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年九月，北周率先打破平衡，联合突厥，一起讨伐北齐。在兵力数量问题上，北周群臣都认为，必须得十万大军，才能击败北齐，取得胜利。只有柱国将军杨忠认为，兵马再多，一战也灭不了北齐，因而，只需一万兵马，就足够与北齐一战。于是，北周武帝宇文邕任命杨忠为主将，率领一万大军，汇合突厥兵马，从北路讨伐北齐，杀奔北齐核心要地晋阳方向。同时又派大将军达奚武率军三万，从南路杀奔平阳方向，形成南北夹攻态势。杨忠所部兵马连战连捷，进展神速，到十二月的时候，已经连续攻克北齐边境二十多座城池，北齐境内最险要的隘口之一，陉岭关，也被杨忠率军猛攻而下。见北周大军进展迅猛，一直持观望态度的突厥人也精神大振，木杆可汗、地头可汗、步离可汗率领十万突厥骑兵，前来汇合，一起杀奔晋阳。北齐武成帝高湛得知北周大举入侵，晋阳危急的消息，也没心思享受快乐生活了，不顾严寒暴雪，亲自率军，日夜兼程，赶赴晋阳，同时派太子太保斛律光率领三万兵马屯驻平阳，抵敌北周达奚武所部。斛律光是北齐名将斛律金的儿子，从年轻时起，就以武艺高强，精通骑射闻名于世，长期跟随父亲战场厮杀，十七岁时就曾经于万马军中生擒敌将，是一员不可多得的骁将。当初高澄还是王世子时，非常欣赏斛律光，任命其为亲信都督。一次，斛律光陪高澄打猎，恰好高空中飞过一只大雕，斛律光张弓搭箭，一箭正中大雕脖颈，大雕打着旋掉落在地。连高澄在内，都不由惊叹，赞其为真正的射雕手，时人以“落雕都督”称之。北齐建立后，斛律光屡立战功，属于北齐最主要的将领之一。
高湛紧赶慢赶，终于在北周和突厥联军到达晋阳前，赶到晋阳。第二天，北周和突厥大军也到达晋阳城下。眼见敌军漫山遍野铺天盖地而来，高湛被吓住了，当即转身，就准备不战而逃。赵郡王高睿、河间王高孝琬哭笑不得，急忙拉住高湛的马头劝谏。高孝琬劝皇帝，陛下不用惊慌，只要将军队交给高睿指挥，必然能阻挡住敌军的进攻。高湛同意了，同时派并州刺史段韶辅助。高睿威望很高。见高睿出面，晋阳城中的北齐军心也安稳下来。经过高睿一番整顿，北齐军军容整肃，士气也提振起来。高睿是高欢的侄子，从小父亲去世，由高欢抚养长大，有真才实学，一直颇受文宣帝高洋、孝昭帝高演、武成帝高湛信任和器重。高孝琬则是高澄的儿子。见晋阳城头北齐军军容齐整，杀气冲天的样子，突厥人又退缩了，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杨忠倒是毫无畏惧，指挥大军展开进攻。可是，地面厚厚的积雪，严重影响了士卒的进攻速度和力度。北齐军以逸待劳，等北周军快攻到城前的时候，才突然呐喊着全军杀出。突厥人害怕，不战而逃。北周军随即也被击败，撤回国内。达奚武在斛律光面前也是毫无作为，主动撤军。斛律光随后追击，小胜而回。此战，北周军先胜后败，虽然没取得大捷，但也将北齐国内搅得天翻地覆，总体算来，北周只是损伤了少量士卒，北齐损失更大。564年冬，北周再次联合突厥人，向北齐发动进攻。这次宇文护亲自挂帅，征召关中的府兵二十四军，加上其他各部兵马，共动员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洛阳方向。突厥人则向北齐幽州地区发动进攻。可惜，宇文护不是将帅之才，北周大军围攻洛阳三十多天，没有攻克。在与北齐援军主将兰陵王高长恭、大将军斛律光、并州刺史段韶等人交锋中，北周大军惨败，伤亡惨重，从邙山到谷水三十里间，到处都是北周军丢弃的兵器辎重。北齐大获全胜，武成帝高湛当然也是得意洋洋，自感天命所归，从此行事更加放纵。高湛身边佞臣无数，最受宠信的当然是和士开，散骑常侍祖珽也算宠臣之一。祖珽文采斐然，且多才多艺，以著作郎起家，因为文章写得好，受到高欢、高澄、高洋等几代君主赏识，但其人人品却非常卑劣，仅仅被查出来的，就有贪赃枉法、贪污受贿、偷盗等事情，文宣帝高洋时期曾经多次受罚，有一次差一点被绞死，但因为高洋欣赏其才华，又被启用。高湛还是长广王时，一次，祖珽巧手制作出胡桃油献给高湛，并奉迎说：“殿下您骨相不凡，我曾经梦见您骑乘飞龙上天。”这是暗指高湛有帝王之相。高湛当然非常高兴，当即许诺，如果我当了皇帝，必让你大富大贵。高湛称帝后，还真的信守承诺，提拔祖珽为中书侍郎，又升迁为散骑常侍。自此，祖珽与和士开等人狼狈为奸，对高湛极尽谄媚奉迎之能事。不过，祖珽到底才华不凡，眼光看的也比较长远。一次，祖珽悄悄对和士开说：“大人您受到皇帝宠幸，古今无人能比。但您想过没有，一旦陛下驾崩，大人您还怎么保证如今的荣华富贵呢？”和士开急忙向祖珽问计。祖珽继续说道：“您应该这样劝说陛下：'文襄帝高澄、文宣帝高洋、孝昭帝高演等皇帝的太子，都没能即位称帝，所以，为了长远计，陛下您应该早点让太子登基，确定下君臣的名分。’如果您能劝的陛下禅位给太子高纬，那皇后、太子都一定非常感激您，您的地位不就能一直保持下去了吗？大人您先向皇帝透透口风，让他有点心理准备，然后我再正式向陛下上表。”和士开同意了。恰好此时有彗星出现。这在当时可是大事，负责观测天象的太史令上奏，认为彗星出现是除旧布新的意思，预示着将有更换君主之事发生。借助这个机会，和士开和祖珽好一顿劝说，高湛还真被说服了，于565年四月，在称帝仅仅三年半，自己也刚刚二十八岁的时候，将皇位传给年仅十岁的太子高纬，自己做了太上皇。高纬，是为北齐后主。祖珽与和士开的计策大获成功，自此之后，二人更受太上皇高湛宠信，同时也获得了新皇帝高纬及皇太后的感激和宠信。实际上，高湛禅让皇位之举倒也说不上被欺骗，反正他坐在皇位上也不干正事，现在做了太上皇，可以更加随心所欲的玩乐，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只是高湛选的这个继承人高纬，比他还要不如。此后的北齐，朝政更加混乱。北齐，这个本有机会一统天下的强国，在父子叔侄数位皇帝共同努力下，坚定不移的向着亡国的深渊，快步前进。作者简介：李永田，从事中国传统文化普及、教育、创作及出版工作多年，出版多部中国传统文化类著作。主要作品有：《中国古文鉴赏》、《中国历代散文名篇鉴赏》、《国学经典》（诗、词、曲、赋四册）、《唐宋名家诗词赏读》（全十二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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