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魏,分东西,宇文周,与高齐
三字经的这几句,漏了一大段历史。在北魏之前,还有一百三十多年的五胡十六国时期。
五胡,是匈奴、鲜卑、羯、氐、羌。西晋八王之乱后,这五个民族在长江以北建立了一批小政权,事实上远不止十六个,也有汉人的割据政权包括在内。第一次统一北方的,是氐族的前秦。他们崛起的秘诀之一,是接受了汉化。前秦的君主苻坚最得力的助手,是汉人王猛。苻坚在王猛去世之后,执意南侵东晋,结果大败。东山再起的谢安遥控指挥了这一场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苻坚狼狈撤退之时,留下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两个典故。
前秦内部的很多矛盾,也因此集中爆发,统一局面再次被打破。之后的五十年,跃马中原的是鲜卑的拓跋部。他们崛起的秘诀之一,也是接受汉化。他们自称是黄帝的苗裔,定国号为魏,也有上接曹魏,否定司马氏,延续正统的意味。整个南北朝时期,北魏的国祚最长,有148年,即使从其统一北方之时算起,也有一百年。
北魏的汉化在魏孝文帝时达到极致,他力排众议,将国都由北方的平城迁到中原腹地的古都洛阳,以诏令的形式推行汉制、汉服、汉礼。皇族的拓跋氏改为汉姓元,北魏也因此被后世称为元魏。
北魏在学习汉族先进文化的同时,也学到了汉族习惯内斗的恶习。几位太后先后有意于政权,两汉和西晋式的政争悲剧也随之重演。原本设在北方抵御外敌的六个军事重镇失去了控制,便成了动乱的根源。
在镇压六镇起义的过程中,盘踞晋阳、久有野心的军阀尔朱荣洞悉了北魏政权的外强中干,认为时机已到,可以有所作为了。他一方面蓄养骏马,一方面网罗人才,此后数十年搅动南北双方的风云人物高欢、侯景、宇文泰,此时齐聚于尔朱荣麾下。
北魏的胡灵太后跟自己的皇帝儿子争权,竟然下了毒手。高欢对尔朱荣说,这是个好机会啊!于是尔朱荣以清君侧,为皇帝报仇作为出兵理由,一举攻下京师洛阳。按照过去许多权臣演过的剧本,尔朱荣完全可以先借自己扶立的新皇帝之口,给自己封一个大大的官,然后御赐九锡,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再然后,接受傀儡皇帝的禅位,登基称帝,开创新朝。然而,尔朱荣虽然实力不俗,却没见过什么世面,手握一把好牌,竟然没有自信,急于通过一种极端的手段来让天下人知道还有他尔朱荣这一号人物。他给文武百官发了一个会议通知,说皇帝要在河阴祭天,大臣们一律参加,不许请假。待大家聚齐之后,尔朱荣立于高处,大声训斥群臣,山河破败,朝政废乱,都是因为你们无能!然后大开杀戒,当场死于非命的大臣有两千人左右。
这一场很莫名其妙的杀戮让尔朱荣背上了千古恶名,也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两年后,他所扶立的孝庄帝在皇宫内设下埋伏,将他乱刀砍死。
尔朱氏的作乱并未结束。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兴兵报仇,再次攻陷洛阳城。这一次,给了同样有野心的高欢以可乘之机。高欢利用朝野上下对尔朱氏倒行逆施的痛恨,一击再击,灭掉了尔朱氏,扶立孝武帝,以自己的女儿为皇后,顺便将北魏大权揽入怀中。
孝武帝此时已成年,却并没有匹配相应的智力。他根基不稳,寸功未立,就急于对高欢翻脸。等到两军真的对垒,才蓦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高欢的对手,于是丢下十万大军,仓皇逃到长安,投奔雄踞关中,尔朱荣的另一股肱之臣宇文泰。尽管,约战高欢之前,已经有谋士对他说过,宇文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宇文泰在尔朱荣的军中只是一个二级军官,地位并不如高欢与侯景,却一路总有好运伴随。先是长官战死,白捡了不少人马和地盘,接着又天上掉下个皇帝来,供他挟着来发号施令。而宇文泰也正是那种随时准备抓住机会的人,完全有实力来消化这些意外的福分。
很快,宇文泰杀掉孝武帝,另抓一个宗室子弟来做傀儡皇帝,史称西魏。高欢针锋相对,也抓一个宗室子弟来站台,史称东魏。
高欢多谋善战,是个帅才;宇文泰虑事更周密,眼光更长远,有帝王之才。二人的秉性体现在国势上,东魏先是占尽优势,之后双方势均力敌,到了后期,西魏就全面胜出了。
遗憾的是,高欢和宇文泰两位英雄都未能称帝。高欢的儿子高洋结束了东魏,建立北齐;宇文泰的儿子宇文觉为西魏画上了句号,建立北周。
北齐与北周的历史都不长,原因都是皇族内斗。不同的是,北齐的皇帝都很荒唐,北周尽管有宇文泰遗命托孤的宇文护专权,但皇帝都还不错。建国二十年之后,北周灭掉北齐,重新统一北方。而此时的南朝,陈家龟缩一隅,不思进取,分久必合的转折点再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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