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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泻,却得燥矢通下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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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04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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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所写的这个细节,最早是读王孟英医案时发现的。病人本就病于下利,质溏,治疗一直到得“燥矢”下,才开始明显向愈。

由于涉及的医案不多,不足以做成“孟英类案”系列。但我最近在读明代陆氏以及文垣医案时,又发现了这个亮点。

而且,对我来说,其中最意味深长的是:三位高手在处理的当下,都没能完全到位

古人记录医案,一是为了供他们自己进行回顾与自我审视,二也是为了阅读他们医案的后人,能够从中发现他们的未尽之处,并从一开始入手时即能做到周全。

接下来就让我们先看下这三位医家的相关医案,以及如何更好地处理。

案一,来自明代陆祖愚

病人在某年夏天患外感并内伤,前医先用煎剂解表,后用丸药攻理。病人服用后连泻数次,“胸中饱闷,口干,潮热,谵语,舌上有黑胎,手足微冷,势甚危急”。

从后续的表现来看可以推理出:或是发汗太过,表虽解,却助热耗正,亦或是虽发表但未彻解。接着又用泻下猛药,又进一步伤正。

初起已有内伤,究竟是痰结还是食积,并不清楚,但都非发汗和蛮攻可去。

实邪未除,气阴两伤,郁热内闭。因而胸中饱闷,口干,潮热,谵语,舌上有黑胎;

气有余于里,而不达于外。因而手足微冷。

之所以下泻是前药还在发挥作用。

陆祖愚诊其脉,左三部沉细而涩,右寸关沉滑,尺脉空虚。

这句话里面,“左三部沉细而涩,右寸关沉滑”,完全对应前文所分析的病机:误药已致气阴两伤,同时,实邪与郁热未除,阻碍气行,消耗气阴。

让陆祖愚发生误判的,主要是最后的那个“尺脉空虚”。

他诊脉后表示,此是“阳症见阴脉”,“若再一泻,必然不治”。接着先是用“陈皮、甘草、山楂、柴胡、木通、泽泻、厚朴、炮姜”,以“温消分利”。

从这个用药来看,陆祖愚当成是寒湿滑泄了。

服用三剂后,病人下泻就止住了,但陆祖愚发现此时脉象已转为“两手俱沉实”。

如此反推前诊的“尺脉空虚”,一方面是下药损伤了下焦之气,另一方面正气受阻于实邪,导致不能下布流通于下焦。虽然正气有虚,但并非寒湿。之前的下泻虽没能令实邪通下,但毕竟给了无形的郁热一个出口。

如今泻止,有形无形皆无路可出了,于是脉转沉实。

陆祖愚当即转用“黄连、枳实、山楂、黄芩、厚朴、瓜蒌”。他意识到仍有积热在里,须导下。

病人服用这药五六剂后,“忽转矢气”,看来下焦气机流通不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此行气降气润下好几天之后,方才令病邪之势临近魄门。

陆祖愚这时再投陆氏专用的攻下药“润字丸”,得去燥屎二三次。

随之,“前症扫除”。也就是说,在燥屎通下后,一切向愈。

之后陆祖愚再转用“养血健脾之药”,善后调理一个月。

结合病机分析和陆祖愚首诊时的脉象,初起其实就可以计划着,引导中上焦之邪顺利下行,最后从肠腑而出,并在整个过程中兼顾正气。我个人以为上手不应“温消分利”。

因为从得燥屎通下而一切向愈来看,初起中上焦的实邪才是病人所有问题的核心。

案二,来自明代孙文垣

病人劳倦纵欲后又外感风寒,发热头痛,胸膈饱闷。胸胁痛而耳聋,呕逆口苦,咳嗽。

文垣提到了劳倦、色欲、风寒,但从症状来看,必然同时有饮食积滞。

很多人以为纵欲是消耗所谓的肾精,从而停留在“肾精”这个名相上。

精属人体正气的重要一部分,同时,精能化气。本就劳倦正虚,又叠加耗正耗气,那么首先失常的,必定有气化功能。

内有正虚气化不利,外有风寒裹束气行。如此一来,三焦运化通行必然受阻,饮食积滞也就顺理成章。

实邪阻气,外寒束气,正气虚馁。这也是一个三重夹击。

气欲行而不得行,气受困,郁而生热。

因而“六脉俱弦数”。

虽感风寒,但刻下病人并没有恶寒,反而实邪阻滞之象更重。至于头痛,结合耳聋呕逆口苦咳嗽来看,更多是气机升逆,气升有余所致。

文垣初用“小柴胡汤加枳壳、桔梗、竹茹”,得呕逆与发热暂退。

但三焦的通降问题并没有得到真正解决,病人随后稍食粥即再次发热口渴,小便不利,大便下泻,日晡热甚,舌上黄苔,昏沉振颤。

可见实邪郁热非常严重,前方用药大方向虽对,但并不充分有力到位。

这里大便虽泻,却只有清水,可见实积并没有通下。

大便清水而小便不利,是因为气机严重受阻,气化津液布散津液之职失司。

气机卡在中上焦,而下焦气液失司。这和陆祖愚的上案可以说是机理一致。

而文垣的误判也和陆祖愚一致。

文垣认为应“先利其小便”,即用“猪苓、泽泻各二钱,滑石三钱,赤茯苓一钱,柴胡八分,升麻、木通各五分”,以通利下焦。

连进两贴后,小便利而大便实,但奇怪的是,热并没有退!

我刚说什么来着,此证的核心问题在于中上焦之实积阻气,而气郁生热。

文垣这时还想要通利小便以泄热,于是再转用“六神通解散”(出于《伤寒六书》,麻黄、甘草、黄芩、石膏、滑石、苍术、川芎、羌活、细辛)。

一帖后,结果仍然是:“其夜热仍不退”。

此时“左脉不弦数矣”,但“两寸脉虚”。病人服用通利小便药三贴后,并无汗出,刻下口渴,漱水而不欲咽,咽热。

阴分已伤,而郁热仍未解。

文垣意识到要顾阴分了,同时继续透热。用“白芍药三钱,葛根、升麻、黄芩各一钱,人参一钱五分,麦冬、滑石各三钱,甘草、五味子各五分,乌梅一枚”,“急煎二帖饮之”。

病人服用此药后,终于得“大便下燥粪十数枚”。

随着燥矢的通下,这才出现了发病以来首次的汗出,“始得微汗”,而后阴阳合,得安睡得进食,从此向愈。

还是那句话,我刚说什么来着,哈~郁热的源头在于实积阻气,而不在于下焦湿滞。

最后一方起效的主要是扶正,兼有行气降气。正气运行,自行恢复通降运化,而得燥屎通下。

此案我们可以处理得更好。

在文垣首诊方的基础上,加强化痰消食行气降气,兼用补气扶正药。一两剂后,待病势入腑,或再追加通腑药,以彻底将实积通泄出去。

案三,来自清代王孟英

病人年逾七旬,脉象六阴,按之如无,偶患音嘶痰嗽,舌绛无津。

孟英用甘凉清润法,音得开,而嗽不已。仍与前药,病人转为滞下,色酱溺赤,脐旁坚硬,按之有调动感,舌犹枯绛,渴饮不饥,人皆危之。

此案病人阴分重竭,是毋庸置疑显而易见的。但是,在正气的对面,是否同时还有邪气?从初起的痰嗽,到服药后的脐旁坚硬来看,答案是肯定的。

甘凉清润能生津能养阴能润下,但是无法化积。

从服药前的痰嗽为主要症状,到服药后的滞下脐硬为主要症状,来看,实积已因润药而得下行。

虽下行但未得通下,因而阻气。

气化津布津之职,因而湿滞。气欲通行下积,屡战而不得,因而滞下。

孟英转用,“犀角、地黄、知母、银花、苁蓉、花粉、麦冬、白芍、石斛、楝实等药”。继续主以养液,兼以泄热。

如此服用十余剂后,病人痢止,而脐旁柔软。

下焦的积滞由于连日的润降药,已随着下痢而出去了一部分,因而阻气的程度减轻了,从坚硬转为柔软。

这时孟英再“去犀角,加西洋参”,加大扶正力度。如此再服用二十天后,病人才“始解燥矢”。

随着燥屎的通下,病人小便也清澈了,胃口也恢复了,舌苔也润泽了,得以痊愈而安。

要说如何能更好得处理孟英此案,那么一是可以在首方时,即同时使用化痰化积药,二是在实邪下行而难出,肚脐坚硬时,可兼用化积下积药,并提前加大扶正力度,而不全倚赖于润药。

总结:

本篇三则医案,从本号前两篇的异常疏泄角度来看,都源于通降受阻,但其异常疏泄也表现为通降方向。

三位医家的高明之处都在于,没有见泻补涩,而是皆从通利下手。

但是他们在处理的过程中,对于通降受阻的主因实邪,还是稍有模糊。

我们可以学到的是,在遇到闭郁范畴的通降异常疏泄的时候,能够综合去考量分析,阻滞气机导致郁热的究竟是什么,在哪里,以及,怎么做。

倘若没有针对性的处理核心实邪问题,而使用通利药,同时又不顾正,那么就很有可能导致出现坏证。

当然首先要能想到,这仍然有可能是个闭郁范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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