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教材中的现代小说初探（一）

初中语文课本选用了李森祥的《台阶》、刘慈欣的《带上她的眼睛》、鲁迅的《社戏》《孔乙己》《故乡》、契诃夫的《变色龙》、莫泊桑的《我的叔叔于勒》、曹文轩的《孤独之旅》、阿城的《溜索》等九篇现代小说，今天来说一说，希望对你的教与学有所帮助。

一、现代小说的几个变化

传统小说三要素包括：人物、情节、环境。写作时，尤其讲究情节的曲折多变、特别注重人物形象的塑造，当然都是在典型的自然或社会环境之中来完成的。

经典如《蒲柳人家》，一丈青大娘的形象深入人心。相较于更传统的古典小说人物来说，她不是单面人，也有其复杂性：一方面嫉恶如仇、雷厉风行，另一方面又对孙子毫无办法，没有底限地宠溺。以下描写可佐证之。

一丈青大娘勃然大怒，老大一个耳刮子抡圆了扇过去；那个年轻的纤夫就像风吹乍篷，转了三转，拧了三圈儿，满脸开花，口鼻出血，一头栽倒在滚烫的沙滩上，紧一口慢一口倒气，高一声低一声呻吟。几个纤夫见他们的伙伴挨了打，唿哨而上；只听咯吧一声，一丈青大娘折断了一棵茶碗口粗细的河柳，带着呼呼风声挥舞起来，把这几个纤夫扫下河去，就像正月十五煮元宵，纷纷落水。一丈青大娘不依不饶，站在河边大骂不住声，还不许那几个纤夫爬上岸来；大帆船失去了纤力，掌舵的绽裂了虎口，也驾驭不住，在河上转开了磨。最后，还是船老板请出了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开小店的花鞋杜四，说和了两三个时辰，一丈青大娘才算开恩放行。

何满子在奶奶身边长大，要天上的星星，奶奶也赶快搬梯子去摘。长到四五岁，就像野鸟不入笼，一天不着家，整日在河滩野跑。奶奶八样不放心，怕让狗咬了，怕让鹰抓了，怕掉在土井子里，怕给拍花子的拐走。老人家提心吊胆，就像丢了魂儿，出来进去团团转，扯着一条亮堂嗓门儿，村前村后，河滩野地，喊哑了嗓子。……等到天黑回家去，奶奶抄起顶门杠子，要敲碎何满子的光葫芦头；何满子一动不动，眼皮眨也不眨，奶奶只得把顶门杠子一扔，叫了声：“小祖宗儿！”回到屋里给孙子做好吃的去了。不是煮鸡蛋，就是烙白面饼。

人物形象鲜明，故事情节生动、曲折，甚至有传奇色彩。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不是很像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人物形象模式化是传统小说的一个大特征。其语言也深受传统小说的影响，如“一丈青”这个绰号的来历，“抡圆”“转三转”“拧三圈儿”“满脸开花”“唿哨而上”“像正月十五煮元宵，纷纷落水”“八样”……口语化，喜用熟语，通俗又易懂。

因此，这样的小说易解读，人物形象也很好把握。现代小说则有所不同：闰土、孔乙己是什么性格的人物？你是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呢？对杨二嫂，你是嫌恶还是同情呢？这是现代小说的一大特征：人物更复杂了，性格更多元了，对他们的评价也不应该是单向度了。这是一种发展与进步，阅读要跟上小说的发展步伐。

现代小说还有另一种变化：弱化人物形象，提高了问题意识。写作与鉴赏都要围着阐明观点来展开，即使有人物形象，与传统小说比较也相对淡化了，与主题相比被迫退居次席了。

比如：《故乡》《我的叔叔于勒》，它们的问题意识都极其强烈，对主题的探讨就成了重点。闰土、杨二嫂、菲利普夫妇的形象虽然鲜明，却已不是不可替换。相反这些问题却成了要义：健谈的、无话不谈的闰土为什么会变得隔膜、变得沉默、变得麻木？有姿色的、日子过得滋润的杨二嫂为什么会变得恣雎？我们一家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于勒叔叔？它说明了什么？

第三个变化：有些小说，连情节也比淡化了。如《孤独之旅》，故事情节不曲折，被强化的环境描写与心理刻画却异常精彩。

阿城的《溜索》，故事的传奇是吸睛亮点之一。主旨以及个体人物通通弱化了，小说中的闲笔，却异常精彩，值得欣赏。

“只见一个精瘦短小的汉子站起来，向峡下弹出一截纸烟，飘飘悠悠，不见去向。”

为什么要写弹烟屁股还要写烟屁股的去向？

“弹”的动作干脆利落，说明果决、毫不迟疑。烟屁股“飘飘悠悠”即潇潇洒洒、悠悠闲闲，说明在这位汉子眼中过溜索就是弹烟屁股一般稀松平常。

“首领与两个汉子走到绝壁前，扯下裤腰，弯弯地撒出一道尿，落下不到几尺，就被风吹得散开，顺峡向东南飘走。万丈下的怒江，倒像是一股尿水，细细流着。”

写撒尿干什么？怒江像尿？到底是赞还是讽？

潇洒的人撒尿都潇洒，“扯”这个动作就是，甚至尿飞行的轨迹也潇洒。汹涌奔腾、不可一世的怒江，在这群英武的马帮汉子眼中只不过是可以随便驾驭其飞行轨迹的尿而已，而且是细细的。

这是现代小说的第四大特征：语言更加灵活、自由奔放了。

概括起来说：对现代小说的检测主要集中在小说主题与主旨、人物形象的分析与评价、环境描写的作用的品析上，小说技法的理解穿插其中。以下章节分别予以简要说明。

思考练习：

何大学问人高马大，膀阔腰圆，面如重枣，浓眉朗目，一副关公相貌。年轻的时候，当过义和团，会耍大刀，拳脚上也有两下子。以后，他给地主家当赶车把式，会摆弄牲口，打一手好鞭花。他这个人好说大话，自吹站在通州东门外的北运河头，抽一个响脆的鞭花，借着水音，天津海河边上都震耳朵。他又好喝酒，脾气大，爱打抱不平，为朋友敢两肋插刀，所以在哪一个地主家都呆不长。……既然人称大学问，那就要打扮得斯文模样儿，于是穿起了长衫，说话也咬文嚼字。人们看见，在长城内外崇山峻岭的古驿道上，这位身穿长衫的何大学问，骑一匹光背儿马，左肩挂一只书囊，右肩扛一杆一丈八尺的大鞭，那形象是既威风凛凛又滑稽可笑。而且，路遇文庙，他都要下马，作个大揖，上一股高香。本来，孔夫子门前早已冷落，小城镇的文庙十有八九坍塌破败，只剩下断壁残垣，埋没于蓬蒿荆棘之中，成为鸟兽栖聚之地；他这一作揖，一烧香，只吓得麻雀满天飞叫，野兔望影而逃。

1．请从传统小说的角度来分析这一段对“何大学问”的描写。

（可从人物形象和语言两个角度加来分析）

2．尝试着把它改为一个现代小说人物描写片断。

（最关键的就是去模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