竹筷,再混迹人来人往和埋头专注于吃的声响间,搜寻座位。
整个店里靠墙两侧各四张木方桌,桌子各边摆一张长条凳。
不论认识与否,他日江湖再见,大家都是有过同一张桌椅吃饭的交情。
等到入座,可以专注欣赏猪儿粑的软白甜气质了。
猪儿粑的得名据说是因为白嫩似小猪,品咂它的容貌,珠圆玉润,莹白可爱,散发滑腻的光泽,诱人生出亲近之心。
它的内在丝毫不空洞。甜馅儿是后来有的,多数人还是偏爱传统的咸味儿。
切碎的猪肉、芽菜、葱下锅煸炒后,裹进糯米粉团,上笼火蒸。
蒸,预示着开启酝酿鲜香滋味的过程。
猪肉的油先慢慢浸入其他馅儿料,再入侵糯米外皮,到蒸熟后,软糯的米团粘连出肉的油香和芽菜、葱的爽口,兼具了肉的厚腻与米的细滑,口感层次分明又丰富。
糯米皮很黏,按过去的做法,会备一小杯水,每次下箸前先蘸蘸,清水可缓解糯米和筷子之间的纠缠。
一口下去,澄亮的油可能沿着缺口外溢,馅儿也兜不住,散在白碟上。
这个时刻,乍裂而出的鲜香充盈口腹,满足感填满灵魂。
咬开的猪儿粑内部一窥。©夏烨
03
04
细思软白甜一派的招数,一是食材善用糯米。
去年看一本《中国川菜史》,获益匪浅,其中写到,作为现代巴蜀三大亚菜系中受“湖广填四川”移民文化影响较小的川南菜系,保留了更多四川中古时期饮食文化,特征之一便是源自南方饮食体系的食糯习惯,像猪儿粑、白糕,其实在南方多省都能找到类似做法。
二是软白甜的烹饪方式讲究“蒸”。
文火慢蒸练就一团和气,软白甜剑走偏锋,从疾风骤雨的红油江湖里杀出重围,开宗立派,而且群众基础甚为雄厚,老少通吃。
以上不是软白甜派的全部门徒,黄粑、凉糕、凉虾、冰粉,不一而足。
每每回到泸州,我尽量按礼数遍访,尤其是去吃“红桥猪儿粑”,成为我坚持的一种仪式感。
踏进店门,扑面而来扎堆的人和大姐们不时被点燃的脾气,贴合了脑海中的景象。
“慢点,你们六个人,我一个人在写。”
“让一下……让一下啊!”
人就这样一脚踏进了充塞着烟火与生气的日常,甘之如饴。
老友一直不解我的执念,所幸不妨碍她陪我最后吃得咂摸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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