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

晚上，女儿从学校回来，神神秘秘地往妻子嘴里塞了一颗果子。

“妈妈，给你一个好吃的东西。”女儿说。

“这什么呀？”

“爸爸给的，真的很好吃。”

妻子张开嘴，慢慢地咀嚼，甜蜜从她嘴里荡漾开来。

下了班去接孩子时路过一个水果摊，一筐翠绿色的椭圆形小果引起了我的注意，向老板打听，原来这就是拇指西瓜。我尝了一颗，一股清凉甜润的味道顿时弥漫全身。我买了一些拿出六颗洗好后，用纸巾包好放在前排的茶杯托里，其他的放进后备箱。

接到孩子后，我煞有介事地跟她们说，爸爸给你们带来了好东西。

两个孩子兴奋地打开纸巾一看，是六颗从没有见过的小果。老大精明，马上问：“爸爸，我和妹妹一个人三颗吗？”

“妈妈也没有吃呢。”我说道。

“那你吃了吗？”女儿问。

“我吃了。”我回答。

“那我、妹妹、妈妈，每人两颗吧，妹妹，你说好不好？”老大征求老二的意见。

“嗯。”老二认真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愉快地在后排分享，完了之后还不忘讨论这个果子是怎么种出来的。一个说，可能是长在树上的；另一个说，可能是趴在土里的；还有可能是大西瓜生的小宝宝。

孩子的对话天马行空，我关掉背景音乐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最近在与孩子相处的过程中，我经常设置一些类似的场景，目的就是培养孩子对父母的孝心。

我认为，孝是一个人向善向好的起点。一个对父母没有感恩之心的人，很难要求他对其他人、其他事心怀感恩。

我的父母与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因为工作原因，我们经常不在家里住。每次回家前，我都会带着孩子到父母家坐一坐。女儿经常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爷爷呢？

我问孩子，你喜欢爸爸吗？孩子说，喜欢。我告诉孩子，爷爷是我的爸爸，他养我长大，现在他老了，我们应该关心他。每逢周末有空，我都会让妻子烧点好菜，叫父亲过来吃饭。

都说爱可以传承。在我的印象中，奶奶那时已经80多岁了，一个人住在老屋里。小时候家里穷，平时我们住校，只有周末回家父母才舍得买点肉吃，每次做好后，母亲都先盛出一大碗让我们兄弟俩给奶奶送去。奶奶过世前的那几年，身体越发不好，父亲就把她接到家里住。那时家里住平房，只有两个房间，奶奶来后，就睡在我们床上。周末我们兄弟回来后跟奶奶一起睡。

冬天的太阳暖洋洋的，奶奶抱着炭火坛子端坐在门前，用一个布包捂着鼻子呼吸。奶奶有严重的哮喘病，那时治疗哮喘没有特效药，父亲从收音机的广告里给奶奶买各种治疗哮喘的药物，那些布包一直伴随了奶奶很多年。如今，奶奶已经过世22年，但她提着火炭坛子坐在门外晒太阳的样子一直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奶奶捂着鼻子，轻轻地呼吸，一脸的安详。

那些故事，一直藏在我的心里。多年之后，它已经化作了我骨子里的温良，让我一路走得稳健而坚定。作为一名父亲，我觉得我有义务在合适的时候将它讲给我的孩子们听，这些故事或许不够生动，但它们真实，且有力量。（文/肖扬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