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两汉 王褒《九怀·通路》赏析

一君木子

九怀·通路

两汉 王褒

天门兮墬户，孰由兮贤者？

无正兮溷厕，怀德兮何睹？

假寐兮愍斯，谁可与兮寤语？

痛凤兮远逝，畜鴳兮近处。

鲸鱏兮幽潜，从虾兮游陼。

乘虬兮登阳，载象兮上行。

朝发兮葱岭，夕至兮明光。

北饮兮飞泉，南采兮芝英。

宣游兮列宿，顺极兮彷徉。

红采兮骍衣，翠缥兮为裳。

舒佩兮綝纚，竦余剑兮干将。

腾蛇兮后从，飞駏兮步旁。

微观兮玄圃，览察兮瑶光。

启匮兮探筴，悲命兮相当。

纫蕙兮永辞，将离兮所思。

浮云兮容与，道余兮何之？

远望兮仟眠，闻雷兮阗阗。

阴忧兮感余，惆怅兮自怜。

评析

    《九怀·通路》是西汉文学家王褒创作的一首诗，是《九怀》的第二篇。此诗通过寻求贤人能走的通路，抒发了报国无门的忧伤苦闷。诗可分三层。第一层指责小人当道、贤者隐遁的黑暗朝政，第二层以在天上的意气风发反衬人间的黑暗和诗人在朝廷的失意，第三层正面抒发诗人自己怀才不遇、晋升无门的失落。全诗想象丰富，富于浪漫主义色彩。

注释

通路：出仕之路，晋升之路，报国之路。

天门：天宫之门。这里指天。

地户：地的门户。泛指大地。

无正：没有正直，没有正义。这里指没有人能够了解自己的贤德。溷（hùn）厕：混乱杂错，是非不分。

怀德：内在品德。

假寐：小憩，不脱衣服而睡。这里指假装睡觉。

愍：同“悯”。

寤语：日夜相对而语。一说指明白话。寤，寤寐，犹言白天黑夜。

鴳（yàn）：通“鷃”，小鸟。

鱏（xún）：同“鲟”，一种大鱼。一作“鳝”。

幽潜：深水潜藏。

从虾：小鱼虾。

陼（zhǔ）：通“渚”，水中小块陆地。

虬（qiú）：虬龙，传说中有角的小龙。

登阳：上天。阳，天。

载象：乘坐神象。

葱岭：汉代人对帕米尔高原的称呼，在新疆西南境，昆仑、天山等皆发脉于此。

明光：指神话中昼夜常明的丹丘。

飞泉：飞谷。

芝英：灵芝的精英。

宣游：遍游。

列宿：各个星宿。特指天上二十八宿。

极：指北极星。

彷徉（páng yáng）：来回行走。

红采：红的色彩。

骍（xīnɡ）：赤红色的马，赤红色的。

翠缥：翠色淡青色的帛。

佩：腰带上的饰物，多以玉石等为之。

綝纚（chén lí）：即佩玉下垂的样子。

竦（sǒnɡ）：耸立。干将：宝剑名。

腾蛇：一种似龙的飞蛇。

飞駏（jù）：会飞的神兽。

微观：细微观察。

玄圃：同“悬圃”“县圃”，天之花园。

览察：总览观察。

瑶光：星名，即北斗第七星。

启：打开。

匮（ɡuì）：盛物的箱子。

探：取。

筴（cè）：同“策”，占卜用的蓍草。

相当：非常。

纫：穿连，连缀。

道：动词，道路引导。之：往。

仟眠：阡陌，田野。

阗阗（tián tián）：盛貌，大貌。一说形容雷声的拟声词。

阴忧：同“隐忧”“殷忧”，深忧。

感：通“撼”，震撼。

韵译

天上有天门，地上有地户，不知哪条路贤人能出入？

世上无公正好坏相混杂，内怀好品德何人能看出？

和衣而卧悲悯世风日下，谁能与我同心日夜对语？

悲痛凤凰已经远远逝去，畜养鷃雀君王身边亲附。

大鲸鲟只能够深水潜藏，小鱼虾却任意戏游洲渚。

乘虬龙飞上高空，骑神象遨游苍穹。

早晨出发离开西方葱岭，傍晚到达东方明光山中。

来到北方渴饮昆仑飞泉，游至南方采摘灵芝花英。

遍游天上二十八座星宿，围绕北极漫步徘徊空中。

鲜红的彩虹做成红上衣，淡青的云朵做成青下裳。

徐行漫步玉佩叮咚作响，握紧手中宝剑挺立眺望。

神蛇腾飞后面紧紧跟随，駏驉奔驰步步不离身旁。

暗暗地细观看天帝园圃，仔细地察看那北斗瑶光。

打开那小木箱取出蓍草，悲叹我命苦卦象不吉祥。

穿起蕙草发誓永辞浊世，将别时又想起我的君王。

乘驾浮云自由自在逍遥，浮云飘忽把我引向何方。

遥望楚国到处昏暗不明，耳闻雷声空中轰轰作响。

深重的忧愁震撼我心灵，惆怅无所依茕茕自怜伤。

赏析

    《九怀·通路》抒发了诗人欲效力君王，却报国无门、前途渺茫的愁苦和郁闷，其主旨与《九怀·匡机》有些雷同。

全诗结构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层从首句到“从虾兮游陼”。这第一层就开门见山说明作者命题所在即诗的主题“天地兮地户，孰由兮贤者？”抒发了诗人“天地虽大，贤士（晋升）无门”的失望、痛苦和愤怒，指责小人当道，贤者隐遁的黑暗朝政。

第二层从“乘虬兮登阳”到“览察兮瑶光”。此层用了大量篇幅描写了作者想象当中驰骋于天的意气风发，实际反衬出人间的黑暗和自身（贤者）在朝廷的失意。《楚辞》中有一个普通现象，即往往带有飞驰天上的描写或幻想情节，也许都是诗人怀才不遇失意人生的写照。

第三层从“启匮兮探筴”到末句。上一层是虚写反衬，这一层则是正面抒发自己怀才不遇，晋升无门的失落。

作者

王褒（约前90年—前51年），西汉辞赋家。字子渊，蜀资中（今四川资阳）人。少年时期就善于写诗，工于作赋，对音乐也有较高的天赋，汉宣帝时为谏大夫。有赋十六篇，其中《洞箫赋》为早期的咏物之作，较有名。其作品对后世有一定的影响，原有集，已散佚，明代张溥辑有《王谏议集》。

西汉谏议大夫王褒读屈原的作品，推崇其温雅的为人，辞藻的华丽，却身处污浊，遭遇混世，没有人能够认识他的价值，因而作《九怀》追思怜悯屈原。《九怀·通路》是其中的第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