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之眼与教师成长

我们常说：开卷有益。

对当然对，却不尽然，且不说不如无书的尽信之书，假若甲乙两位神仙，书中掐起架来：你要如何做——

         

A，赞同甲；

B，支持神；

C，捧出玉旨，摇木铎出金声，或于密林之中蹚出第三条道路。

         

聚焦小的、同时关系教育发展的具象问题——

决定教师成长、发展的关键，到底是什么——

这是我在最信任的“大夏书系”——于“暑期共读”中约录名家视频——的视频号中意外撞见的话题。

         

一、非必要的条件

魏智渊的回答，是《我成长过程中的三个困境》——

他认为自己成长的关键是“困境，以及对困境的反应”。

对魏老师，我的留言是——

         

作为“新教育网络师范学校”曾经的学员、以及短暂的讲师。

从那时起，干国祥老师和你便在无形之中引领我的教育教学；甚至，你们都是我班级中的“常客”——

“常客”之说，除去受到引领，并且经由阅读让课堂于无形之中得以改变，还表现在：

你们的文字——时常出现在讲堂投影中——许多学生写在笔记上、刻在了心里。

         

我的成长历程和魏老师多有相似之处——

都是中师生，从县城高中到私立学校。唯一的区别，就是我目前依旧待在体制之内。

然而，体制内外只是环境的差别，它对教师的成长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不被环境裹挟、湮没，以及初心仍在，未被完全湮没、完全改变的背景之下对现实环境（困境）的超越。

         

换而言之——

无论体制内外，无关年龄，不问成败，人都必然遭遇困境：

无论被贬黄州的苏东坡，谪居江州写下《琵琶行》的白居易；还是《安娜·卡列尼娜》中终于冲破重重障碍把铁皮吹得铿锵作响——预示安娜最终走出家庭，奔赴新的自我——的大风。

         

无论石块之下的柔弱之草，岩缝之中的参天大树；还是普普通通的一线教师——

凡是能在艰难困苦之中、重重包围之下保持初心、清醒前行并始终热情满怀的人，必将与最好的自己相遇，并且创造一番成就。

         

就以往新教育团队中的魏老师干国祥来说，毫无疑问，干老师遭遇的困境更多、更大，他的成就也是这一代教师之中无人可比的。

有时会想，干老师的精神困境到底是什么，他的公众号为何命名为“痴且狂”——或许，是以自己的癫狂痴情抵抗当下的教育世界。

反过来看，魏老师要温和得多，正如他之公众号是“咖啡馆”一样，带点日神的味道，干老师典型的属于痴狂的酒神。

         

遭遇困境，突围困境——

可以说，魏老师的视频，是他对生命以及成长历程最好的概括。

未曾窒息于困境的自己，也在日更，也在寻求自己的突围之道。

         

最后，以鲁迅的一段文字作结——

因为这段文字，可以让人明白——周树人何以成长为鲁迅，铁皮鼓何以改名为魏智渊：

在这三十年中，却使我目睹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将我埋得不能呼吸，我只能用这样的笔墨，写几句文章，算是从泥土中挖一个小孔，自己延口残喘，这是怎样的世界呢。

夜正长，路也正长……          
——《为了忘却的记念》

         

二、最难得的机遇

郝晓东的回答是，《教师成长与关键他人》——

从标题即可看出，郝老师的观点是：教师成长要遇见“关键他人”。

对郝老师的答案，我是犹犹豫豫之中最后确定回复的，因为我深信——

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①

         

我的回复如下：

本不愿、不想说，但作为网络师范学校曾经的学员，我愿意继承学校的优良传统，把最真实的感受表达出来，谬误之处，敬请指正——

         

第一，关于视频剪辑：

在我，同样是十多天前刚刚接触——

学习能力、提前学习的能力非常重要。

         

第二，中间的音乐，完全压住你的声音，无法听清楚。

音乐，是视频的非必要条件，如果它不能够锦上添花，可以完全抛弃。

         

第三，“关键他人”的提法并不恰当。

用“重要他者”“重要他人”来表述，或许更为恰切。

因为，“他人”作为教师成长的外因，非常非常重要，但绝不可能成为关键。

换而言之，当你把他人视为成长的关键，成长便无从谈起，便不再成为可能。

         

第四，关键他人的遇见，是不可强求的机缘。

即便是同样的遇见，在各人心中激起的涟漪、荡起的回应也是迥然有别，最终的成就更是截然不同。

         

比如朱永新老师，从前是、现在依然是新教育的领袖与灵魂，遇见朱老师的人何止万计。朱门弟子亦有很多——仅就新教育而言，先有李镇西，再有干国祥、魏志渊、王开东和你。

虽然，都已经取得骄人的成绩，个中差距依然明显。

         

至于我，是朱老师可能早已忘记的“如花寂寞”。

但是，一句朱老师本人可能早已忘记的“如花是一牛人”，我记了十六年，甚至他所开办的“朱永新成功保险公司”——

你每天坚持写1000字，记录你的课堂、你的故事。写十年，不成功我赔偿，以一赔百。②

我依然在投保之中。

         

虽然，断断续续的写作已超过百万字，仍未有所功成。

但我深信，某天会带两三百万的文字，连同更好的自己，一起出现在朱老师面前，向他证明保险公司的意义和价值。

因此，我们所谓关键他人或重要他者，绝非是他人、他者有多么关键，多么重要。

而是你，让他人成为关键，让他者成为你生命中的重要存在。

         

所以，回到问题的原点——

外于自己存在的他人、他者，是不可强求的机缘，在个体成长中非常非常重要，这是任谁都无法否定的。

但是，比这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更为重要的是——

你是谁，面对关键他人、重要他者的引领与启悟，你做了些什么？

         

所以，终归是内因决定外因。

是你自己，重要过任何他人。

这也是庄子所言“定乎内外之分”（《逍遥游》）的巨大价值。

         

三、不可少的工具

李镇西的回答是《教师成长应做到四个“不停”》——

不停地实践，不停地思考，不停地阅读，不停地写作

         

李老师的观点，可谓抓住了工具这个关键，并且直指当下：

如今的教育现状是——

不读书的教师要求学生热爱阅读；

不写作的教师指导学生学习写作；

         

一言以蔽之——

教师——无论他是否会游泳，大多时候或一直如此——是站在岸上教游泳的教练。

         

所以，不止教师的成长，教育发展的关键同样是——

教师要不停地阅读，不停地写作——

然后在不停地思考中不停地实践。

     

四、明净的眼睛

更为准确的说法是——

魏智渊的“困境以及对困境的突围”，是教师成长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郝晓东的“关键他人”，是教师成长极难得的机遇，是不必要的条件；

李镇西的“不停阅读写作、思考实践”，是教师成长的充分必要条件。

         

然而，还有一至关重要的问题，教师要——

如何才能冲破时时面临的困境；

如何遇见成长过程的重要他者；

如何才能坚持阅读和写作、思考与实践？

         

关键之关键，在于教师要有一双“明净之眼”——

“明净之眼”四个字，源于赫伯特·里德的观点，译作“明净的眼睛”③，或是“纯真无瑕的眼睛”④——

这双“明净之眼”，一如《西游记》中的“千里眼”并且超越其上，因为千里之眼，只是能够看远，未必能够看得准确、看见本质。

因此，穿透表面看见本质的“明净之眼”，还要具备孙行者独有的“火眼金睛”。

         

具体而言，便是——

自我实现者能够且确实比其他人更有效地、更充分地、更少受到动机影响地感知现实……就像金丝雀比其他敏感度较低的生物更适合探测矿井中的瓦斯一样。

同样，我们也可以在自己感知力最强的时刻、处于高峰体验中的时刻、自我实现的时刻，比平常更真实地看到现实的本质。⑤

         

因此，教师成长的本质——

一是，热爱教育的初心；

有了永在的初心，热情永不熄灭。

         

二是，自我成长的信念；

有了坚定的信念，意志必将恒久。

         

所以，他能够——

能够在重重困境之中持续不断的突围；

能够不断的遇见助其成长的重要他者；

能够永不停息地阅读写作、思考实践。

         

三是，深度相信持续不断的阅读写作，终将带来丰厚的回报——

并且相信，所有回报之中最为丰厚的礼物，便是更为美好的自己。

         

这，便是我之所言——

智慧、远见、坚定、明净的眼睛。

         

后记：

这篇文字，初稿为《裸体之衣与明净之眼》的上篇——

因为此篇并未涉及“裸体之衣”部分，故暂作删除。

         

注释：

①见法国剧作家博马舍的《费加罗的婚礼》；

②俞水《可见的成长》，《中国教育报》2023年03月17日第9版；

③亚伯拉罕·马斯洛《动机与人格》（第三版），许金声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9

④⑤《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套装共3册：《动机与人格》《存在心理学探索》《人性能达到的境界》），吴张彰李昀烨张博涵朱一讯胡瑞译，中国青年出版社，20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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