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GGER WARNING⚠️
文中有性侵犯的相关描述
如有不适,请谨慎阅读
图为 林奕含采访
01.
“思琪很快乐”
这是一本关于强奸的小说,而书的名字叫作《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作者林奕含在访谈中多次说这是“少女爱上诱奸犯的故事”,这让我不禁疑惑,因为“爱”代表的是自愿。
台湾花边新闻报道中将这场强奸叫做“发生关系”,而将林奕含和陈星(书中强奸者李国华原型)的关系称作“畸恋”。
书中李国华对房思琪说:“这是老师爱你的方式......你可以责备我做太过,但是你能责备我的爱吗?你能责备你的美吗?”
思琪提过多次爱老师,但这比起爱更多像是不得不爱:
“她要活下去,她不能不喜欢自己,也就是说,她不能不喜欢老师。”
自愿与非自愿,爱与强暴混合在一起,所以到底如何定义强暴?爱与犯罪的边界在哪里?
图源 BBC纪录片《日本之耻》
在于性同意。
根据《刑法》:强奸实施者通常采用足以使对方无法反抗、不敢反抗或是不知反抗的手段,而任何违背对方意愿的性交行为都是强奸。
在刻板印象里,我们往往认为一场强奸中,受害者应该激烈反抗(大声呼救拒绝/衣物撕裂/身体上有伤痕等)。
而如果没有明显反抗受害者就是自愿的,这也导致了许多类似于“你为什么不反抗”的受害者有罪论的出现。
事实上,2016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在两年内向英国中央警察部队报告的所有强奸案中,没有一起事件符合我们对于“真正的强奸”的刻板印象:
——即一名有武力的陌生男性,在户外和夜间使用暴力强迫性地插入一名激烈反抗的女性。
强奸发生时受害者不进行身体抵抗是非常常见的,她们/他们往往会不知所措或身体僵硬,甚至在强奸过程中变得顺从或合作。
图为 面对压力的自我保护机制
这是一种根植在我们基因里的,一种面对恐惧的应对机制,特别是当受害者被心理胁迫而不是暴力威胁的时候。
这些受害者们并没有被动地同意,她们/他们的身体以生物学上的正常方式对威胁做出了反应。
且根据强奸相关法律,哪怕受害者并没有清晰的口头拒绝,没有拒绝行为也并不构成性同意。
02.
“人只能一活,却可以常死”
林奕含提到她每天问自己三个问题:
今天要不要吃止疼药?
今天要不要吃宵夜?
今天要不要自杀?
书中的女孩成了个只记得怎么剥香蕉皮的疯子,书外的女孩上吊自杀,对于年少被强暴的受害者而言,这样的结局又显得无比合理。
在文学、电影中女性角色的人生转折点总是被强奸,而现实中幸存下来的性侵受害者持续地经历惊恐发作、记忆闪回、失眠梦魇......
她/他们度过无数个身心俱裂的夜晚,一次次被捅破、被刺杀。书中被强奸后的房思琪这样形容自己:
“她确确实实感觉到心里有什么被他捅死了。”
图为 林奕含婚礼致辞
强奸受害者们大多会有持续发作的创伤应激综合症(PTSD),哪怕事过多年,强奸事发的场景还是可能反复闪现。
比如出现重复的噩梦,书中房思琪每晚都梦到初次被插入的情景,只能酗咖啡以逃避睡眠。
甚至,为了避开可能触发关于强奸相关回忆的想法和情感,他们/她们很可能开始减少与外界接触的频率,变得孤僻、退缩.....
图为 林奕含采访
在强奸这件事情上,还必须要提到的是外界带来的二次伤害。在BBC的纪录片“日本之耻”中,强奸受害者伊藤诗织讲述她的报警经历:
她需要在三名男性警员的面前躺下,而他们将一个真人大小的假人放在伊藤身上,移动假人来问她“当时是不是这样?”——这近乎等同于一场“二次强奸”。
图源 伊藤诗织讲述警员取证过程
这是非常具象的例子了,同样难熬的还有我们习惯将罪责推向女性受害者,而强奸犯就此隐形的主流文化。
图源 BBC纪录片《日本之耻》
大到几千年的性别刻板印象小到身边人的评论和眼神,受害者极容易将这一切内化,开始形成自我攻击:“我脏了”/“我不再值得被爱”。
“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流丽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
之后哪怕之后被那么多男孩们告白,房思琪对自己的认知依然是低到尘埃,这是一个无法治愈的伤口。
图为 林奕含婚礼致辞
图源 BBC纪录片《日本之耻》
图为 上野千鹤子东京大学开学演讲
林奕含说:“在谈结构时,一个一个的房思琪,是不是就从大网子漏下去了?
所以为什么我要写思琪的事,甚至细到有点恶心、情色变态。我要用非常细的工笔,去刻画他们之间很恶心色情很不伦的。
大家都看到统计数字,所以我不想谈结构,大家都忘了,那是一个一个人。”
这本书是很宝贵的,因为它给我们打开了一扇窗,以窥探一个个体的生活:
她的爱与欲望,她的痛苦、纠结,她如何被插入,如何被猎杀,如何被抛弃, 如何被永久地遗失在过去。
我们需要了解个体的经历,了解每一个数字背后是活生生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意识到受害者与我们共处同一个世界,而这些数字背后的苦难离我们近在咫尺。
我没有办法简化这本书成为单纯的强奸案的描述,被侵犯的香港体操运动员吕丽瑶,依旧每年给教练庆祝生日。
“我是神经病吗?我不知道。也许我能够把自己也骗倒,对自己说,那件事从来沒有发生过。”
当下奉行丛林法则的时代,我们如此理直气壮地慕强,权力、名声高于一切,仿佛追求一切其他皆是虚伪。
罪案发生时,受害者成为众矢之的,许多人评论林奕含自杀的行为是脆弱与幼稚的表现,但我想,拒绝从道德高地走下看见他人的苦痛,才是一种极其幼稚的傲慢。
苦难固然使人成长,但我们必须要承认,世界上有足以毁灭人的痛苦,和受害者脆弱与否无关。
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认识房思琪,将要或差点成为她。
我们都是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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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与论文大战八百回合的小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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