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走星移，人间美好，不期而遇，
与其叹时光飞逝，不如用文字细数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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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起时，总习惯性地走到星星床前，看他脚有没有蹬被，手有没露在被外，果真有。把伸出被外的手和蹬出被外的脚，轻轻送入暖暖的被窝。
慈孝之心，人皆有之。这也是天底下为人母者常有的动作吧，包括母亲在内。
是的，每做到此，总不由自主想到自己的母亲。
母亲年逾七旬，父亲于二零二零年老去，五个儿女，全都奔波生计在外。
也曾多次试图说服母亲到县城居住，可母亲毕竟在田园操劳了一辈子，不辍劳作已刻进骨子里，到县城终是不自在，更不想这份不自在拖累儿女，宁愿一人独居乡下。
母亲的菜园，姐姐周未回家拍的
历经七十多载风霜雪雨之磨砺，母亲也已年老体弱，还有眩晕症，儿女在外总是牵挂不已，便在母亲的卧室里安装了监控。
空闲时，便按下监控键，开了监控画面，清晨能看到母亲起床，白天能看到母亲出入房间的身影，晚上看母亲玩抖音入睡。
有时画面里看不到母亲，也不要紧，可以打开监控回放，看母亲什么时候进了房内，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
母亲又起早上街卖菜了？母亲街上回来了在房间打个转又出去了，母亲是在做饭了吧？
吃完饭是不是又去菜园里忙了？
听见聊天的声音 ，是堂婶过来串门了，在院子里和母亲聊天？又看见母亲进了房，坐下来，打开热水瓶，喝了一大杯开水......
有空闲时便看监控，根据画面推测母亲的活动轨迹，看到母亲矫健的步伐，便内心无忧了。
可昨晚，监控却掉线了。
八点四十七分，在南昌工作的小弟家群里发出信息：家里的监控看不到，打电话给妈妈也没有接，发视频通话也没有人接。
我也是忙了才坐下来，滑开手机看到信息时是八点五十三分。
“问一下莲莲看，”我第一反应就是问侄女，侄女刚毕业，分配在乡镇教书，离母亲最近，昨天恰好是周一，她周未都回去陪伴奶奶的。
莲莲是出生才三斤多的孩子，母亲倾注了很多心血抚育这个孙女。
母亲一字不识，带出来的孙女却一路成绩优异，又勤劳体贴，大弟夫妇常年在外打工，祖孙俩的感情比父母的还深。
我一边拨母亲的电话，一边在家群里发信息@侄女：你是昨晚去的学校还是今晨去的？在家时，奶奶身体还好吧？奶奶的电话打了没人接，监控也看不到呢？
侄女说是昨晚上回的，并告诉说:"还好，就是晚上会有一点不舒服。有点感冒。"
我深知，母亲是个易醒的人，晚上有点风吹草动，她都知道，因为我也是顺了母亲的这个基因，这样说来，就算睡着了，电话铃声是很快也会唤醒她的。
可小弟打的电话她没接，我的电话也拨了一通又一通，没接，这下可着急了，莲莲说母亲有点感冒，晚上会有不舒服。
是什么情况呢，母亲不会又眩晕发作了吧？眩晕一发作，那可什么都做不了，可糟了，内心的担忧和惶恐铺天盖地涌出来。
“有荣荣奶奶的电话吗，问问她看，”家群里，莲莲又提醒。
荣奶奶是堂婶，比母亲小几岁，堂叔原本键在，可在去年十一月，堂叔去接外孙放学，被一酗酒者骑摩托无情地撞了。此后，堂婶也独居乡下。
堂婶家的房子在老村，就在我家老房子旁。如今母亲住着小弟的房，靠近国道，离老村有点距离，平日这对老姐妹常有来往。
母亲在老房子那边养了鸡，早上例行要去老房子喂鸡。
一次去喂鸡，经过堂婶家门口，见大门紧闭着，便大声唤着堂婶的名字：都七点多了，你还没起床吗？
堂婶在里屋哈哈笑着回应：嫂啊，我哪有这么晚的好觉睡，在做霉豆腐呢。
有时中午，母亲就着剩饭剩菜，加一个鸡蛋，热了一大碗泡饭做午餐，恰好堂婶过来串门，便拿出两个碗两双筷子，一人一小碗，一边聊着，一边完成简单的午餐。
孤单的村落里，这对老姐妹俩，老伴同一年离去了，儿女都不在身边，她们也相依相伴，延续着几十年间的嘘寒问暖。
很快找到了堂婶的电话，我拨了出去，问堂婶妈妈近几天的身体状况如何，电话打不通，监控也看不到，急人呢。
堂婶笑着说：没事啊，肯定没事啊，白天我还跟你妈一起做芝麻糕呢。我手机落那了，六点多的时候，你妈还送手机给我呢，说今天太累了回去早点睡。
那么，应该没事了吧，再回到群时报告和婶婶聊天的信息，群里已兵分多路，各自在行动。
姐姐问二弟：你已经回去了吗？
姐姐也是个大忙人，这学期教了毕业班，一周多了好多节课，平时极少在群里互动。乡镇的中学要晚自习。这会在群里发问，或许也是刚刚在忙碌之中看到的信息吧。
但姐夫姐姐再怎么忙，每周都会安排回家探望老人。我家路近，一般先去我家打个卡，再回去看望姐夫的父亲她的公公。上周回去时，菜园的茶树开花了，姐姐拍下了很漂亮的相片。
再往上翻信息，看到二弟说：我现在回去看一下。这么大件事，辰辰当然也冒了出来，叮嘱舅舅开车小心，
另一路也在行动，身在广东的大弟发出信息：我找了家对面的小兵（大弟的朋友）去家里看，妈妈在床上躺着呢，没有什么事。
不一会，大弟发了一个监控画面：监控可以了。
二弟已经到家了。姐夫说：二弟辛苦了。
《诗经》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如今母亲独居在家，电话打不通，监控看不到，自然而然牵系着整个家群的儿孙。
小弟远在南昌，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干着急；
二弟身在县城，带着一天的疲惫已上床，回家看看更踏实些，披衣起身驱车回家；
大弟赶紧电话邻居朋友，请求邻居朋友前往母亲住处看个究竟；我也赶紧打电话给堂婶问个平安。
二弟到家，监控画面重启，一家大小如释重负。
弟媳又冒了出来：都怪我，都怪我，没及时看信息，让大家虚惊一场，下午六点多，我跟妈妈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呢。
不早说呢。瞧这一个个迟到的信息。小弟说，就是监控看不到，急呀。
姐姐说：是要留个人要家里或妈妈来泰和（县城）。
大弟说，妈妈不愿意来县城。算了，明年我在家找活，不走这么远了。
大弟在广东做装修工，工程在十二月底就结束了，等老板结算工资等了十多天了。
《孝经》云：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
母亲的五个孩子都不算大富大贵之人，但内心存有的那份孝心，弥足珍贵。
大弟刚建新房欠了些债，在努力赚钱养家。谁都知道，家里头工资没有外头高，有留在母亲身边工作的念头着实暖心。
监控画面再度清晰，家群恢复平静，二弟已返回县城了，还载了母亲种的一大包青菜。
母亲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母亲被吵醒了，手机不小心静音，儿女深夜担忧，回家探视，心里难免不安，一时半会睡不着了吧。监控里见母亲翻身，但即使睡不着，心里也该满满的暖暖的吧。
天底下有多少孤独的老人在监控下被儿女牵系着呢？愿老人健康幸福，愿大家平安喜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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