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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新雨后

李文博

来源：中国作家网  2022年10月12日

深秋的一场大雨，把层林尽染的昆嵛山冲刷得千峰竞秀，万壑流翠。

骤雨初歇，远眺昆嵛，山色空濛，烟雾飘渺，云蒸霞蔚。此时的“烟霞洞”，烟霞明灭或可睹，再看“泰礡顶”，已是烟岚云岫信难求，正可谓“神清观”里说神清，“无染寺”里叹无染。大雨过后的昆嵛山，如梦如幻，堪与仙境媲美，与海市比肩。

一

莽莽昆嵛山，峰峦叠翠，林深谷幽，逶迤百里 ，横亘烟台、威海两地，主峰泰礴顶923米，为胶东半岛东部最高峰。

昆嵛山水源丰沛，到处泉水叮咚，溪流潺潺，是周边四大河流的发源地。山中空气负氧离子含量极高，是胶东半岛难得的一处森林氧吧。昆嵛山林场资料显示：昆嵛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分布赤松天然林11546.3公顷，是我国分布面积最大、保护最为完整的地带性针叶林，庞大的森林生态系统每年在涵养水源、保持水土、释放氧气、固化二氧化碳、分解二氧化硫、滞留大气尘埃等生态功能上，创造的直接生态价值不可估量。可以说，昆嵛山是上苍垂青“安装”在胶东大地上的一台超级天然“空调”，时时调节着这一方水土的四季冷暖，日夜佑护着这片土地上的风调雨顺。

“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昆嵛山以天地大美横空出世，更以人文历史傲立鲁东。她既有“坐啸云中观古今，一山引领万山辟”的旷达豪迈，又有“厚德载物昭日月，更放清流济远民”的包容情怀。北魏《十六国春秋》里称昆嵛山为“海上诸山之祖”，传说中的蓬莱、瀛洲、方丈三座仙山均由昆嵛山衍生而出,这给武陵源般的昆嵛山分外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据考证，春秋战国时期，昆嵛山就已成为方仙术士聚集布道之地，齐威王、齐宣王、燕昭王都曾派使者前来巡视过。秦始皇先后三次东巡昆嵛山，寻长生不老之药，留下“龙石晒字”的人文传说；汉武帝更是和昆嵛山有着不解之缘，他年幼时曾被封为“胶东王”，登上帝位后，曾数次东临封地巡幸昆嵛山祀神觅仙，这更增添了昆嵛山的神秘色彩。

作为“海上仙山之祖”、“中国道教全真派发祥地”的昆嵛山，古往今来，无以数计的僧家道众和文人墨客纷至沓来，或传经布道，或吟诗赋画，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昆嵛文化”。

昆嵛山又是胶东人民革命的摇篮，著名作家冯德英先生著写的《苦菜花》《迎春花》《山菊花》三部长篇小说，为壮美昆嵛山锦上添“花”。

二

如今，置身昆嵛山，依然可寻烟霞洞、神清观、岳姑殿、无染寺、九龙池、圣旨碑、丘处机手书石刻等珍贵文物古迹。

“古洞无门掩碧沙，四山空翠锁烟霞。”烟霞洞，是由半山间一巨型岩石自然造化而成，洞室呈椭圆形，高3米，深7米，僻静清幽，藏风聚气，历来为道人居士潜心修炼、讲道阐玄的绝佳之地。洞内供奉着“七真人”雕像。据《元史》记载，公元1167年，咸阳道士王重阳自终南山东下至昆嵛山，修真于烟霞洞，并先后收马钰、丘处机、谭处端、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女）、刘处玄七人为开山弟子，号称“北七真人”。他们以此为中心，在宁海（牟平）、文登、福山、莱州等地传道，创立了道教中的一个全新的宗派——全真道，亦称全真教，世称七弟子为“海上七真人”。烟霞洞也即成为创立全真道教的“洞天福地”。每逢阴雨天气，洞口云雾缭绕，时有霞光闪现，烟霞洞真乃名副其实也。

1153年，东牟彭城先生在烟霞洞下500米处修建一座宫观，名全道庵。经金、元、明几代相继增修后，1206年，长春真人丘处机乞请朝庭将此庵命名为“神清观”。

全真教主张儒、释、道三教合一，以《道德经》、《心经》、《孝经》为主要经典；其修炼要旨是清静无为，去情去欲，修心炼性，养气炼丹。以含耻忍辱为内修真功，以传道济世度人为外修真行。功行两全，证圣成真，谓之“全真”。 全真派在元以后发展的支派很多，其中以丘处机所开创之龙门派最为隆盛。

丘处机，字通密，号长春子，登州栖霞人（今烟台栖霞），年十九为全真道士，师事王重阳。史料记载：“元太祖十四年（公元1219），成吉思汗遣使求之。”在这之前，金宣宗和宋宁宗曾于1216、1219年分别于汴梁（今开封）和临安（今杭州）诏见丘处机，丘处机认为金朝有“不仁之恶”，南宋有“失政之罪”而推辞不往。这次成吉思汗诏见，丘处机却慨然应命，用他的话说“我循天理而行，天使行处无敢违。”他以73岁高龄,毅然率尹志平、李志常等十八弟子于1220年正月从山东莱州大基山昊天观出发，一路传经布道，数月至燕京。

不料，成吉思汗军务在身，未及等他，已率大军西征中亚。行前留言在大雪山等他。于是，丘处机经过休整后，复又西行万有余里，历近三载艰辛跋涉，于1222年初夏终达大雪山（今阿富汗兴都库什山）。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不远万里，一路跋山涉水，穿越戈壁雪山，风餐露宿，漫漫行程，艰苦备尝！道家的忍隐在丘处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丘处机把西行面见成吉思汗，当作一次实现自己济世安民理想的良好契机，在西行途中留下“十年兵火万民愁，千万中无一二留。去岁幸逢慈诏下，今春须合冒寒游。不辞岭北三千里，仍念山东二百州。”的诗句，表达了他不辞劳苦，万里西行，欲救百姓于水火的迫切心情。

丘处机用真情、信念、毅力演绎了现实版的“西游记”。

一个是清规戒律悲天悯人的全真道士，一个是勇猛彪悍横扫欧亚的异族首领，两个人的秉性迥异，胸襟悬殊，能否有谈经论道的机缘，用现在话说就是能否“谈得拢”，丘处机心里并没有底数，但有一点他心里是明白的、清醒的，那就是，成吉思汗平定西域后，必回师攻打西夏、金和南宋，到时天下又将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因此，他别无选择，只能把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了。

在西征军达撒马尔汗行宫，成吉思汗并没因丘处机的“失礼”（不行跪拜礼）而怪罪于他，他走下帅座，张开双臂，用蒙古人特有的礼节迎接了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因戎马倥偬，直至秋冬时节，成吉思汗方在御帐“设庭燎，虚前席”，以太师阿海为翻译，三次诏见丘处机问道。

丘处机向成吉思汗阐述了“道”为宇宙之本源，指出了学道修真之人与凡夫俗子及愚昧之徒的根本区别。当问及长生久视之道时，答以“清心寡欲为要。”丘处机实话告之“世上没有长生之人，但有长寿之人，如能静心修持，皆可寿逾百岁。” 成吉思汗问治平之方，则答以“敬天恤民，止杀为要”。成吉思汗沉思良久，对丘处机说：“你是唯一见了我没有跪拜的人，也是我所遇到的第一个用真诚的语言劝导我的人。你身上有一种神的力量让我信服。”并尊其为“神仙”，给予丘处机一行很高的礼遇。

次年（1223年）春，丘处机再三请还东归，成吉思汗赐赠虎符、玺书，命丘处机掌管天下道教，并授予全真道士免除一切差役赋税的特权，遣使送还。1224年春，丘处机回到燕京，主持天长观（今北京白云观）。至此，结束往返4年有余的西域之行。燕京名豪富绅一时争相捐赠，修建宫观。1227年5月，就在进攻西夏最紧张的时刻，成吉思汗还不忘传诏燕京将天长观改名为长春宫（用丘处机道号命名），诏书中还提到“朕常念神仙，神仙毋忘朕也。”由此看出成吉思汗对丘处机的重视程度。

丘处机怀揣玺书，手持虎符，在黄河流域大建全真宫观，广收全真教徒，安抚了大批无以为生的流民，免除了他们所承担的苛捐杂税。一时文人、官吏皆以与全真教徒相识相交为荣，其他派别甚至佛教寺庙也纷纷挂起全真旗号。至此，全真教进入了全盛时期。

“儒释道源三教祖，由来千圣古今同。”丘处机心系苍生，在朝代更叠、战乱频仍的年代，洞察时势，从容周旋，拯数万黎民于水火。他靠务实和包容的态度发扬光大全真教，成功走出了一条由“无为”到“有为”，由“出世”到“入世”的传经布道之路，成为北方道教的标志性人物，全真派亦即成为全国道教的一大宗派，在道教的十方丛林中二分天下而有其一，占据半壁江山。

1227年阴历7月初9日，丘处机在长春宫羽化登仙，终年80岁。巧合的是，3天后，成吉思汗病逝于西夏境内的六盘山，终年66岁。同年同月几乎同时升仙，想来俩人也算是有缘人了。

“万古长生，不用餐霞求秘诀；一言止杀，始知济世有奇功。” 白云观丘祖殿上，乾隆皇帝的这副对联对丘处机的人品道行作了完美诠释。

三

昆嵛山作为道教全真派发祥地，历来受到海内外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烟霞洞、神清观作为“全真祖庭”备受世人景仰。2004年，中国道教协会确认昆嵛山为“中国道教名山”。2007年，牟平籍香港商人杨世杭先生捐资重建神清观。修复后的神清观，恢宏壮观，由三清殿、五祖殿、七真殿、钟鼓楼等组成，雕梁画栋，气势巍峨。 2008年4月26日开光以来，神清观以崭新的气象迎来了一批又一批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善男信女的顶礼膜拜，香火日盛。

在神清观寂静的后院里，有一颗名为“松针竹影”的古树，已有1260多年树龄，成为神清观一处景观。“松针竹影”实为杜松，只因它的叶子形似串串垂针，既不像松树也不像翠柏，阳光照射下的影子却是竹叶形状，由此得名。

我们一行数人正在鉴赏“松针竹影”时，神清观住持龚清泰道长迎了出来。龚道长中等个头，发髻高挽，裤腿长扎，道袍飘逸，神清气闲，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那一刻，我脑海中马上幻化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意境。龚道长邀请我们进屋品茶，盛情难却，跟随他来到道长室。道长室是平房结构，室内面积不大，陈设简单，迎门一张茶桌，数把藤椅，边上一组书柜，不远处另有一圈实木沙发茶几，墙上挂有一些宫观制度、文物保护制度、民主管理委员会守则及成员组成，甚至还有民主理财小组、消防安全管理小组等。等大家落座后，龚道长一一给大家斟上茶，由于来访者众多，龚道长不时添茶续水，还时而起身离座给旁边的一圈客人续茶。龚道长说话声音低缓，待客细致不失礼数，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龚道长是湖北十堰人，自小在武当山下长大，且在武当山习过武术。受道教文化熏陶，于1995年礼全真龙门金山派范怀博道长为师，成为全真龙门金山派第23代弟子，1997年在泰山碧霞祠出家，之后云游各地习学布道，现定居烟台20余年。龚道长现任昆嵛山神清观、岳姑殿和莱芜九阳宫住持，还身兼烟台道教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等职。目前，烟台地区开放的宫观为11处，其中昆嵛山占三处。从交谈中了解到，道教内部门派众多，明朝以后，道教总体分为“全真道”和“正一道”两大派别，其他门派全部归纳到这两个宗派之下。全真派和正一派的区别是：全真派为出家道士，蓄发须，挽发髻，着道装，住宫观，禁荤辛，戒家室，重修炼，苦心志，秉持盛世隐山门，乱世安百姓；而正一派则为居家道士，他们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只是信教，不蓄发须， 不禁荤辛，可穿俗装，可立家室，但求心净，主要以降神驱鬼、祈福禳灾的符箓活动为主。

我品了一口“铁观音”茶，问了龚道长两个“很外行”的问题：什么是道，道的精髓是什么？龚道长没急于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他右侧墙上的一句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粗略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大意是：人遵循大地的规律，大地遵循天的规律，天遵循客观规律，而客观规律又遵循自然规律。说到底，自然规律才是一切道法的根本规律，这不正是道家思想的核心或者说精髓么？

“自然！”我自言自语地脱口而出。道长微微颔首，不吐一字，疑惑尽释，是道长的道术高呢，还是我的“悟性”高，或兼而有之？我颇有几分得意地暗自思忖。由此我联想到，平日里我们所说的“顺其自然”四个字，原来竟蕴含着“道”的智慧，闪耀着道家思想的光芒啊！生活中，我们或都自觉不自觉地运用了道家的哲理去宽慰自己或开导别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叫讲“道”理了，原来高深玄奥的“道”，就在我们身边啊。

原本还想问道长如何才能得道，忽觉心头已然明朗，正可谓一悟百悟，一通百通，也就无须再烦扰大师了。

说到这里，不由地想起了一个关于得道的故事。说的是，一行者问一老道：“大师，您得道前做什么?”答：“砍柴，担水，做饭。”问：“那得道后呢？”答：“砍柴，担水，做饭。” 又问：“那何谓得道？” 答：“得道前，砍柴时惦记着挑水，挑水时惦记着做饭；得道后，砍柴即砍柴，担水即担水，做饭即做饭。”行者顿悟，揖拜而去。

和这故事如出一辙的还有：开悟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渐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彻悟后，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这里说的悟，亦即道也。红尘俗世里的人们，熙熙攘攘，或为名来，或为利往，总是心存过多的虚妄，往往看山想着水，看水想着月，抑或吃着碗里的，盯着盘里的，想着锅里的，惦着人家的，能不累乎？人之所以累，盖八成源自心累。诗僧王梵志有诗云“世无百年人，强作千年调。打铁作门限，鬼见拍手笑。”形象地讥讽了那些明知人生不过百，还处心积虑作千年打算的人，纵有和珅府第，纵有铁打门槛，到头来都与自己无关，徒为鬼神增笑耳。故宫房屋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帝王佳人皆不见；阿房宫三百里，楚人一炬成土泥……“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在历史的长河里，一代又一代的人不过是匆匆的过客，百年转瞬即逝，生命无常，金钱、美色、豪宅、名车、权力、名利都是身外之物，即使曾经或正在拥有，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昙花一现，无论你有多么迷恋，终带不走一丝一缕。有人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有人说，人生虚无，得过且过。其实，这两种处世观点都有极端的成份，都有悖于“道”的真谛。正确的态度应该是：凡事尽人意，听天命。无愧于心，不惑于情。换句话说，就是：因上努力，果上随缘。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大道至简，素心即道，是也。

无锡梅园有一幅著名的楹联，相传是晚清儒将左宗棠所写：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意思是，胸怀远大抱负、寻求不完美中的圆满、甘愿过普通人生活；看问题要高瞻远瞩、做人应低调处世、做事要留有余地。平淡无奇的24个字，浓缩了先贤高明而中庸的人生哲学，蕴含了既尊重自然，又不拘泥于自然的朴素“道”理。

四

受先秦道家遗风之影响，道教十分重视天文学，对天体宇宙极为崇拜与敬畏，主张“天人合一”，“身国同治”，素有“夜观星象”的传统，通过观察特定星座的亮度变化及星座间的运行规律，测定个人祸福、岁时丰歉乃至军事行动、国运盛衰等。道士住所大多称“观”，这或许与道教“夜观天象”里的“观”字有着一定的关联吧。

在有着数万亿个星系的无垠宇宙里，每一个星系乃至每一颗星星都有着自己精准的运行轨道和严格的运行规律——所谓天法道也；“长相”酷似太极图案的银河系，虽然是拥有2000多亿颗恒星的庞大“家族”，但相对宇宙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点而已；在银河系中拥有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等八大恒星的太阳系，充其量就是一粒尘埃；而上演了数千年人类战争大戏和无数幕人间悲喜剧的地球，竟连扮演一粒尘埃的资格都没有，宇宙何其大也！

在目前条件下，人类尚无法“摸”到宇宙的边际，何况宇宙的起源至今仍是一个“天大”的迷。迄今为止，人类所有的骄人的“太空开发”、“奔月行动”、“火星计划”等等也仅仅是在太阳系的一个小“旮旯”里“折腾”，而直径为10万光年的浩瀚银河系足以考验人类的“触角”了，更不用说直径在数千万亿光年以上的宇宙了。在广袤的宇宙里，人类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是的，穷尽《辞海》也找不到比渺小更“渺小”的词了。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应心存敬畏，有所为，有所不为。倘若不知“天高地厚”地蔑视自然，贪婪无度地开发自然，甚至变本加厉地破坏自然，当某一天大自然忍无可忍时，随便打个“喷嚏”或轻轻抖一下“身子”，所引发的 “自然”灾害，就会给人类补上措手不及的“一课”。

五

下山时，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不知从哪儿“忽”地飘过来几片云彩，雨点不由分说地倾洒了下来，似在留客，又似在昭示——天大地大，我自潇洒。我不由停下了脚步，再回首，矗立于濛濛雨雾中的神清观、烟霞洞更显幽远空灵，似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透过“面纱”，我分明看到了一个个大写的“自然”……

于是，很“自然”地联想到东坡居士《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里那意味深远的两句词——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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