犍陀罗，位于今巴基斯坦北部及阿富汗东北边境一带，是佛教造像艺术的发源地。用方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头一家开发了释迦摩尼手办的文明。而通过这些文创周边，犍陀罗甚至丰富了佛教故事的世界观和信仰体系，为大乘佛教做出了无量贡献。因此在佛教传入中国时，也受到了犍陀罗体系的巨大影响。如今犍陀罗的遗址分布在兴都库什山和喀喇昆仑山的南端，包括白沙瓦河谷到印度河东岸以及喀布尔河谷东部一带，是丝绸之路连接南亚次大陆的重要枢纽。
▲犍陀罗版图
最早的犍陀罗是古印度16国之一，位于印度大陆的西北方向。但犍陀罗一直都是个佛系的国家，对于强大的军事力量很少有强烈抵抗，且以香料闻名。6月结束的犍陀罗艺术展就以“譬若香山”为名，历史上也有犍陀罗直译“香遍国”的记载。
自诞生以来，第一个让犍陀罗举手投降的是居鲁士大帝。在公元前554年左右，他在连续拿下米底和吕底亚两个小国，正要对巴比伦磨刀霍霍的时候，突然发现手头吃紧，没钱打仗。于是拔剑四顾，盯上了盛产金沙的犍陀罗。虽然坐拥天险，但犍陀罗的国民苦于防守，于是躺平任由波斯铁骑从喀布尔山口长驱直入，占领国土。这懒得反抗的样子，差点就给居鲁士大帝整不会了。但由于波斯境内叛乱，居鲁士大帝很快回国，犍陀罗人就这样被迫进贡了十几年的金沙。
▲居鲁士大帝
居鲁士大帝死后，本以为即将自由的犍陀罗人却又迎来当头一棒——波斯帝国的新主人：大流士一世，登上王位。他迅速平定了波斯境内的叛乱，面对与希腊的战争时，又准备将犍陀罗当做对阵希腊的军费库兼粮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波斯铁骑再度从喀布尔山口长驱直入时，犍陀罗人民又一次无奈地躺平，大流士一世就这样在懵逼中0伤亡获胜。占领犍陀罗后，大流士一世不光将这里划为波斯贸易体系中的重要集散地，还将国教——琐罗亚斯德教（拜火教）传入本地，成为当时犍陀罗的主流信仰。公元前468年10月，大流士一世去世。同年，乔达摩·悉达多也在娑罗林中涅槃。他正是释迦摩尼，佛教的创始人。
▲佛陀涅槃 巴基斯坦国家博物馆馆藏
第二位塑造了犍陀罗文明的人物，是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公元前336年，年仅20岁的亚历山大继承马其顿王位。他仅用一年时间就统一希腊全境，在南征印度攻至犍陀罗时，波斯帝国已江河日下。面对希腊人的攻击，犍陀罗人只好再次躺平，成为马其顿帝国的东方行省。之后，亚历山大对波斯、印度地区进行了希腊化改造，犍陀罗人开始接受希腊诸神崇拜的洗礼，建造希腊式的建筑。
亚历山大死后，他的部将趁机在叙利亚建立塞琉古帝国。而此时，旃陀罗笈多建立起自己的国家，称为“护月王”。一番对抗后，旃陀罗笈多获胜，犍陀罗地区又成为护月王的土地。他所建立的王朝，也是大名鼎鼎的孔雀王朝。而护月王的孙子阿育王，也是第三位塑造了犍陀罗文明的人物。阿育王的前半生四处征战，见识过杀戮的惨烈场景之后，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选择皈依佛教。他在国内广泛修建佛寺，召集僧侣编辑、完善佛经，修建阿育王塔。此时，佛教也传入犍陀罗地区，成为其在阿育王时代的主流信仰。虽然此时犍陀罗还没有出现佛陀造像，但佛教美术的源头之首，就是阿育王时代。但如此强大的一位君主，晚景却十分凄凉。据说，阿育王最终从崇信佛教转变为迷信佛教，被软禁起来，直到饿死。
▲电影《阿育王》中，阿育王见到尸横遍野幡然醒悟
阿育王死后，一手建立的帝国也一分为二，印度半岛也成为中亚政权的后花园。在巴克特利亚王国（大夏）的统治后，第四位大人物汉武帝的决策推动了犍陀罗命运的齿轮。说到这儿，方老师现场科普了一段由于汉武帝攻打匈奴，导致大月氏几度迁徙攻打斯基泰人，又导致斯基泰人占领犍陀罗的复杂因果。后来汉武帝派张骞二度出使西域，让犍陀罗地区成为了东西方文化、贸易重要的据点和中转站。
▲莫高窟第323窟 张骞出使西域图 初唐
此时，大月氏五部翕侯中以贵霜独大，在他们二度将斯基泰人从犍陀罗打跑之后，便在原属于巴克特利亚的土地上建立了贵霜帝国。贵霜帝国最著名的君主迦腻色伽一世，效仿阿育王推行佛教。在宗教的几度横跳之后，犍陀罗又信回了佛教。为了更好的礼拜佛教，深受希腊文化影响的犍陀罗人发明了礼拜佛像。犍陀罗人民对于佛陀周边（bushi）的制作，也让佛教从小乘时代迈入大乘时代。
贵霜开始衰落的时候，中国的佛教开始慢慢兴起。而第五和第六个影响犍陀罗文化的人，就是《西游记》小说的两大主角：玄奘与悟空。玄奘到达犍陀罗时，贵霜王朝早已覆灭，犍陀罗也已衰败不堪，但他依然得到了无著菩萨《瑜伽师地论》的正义。
玄奘离开犍陀罗一百多年后，车奉朝奉旨随中使张韬光拜访天竺。后来因对佛法的好奇，他剃度出家，成为了僧人。他在烂陀寺学经三年，后游历北天竺、中天竺各国，沿着玄奘曾经走过的道路回归中华。唐德宗便赐他法号“悟空”。而后世孙悟空的形象，其实也是多方糅杂而来。宋元时代，悟空和尚穿越时空，成了玄奘取经路上的弟子，与帮助玄奘法师偷渡玉门关的胡僧石磐陀糅合在一起，称“猴行者孙悟空”……但这一切已经是犍陀罗佛教艺术最后的荣光。
▲位于陕西省泾阳县北部的嵯峨山上的悟空禅师灵骨塔
后来阿富汗的军事奴隶阿尔普特勤创建伽色尼王朝，犍陀罗人再次成了阿富汗人的附庸。公元1001年，穆斯林军队终结了犍陀罗佛教艺术的光辉，从此这个曾被称为“皇冠上的珍珠”的巴克特利亚地区没落下来。曾经的辉煌被埋藏于地下，等待接近一千年后，盎格鲁－撒克逊殖民者前来发掘。
而第七位对犍陀罗文化产生影响的人物，则是给中国文化留下永远伤痕的盗贼斯坦因。25岁的斯坦因到英国的殖民地印度任职，在英国和印度两国政府的支持下从事探险、考古和测绘事业。当时的中国应对西方列强在长江南北的瓜分行为尚且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帝国主义国家的盗掘行为，斯坦因正是其中一员。他几次出入敦煌，攫取的大量珍贵文物，充实了大英帝国及印度的各类博物馆、图书馆。三人觉得虽然斯坦因的行为可耻，但许多文物因此留存下来，也算一种不幸中的万幸。
▲斯坦因
接着多姐解释了大小乘佛教的区别，还介绍了犍陀罗对于佛教开创性的发明：比如首次在经典中写下了“释迦牟尼”的称呼、发明了佛的礼拜，并提出菩萨这一概念；将佛经以佉卢文进行系统整理，增加和再创造了“本生故事”等等。
最后，几人吐槽了佛本生故事流传千年后，在现代人眼中略显无稽的三观；以及佛的本生故事如何被王朝效仿，用以统治等等。但最重要的，还是犍陀罗佛学对于艺术方面的影响，如曹衣出水、飞天等。在《西游记》、《聪明的一休》中，也都有对佛教故事情节的模仿。
讲了这么多犍陀罗的故事，多姐感叹，一个文明要想结出灿烂的果实，就一定要兼收并蓄、海纳百川。而多方会谈就是想要为大家打开视野，让大家遥望中国繁荣文明的来时路。了解了别人对我们的馈赠和影响，我们才能更加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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