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失望了，母亲去世，父亲竟然不回家

01

女子玉梅的命，真是一言难尽。

母亲去世不久之后，唯一的弟弟又被查出得了癌症。

弟嫂听到消息后，麻溜跟人跑了。不到三个月就扭着屁股回来，恬不知耻地说怀了人家的孩子，要离婚。

极不甘心的弟弟，无奈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正当玉梅和妹妹两个为接下来去哪儿帮弟弟借钱治病时，天降横祸，一场医疗事故将弟弟提前带走了。

弟弟走后，为帮他治病欠下的十多万债务，年幼的小侄子，都落到了长姐玉梅的肩上。

这都不是最难的。

最要命的是，她那长达十五年没回过家的父亲，拖着一条残腿回来了，扬言说如果不把弟弟的医疗赔偿款分给他，就要死到她家里去。

玉梅双眼死瞪着自己父亲，眼里就要喷出火来：“弟弟自知时日无多，想见你最后一面时，你是怎么说的？！”

父亲绷着两寸厚的脸皮，避而不答，只说：“我是他亲爸，他的赔偿款不给我给谁？”

玉梅气得就要冲上去打人：“你不是说，他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吗？现在要钱，他就是你儿子了？钱都给你了，你孙子怎么办？”

“孙子归孙子，他爸爸不是已经做出了安排？”

眼前的人，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玉梅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她不知道，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自私无耻到这样，不要脸到这份上。

同时，她的心也正再一次承受着撕裂般的疼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家中光景都到这地步了，父亲还非得把父女间这点最后的情份和纽带都要斩断。

02

玉梅生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上。

十五年前，在她们姐妹和母亲身上耍够了威风的父亲，带着邻村的一寡妇离家出走，从此就再没回过家。

玉梅母女几个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再也不用为了躲避父亲的拳脚，藏到邻居家废弃的猪圈去了。

可耻的是，明明是他自己带着别的女人跑的，可却在所有亲友面前，说成是母亲在外边偷人，他忍无可忍才离家的。

那时候，玉梅正上高中，她只知道，父亲的这谣言，直接导致了母亲曾有很长时间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父亲这一走，家里就没有了经济来源。玉梅不得不连高考都没参加就去了镇上的制鞋厂上班，以补贴家用。

那之后，弟弟妹妹的学费归她管。家里的吃穿用度，亲友间的人情开支，则由母亲负责。

母亲靠帮人扎扫把、砍柴，自己养猪、鸡、鸭艰难地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

后来，玉梅长大些后，众媒婆带着家境和自身条件各不相同的男孩上门相亲来了。

然而，哪怕是男孩再中意她，婆家知道她家中的底细后，就都再也没有了音讯。

娶妻不娶伏地魔，她这简直就是哪哪都要扶。

直到二十六岁这年，碰着了现在的老公。

老公家境一般，但肯定比她家是强多了。难得的是，同样上过高中的老公，许是因为自己有轻微的耳疾，丝毫不嫌弃她上有老娘下有弟妹，果断将她娶回了家。

终于，这个因父亲不辞而别沉寂了数年的家，因着她老公的到来，有了一丝色彩。

03

没两年，妹妹也结婚了。弟弟也到了适婚年龄。

媒人把弟嫂带进门时，弟弟起先是不同意的，说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

后来，玉梅和母亲、妹妹慢慢开导，好歹人家不嫌家里穷，过日子讲的也是品性，真结婚了，跟长得怎样关系真不大，弟弟这才黯然接受。

弟弟终于成了家，玉梅母亲觉得自己为人家长的责任也尽到了，脸上才偶有喜色。

侄子出生后，家里已经和平常家庭无二了。欢声笑语，玉梅和妹妹隔三差五的回去探访，都显得极其温情。

那个临走还放了一臭屁的男人，也仿佛压根儿不存在了。

直到母亲出意外。

一个猝不及防的早晨，玉梅弟弟早起赶工时，发现母亲还没起床。

推门一看，母亲身着单衣条裤，歪倒在床边。身体已僵硬多时。

玉梅非常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她坐老公的摩托车往家里赶的时候，隔不了一会儿又要将手放在嘴边呵几口热气。

到家时，整个脸都是木的。

母亲静静地躺在堂屋的木板上，玉梅的嚎哭却卡在了喉咙口，迟迟不见出来。

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好像要栽倒，又好像头顶的天塌了。

许久后，她才真正意识到，她苦命的母亲，是真的离她们姐弟三个而去了。

在姑姑的坚持下，弟弟寻着打听到的线索，去找了他们的父亲。

然而，弟弟孑然回来后，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只说了三个字：他不回。

04

让玉梅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的离去，仅只是命运在她脑门上叩的一个爆栗子。更大的考验还在后边。

之后不到一年半时间，弟弟因肚子痛进了医院。

一查：肠癌。

弟弟之前一直在工地上干活，弟嫂则一直在家看孩子，家里本就没什么积蓄。

玉梅只得拉着妹妹两人，求自己的公婆，求吴家亲友，四处借钱。

一段时间的放化疗，手术后，弟弟终于出了院。

然而，不到半年，弟弟甚至还没来得及调养好，病就复发了。

姐妹俩再次将弟弟送进医院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之前欠下的钱还没还，能借的都已经借过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后来，玉梅的老公找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找老板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才把小舅子再次送进手术室。

数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但是，医生出来，却是让玉梅换衣服去见弟弟最后一面的。

玉梅扑到弟弟跟前时，弟弟只跟她挤出了这几个字：“帮我带大儿子。”

玉梅知道，弟弟这是害怕自己将孩子送回到他那不靠谱的母亲身边，只得泪流满面地答应了。

她哭啊，嚎啊，跪在地上使劲拍打着地面，弟弟还是被送进了太平间。

因玉梅老公在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就报了警，一番调查下来，确认玉梅弟弟的死亡，有医疗事故的成份。

于是，她们姐妹俩就有了一笔三十万的赔偿金。妹妹知道姐姐任重道远，主动提出将赔偿金交由姐姐保管。

玉梅感激妹妹的理解，同时也有苦说不出。

05

弟弟丧事刚办完的那天晚上，四岁多的小侄子因肚子疼，不停在地上打滚。

精疲力尽的玉梅，不得不强打精神将他送往了医院。

听到医生说出“肠子上的淋巴发炎肿大”几个字时，玉梅真是有了想死的心。

都说癌症会遗传，难道侄子也要走弟弟的老路？

那一刹那，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心想，如果老天能说话，她一定要问问，是不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老天这辈子要这样折磨她。

好消息是，经过几天治疗后，侄子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可以出院了。

然而，当她带着小侄儿回家，跟公婆说，从此这孩子就跟她一起生活，她暂时也不打算要二胎时，公婆沉默了。

良久，婆婆泪眼婆娑地说：“你之前跟家里要钱救你弟弟，我们没有意见。毕竟人命关天，能帮就帮。这孩子没了父母，你要带着，我们也没有意见。他是你的亲人，我们也理解。但是，也请你理解理解我们，我们就强儿一个儿子，也想要个孙子呀！”

公婆一番话，说得玉梅心里热浪翻滚，如同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一般地难受。

她知道，公婆已经非常难得了。

可女儿现在已经上小学，侄儿也要上幼儿园，他们夫妻俩都没稳定的工作，老公工资也不高，再生孩子的话，哪儿养得起？

06

就在玉梅跟公婆尚未达成一致意见时，她那消失了十多年之久的父亲，阴魂不散地找上了门。

还放话说，只要她敢独吞弟弟的赔偿款，就要死在她家门口。

这下，玉梅真是欲哭无泪了。

弟弟留下的那点钱，因侄子这一病，还没来得及去还账之前的欠账。

总共三十万的赔偿，帮弟弟办丧事就用掉了六万多，还掉十多万的欠账后，就只剩六七万块钱了。

而今，侄儿病情刚刚稳定，还不知后续如何。父亲竟然跟自己要三十万的一半，就是杀了她她也拿不出来的。

最让她寒心的是，侄子也算是她们老吴家的香火继承人。

父亲不但不闻不问，还丝毫不顾祖孙情，跟他抢食。这让玉梅觉得，自己父亲真是连个动物都不如了。

父亲在这闹两三天后，玉梅公婆觉得儿媳娘家简直就是个灾难长篇，他们也跟着不得安宁，斩钉截铁地提出让儿子跟玉梅离婚。

苦命的玉梅，终是被逼上了绝路。

后来，还是玉梅老公拉着妻子双双跪在公婆面前，承诺说，等处理完眼下的事，侄子的病情也落定之后，再等个一年半载，存下点钱后，二人就准备生二胎。

公婆这才双双发出一声长叹后，默认了儿子的决定。

尔后，在老公的支持下，玉梅果断地拨打了当地一电视台的热线电话，她要将父亲这奇丑无比的吃相，公之于众！

07

电视台记者调查后得知，玉梅父亲这些年的确是带着另一个女人住在县城。

去年，她父亲在工地上干活时，出了个事故，将腿砸残了，从此就丧失了劳动能力。

女人在将老人的赔偿款搜刮一空后，将他驱赶了出来。

但是，心有不甘的老人一直守在女人住的地方不愿离去，拿着捡来的被子，赖住在女人租住房的门外。

玉梅打电话给他，希望他来见弟弟最后一面时，他正和女人斗得起劲，压根儿就没心思管这边。

后来，听人说儿子因医疗事故赔了一大笔钱后，就立马寻上了玉梅。

获知全部真相的玉梅，心里竟然异常平静。

随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找到镇上的干部，对玉梅父女之间的矛盾作出了调解。

听到老人说要儿子一半的赔偿款，且丝毫不愿让步时，镇书记都忍不住发了火。

“您也不想想，您女儿为什么会有今天这态度。当初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二话不说跟人跑了。妻子死您不回，儿子念在父子情上想见您最后一面，您也不回。现在儿子用生命换来了几个钱，您倒是堂而皇之地回来了。我也是男人，但我真不知说您什么好。”

书记话音刚落，年纪稍大的镇长又补刀：“你儿子没了，可孙子还在呀。你的女儿也没说要你抚养孙子。你儿子的钱还掉治病的钱后，总共就剩几万块钱。孩子还有病，你女儿还要将他带大，培养她读书。她还是姑姑，你还是爷爷，真不知你这话也怎说得出口。”

08

可能，人落魄到一定时候，礼仪廉耻真算不上什么了。

两位干部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玉梅父亲还在说：“我不管那么多，现在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钱又不是我去借的，到底欠没欠欠多少，听她们说了算。孙子的话，他爸爸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电视台负责拍摄的小年轻听到这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愣愣地望着老人，像看一个外星球怪物一样。

最后，两位重量级的干部，给出了两个方案。

首选方案是让老人放弃儿子的赔偿款。他们愿意做工作，让两个女儿以后每月合付她三百块的生活费。

然后就是把借的钱还上后，剩下的听由法院的裁决，该给多少就多少。

不管采用哪种方案，都得先把欠款还上。

因为，玉梅弟弟虽然离开了，但他的儿子还在。将来孩子还要做人，决不能让孩子担上欠钱不还的骂名。

于是，玉梅当即电话了所有借过钱的亲友，让他们带上欠条，来调解办公室领回借的钱。

“现在，既有电视台的人在，又有镇领导在，等会他们拿来借条，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说这话时，玉梅语气中甚至带了点冷漠。

她终于明白，对一个人失望到了极点，是不会再有情绪的。哪怕他是父亲。

09

亲友们陆续到来后，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将父亲带往了另一个房间，父亲依旧拖着那条残腿挣扎不止，玉梅却没有再多看一眼。

最后，镇领导表示，他们将把玉梅侄子的情况汇报给相关部门领，请求能给予一定的资助，直到孩子满十八岁。

玉梅和老公视线在空中交汇后，都朝对方送去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从这一眼中，他们都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事情发展到这里，玉梅依旧不知道父亲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但好歹在两位父母官的帮助下，当场把欠下的钱还掉了，又替侄儿争取到了一份保障，自己身上的担子相对来说减轻了些，总归是好的。

她可以确定的是，父亲如果选择放弃弟弟赔偿款的话，父女间也就还残留了一丝的牵绊。

反过来，父亲如果还坚持己见的话，那就只能对簿公堂了。

最后，我想说，人都是自私的，但也千万别自私得不象人。既然做了想做的，就受该受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