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霍 扬
俗话说，腊月二十六，家家去割肉。看着村里王屠夫杀猪卖肉弄得挺热乎，张老鲁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自家也养了一口年猪，肯定得适时宰掉卖肉。可是，自家爷们不会杀呀，按规矩请王屠夫来杀，除给人家留下全副下水外，还得送人家一刀血脖子肉。委实有点肉痛。两个楞小子有的是力气，难道自己爷三个杀了，省下这许多过年吃它不香吗？
一边盘算一边回家，把两个小子叫来商量。
大儿子22岁，一听嗷嗷叫，咳，爹呀爹，你可真是会打算，杀个猪，那也叫个事儿，你和老二按住，我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可惜的是咱们就养了一个……
二小子19岁，一听蹦蹦跳，咳，爹呀爹，你可真是小诸葛，杀个猪，根本就不是事儿！让老大按住，你老吸袋烟儿，我自个就杀个利索。我都杀过好几只鸡了……
老鲁一听倆小子喷得似狼嚎。也觉得胆壮起来。是啊，那年王屠夫杀猪时，咱也给他按过。爷三加一块儿好几百斤，还杀不了一头猪？姓王的掰手腕还掰不过咱哩。于是打定主意自己明天开杀。
第二天一大早，让老伴烧了一大锅水，准备动手。哎呀，没刀！不请人家老王，也不好意思去借呀，老大转头去灶房拎了老娘的菜刀，去缸沿上磨了几下就过来了。于是趁个冷不防，老鲁把住猪尾巴，老二揪住猪耳朵，老大菜刀就砍向了猪脖子！
那猪呢，也有个200来斤。一看架势不妙，当然拼死挣扎。又叫又跳，老大连砍几刀，倒也见了血，猪受了疼，更是来回窜蹦，老二手滑，一不小心碰上了菜刀，杀猪不快，割手挺利索，顿时一个手指就冒出了血。手一松，那猪就挣脱跑回来窝。
爷三个一阵折腾，个个气喘如牛。老大埋怨老娘菜刀不快，老二埋怨老大刀法不精，老爹埋怨小子尽喷。没奈何，老二弄个破布把手指包扎包扎。重新分了工。改让老大揪住猪耳朵，自己开杀。老大看老二受了伤，自家理短，只好答应。
于是总结经验教训，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拿个棒子把猪赶出，一起围了上去。那猪呢，也是顽皮，反正终究一死，你就老老实实让杀了呗，偏偏非要和东家为难。这下有了警惕，更是又咬又跳，加上受了点伤，简直比它祖宗猪八戒还凶，皮厚毛滑，爷三根本就捉拿不住，老鲁一不小心，被撞了个仰八叉，弄了满身粪泥，它却弄个神通，一跃跳出了圈，窜了！
NND，这还了得！爷三个恼将上来，一个拿镢头，一个操粪叉，一个持铁锹。追！围追堵截，幸亏那蠢货够蠢，再加上看热闹的大伙儿帮忙，把个老猪堵在了一个死胡同角落。爷三累得够呛，也气得够呛。这脖子滴血的奸滑畜牲，还斜这个眼不老实乖乖受死，看样子还想抽冷子逃窜。于是刀枪棍棒齐下，终于哀嚎一阵，七窍流血，抽抽风儿，蹬蹬腿儿，死球了。
老鲁看看不像是诈死，只好弄个绳子，让老大老二抬回家去。自己扛着几样兵器，在几十个小孩儿簇拥下胜利回营。路上碰着王屠夫，笑着问道：老鲁哥，你这么个杀猪法，叫个甚杀法？老鲁自觉无趣，老脸一红，两眼一瞪：杀猪杀屁股，各有各杀法。杀死就算！众人哈哈大笑。
于是一家四口，开剥褪毛不提。谁知忙完一看，都有些傻眼。猪肉没放了血，又浑身被锤了溜透，那肉皮红青黑烂，就没法看。这杀下近200斤肉，怎么卖？
老鲁也只好腆着个老脸，拣关系不错的连送带卖，挑好的便宜处理弄了两三天，最烂的几十斤实在弄不出去了，也就留下自家过个肥年吧。
年三十，老伴炖了一大锅，看着实在不好看，不由得埋怨。老大安慰老娘：唉，虽然不好看，吃着也不差。咱连猪血都没浪费，也得个实惠呀！
老二听了也说：人说黑摸了吃鳖。咱不会也黑摸了吃肉？还省电了！
老鲁听了两小子的话，看着一堆猪下水，也想：虽然少卖了不少钱，可是这里挣下这一堆呢！于是招呼大家，咱开瓶牛庄大曲，关灯吃他娘的，过年哩！
注：黑摸了吃鳖
因为鳖肉就是那种又黑又紫，象淤泥一样的颜色。在早前人们基本上就不吃。有时候吃，就吹了灯，不看颜色。勉强吃。
作者简介
郭相财：林州茶店人，网名阳光下的微、霍杨。自幼喜欢文学，愿与诸位同好共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