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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韧不拔的戴高乐(32)

同时,军事事务应由一个特别委员会来处理,吉罗和戴高乐应在其中任职,但该委员会最终应对政府负责。但是,吉罗和他的朋友乔治都断然拒绝考虑。会议陷入僵局。6月10日,戴高乐声明,既然委员会连显然该作出的决议都无法作出,他不能再与委员会发生联系了。他在格里森别墅闭门不出,并向外界透露,他打算去布拉柴维尔。

经过6天的混乱,始终没有取得进展。吉罗发现,在戴高乐缺席的情况下,他无法利用委员会。罗斯福对此十分焦急。6月16日,他致电艾森豪威尔,指示他要阻止戴高乐'亲自或通过其党羽'控制法国军队。至于丘吉尔,则借助于《圣经》,要麦克米伦去查看马太福音第七章第16节:'凭着他们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们来。荆棘上岂能摘葡萄呢,蒺藜里岂能摘无花果呢?'这段隐晦的引语可以解释为什么丘吉尔在那个阶段无意承认法兰西民族解放委员会。麦克米伦和他的班子连忙辛苦地在圣书里寻找答案,终于在启示录第二章2-4节找到了,其最后一句是:'然而有一件事我要责备你,就是你把起初的爱心离弃了。'这个回答,以其含蓄的责备,反映出了麦克米伦对戴高乐不断增长的钦佩。

这时,艾森豪威尔在罗斯福的压力下决定采取行动。他邀请吉罗和戴高乐在6月19日同他一起商谈'有关法国武装力量的指挥和组织问题'。这次会谈只有三个发言人。墨菲和麦克米伦以及许多英美的军政官员都处于旁观和议论的地位。

戴高乐从来就是一个不会错过机会登台表演的人,他故意姗姗来迟,并立即在其他将军们还未来得及集中思想之前便开始发言。他对艾森豪威尔说:'我是以法国政府主席的资格来这里开会的。因为在作战中,按惯例国家元首或政府主席应该亲自到他们授予指挥权的总司令部去。如果在有关你的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上向我有所要求,请放心,我一定使你满意,可是我们先说明,这必须与我所负责的国家利益一致。'戴高乐的坚强性格,使艾森豪威尔得到了深刻印象,并在内心深处对这位法国抗战领袖产生了敬仰之情。但他仍秉承罗斯福的指示,对戴高乐说:'你们知道,我准备不久就向意大利进行一次重要的战役,它直接关系着欧洲和法国的解放。

为了进行这场战斗,我需要你给我保证后方的安全。法国在北非现有的军事统帅和组织必须不作任何变更。特别是吉罗将军,必须保持现有的权力和职位,并仍由他保留军队、交通、港口和飞机场的全权。应该由他一个人来同我商讨北非的一切军事问题。虽然我不管你们内部的组织问题,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对于我们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索。我以美英两国政府的名义向你声明,如果我刚才所指出的条件未经履行,美英方面将停止对法国军队供应军力。'

面对如此威胁,戴高乐毫不示弱地说:'我知道你的措施。你向我要求的保证,我无权给你。因为,法国统帅组织,是法国政府权限以内的事情,决不属于你们!但是,我听了你的发言,我想向你提几个问题。'

'一切作战的国家,'戴高乐说,'比如美国,都是把作战部队的指挥权交给将军,而有关建军事项则由部长负责。难道你硬要法国不这样做么?'艾森豪威尔只是重复说,他的请求是指维持吉罗的整个权力面言。'你刚才提到,你对美英政府承担着自己的义务。'戴高乐又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对法国也负有自己的责任吗?因此,我不能允许任何外国来干涉法国执行自己的权力。'又森豪威尔默不作声了。'你是个军人,'戴高乐说,'只靠外国的信任,一位统帅的威权能够存在吗?'又一阵沉默以后,这位美国总司令才说:'我的将军,我十分理解,你对祖国命运深切关怀,考虑得很远,请你了解,我现在在军事方面有燃眉之急。''我也有,'戴高乐说,'因为我的政府应该迅速地把法国的军事力量联合起来;包括战斗法国的兵力、北非的兵力和现在法国本土所组成的兵力,而现在的制度却使它们分散。政府还必须用你们供给的武器来装备这些分散的军队,你们的供给是为了我们同盟的利益,也是为了取得我的政府给予你的各种合作。'

'在这一点上,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戴高乐对艾森豪威尔说,'你还记得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供给许多国家武器方面,法国也起着像今天美国这样的作用。我们法国人,当时完全装备了比利时和塞尔维亚,供应俄国和罗马尼亚许多军火,最后,我们又以大量物资供应了你们的军队。是的!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你们美国人放的大炮是我们的大炮,坐的战车是我们的战车,乘的飞机是我们的飞机。反过来,我们对比利时、塞尔维亚、俄国和罗马尼亚,甚至对美国,难道也曾要求任命某某统帅和建立一定的政治制度吗?'说完,又是鸦雀无声。

一直没有开口的吉罗将军,这时也发言了:'我也有我的责任,特别是对于军队。这支军队的力量很小。它只能在盟国范围内维持下去。关于它的统帅和组织,正你它参加战役一样,完全应包括在盟国的范围内。'

说到这儿,戴高乐站起来,离开了会场,回到自己的住处。第二天他要求盟军总部,将它的各项要求写成书面文件,正式提交法国解放委员会。这个书面文件总的说来就是坚持由吉罗担任法军总司令,而不应受'压倒一切的政治控制'。末尾,对法国的主权再次作出保证。然而,戴高乐并不为此所动,因为这些保证与上述的实际要求相矛盾。戴高乐所以要盟国提出书面要求,正是为了让委员会便于否决他们。在6月21日的一次委员会上,果然委员们要求吉罗决定要么承认法国政府的权威,要么离开政府,不担任总司令职

当吉罗反对与一个14人的解放委员会讨论秘密军事问题时,戴高乐乘机力促建立一个以他自己为主席的军事委员会。这个军事委员会在戴高乐的领导下,包括总司令、参谋长和政府的代表,以便对法兰西的军队组织、招募和联合,以及把他们调配到各个战场和地区的问题作出决定。在执行问题上,分设两个最高军事司令部:吉罗仍负责北非司令部,戴高乐负责法兰西帝国其余地区和法国抗战运动。令人吃惊的是,吉罗竟然接受了这一建议。

从此,戴高乐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法国领袖和最高军事统帅。7月2日,吉罗去美国商谈军备供应问题。这样一来,没有双头制的干扰,戴高乐的各项工作得以顺利进行。从而,抗战运动蓬勃发展,在配合盟军登陆意大利和解放科西嘉岛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

戴高乐对吉罗的胜利为他今后在法国本土上的斗争铺平了道路。这位自由法国领袖已经除掉了一个竞争者,此人的确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美国人在英国人的支持下把他扶上台,他根本不可能成为戴高乐的竞争者,也不可能在台上维持八周之久。但是,真正的斗争,最后的斗争,只能待到解放的时候在法国进行。届时,鹿死谁手还要拭目以待。

当时法国的反法西斯斗争,主要由两种力量构成。一种是国外的抗战运动,一种是国内的抗战运动。前者主要是戴高乐派,后者是那些在敌人占压倒优势、处境极端险恶的情况下,团结起来向纳粹作斗争的男男女女。到1942年11月,国内的抗战运动业已承认戴高乐为其领袖和在反对压迫者的斗争中的民族意志的象征。但是,对他抱有这样看法的人也不一定接受他对未来法国前途的观点。许多人担心戴高乐将努力建立独裁统治,而且普遍有这样的情绪:他在解放法国的任务完成后,最好应该引退,那样他就可以达到他斗争生活的自然而光荣的顶峰。

在这一期间,法国木土的抗战运动,对自己的组织也进行了一些改组。全国抗战运动委员会新选出乔治.皮杜尔担任主席,他不是戴高乐任命的,但比较合戴高乐的意。他不像穆兰那样兼有全国抗战运动委员会总代表和主席的双重职务。

这时戴高乐担心的还不是皮杜尔任主席的问题,他所优虑的是。全国抗战运动委员会常设办事处的五个成员中,有三个是共产党人,而且新的军事行动委员会又是由共产党领导的。戴高乐由于内心深处对共产党怀有偏见,因此他总是千方百计地减少和限制共产党的影响。戴高乐虽然和国内各派的抗战力量还有矛盾,和英美的关系也使他伤脑筋,但聊以自慰的是他与亲人团聚了。他的妻子带着有病的女儿安妮来到阿尔及尔,随后二女儿伊丽莎白又从牛津来到这里。在处理外国报刊办公室工作。他的儿子菲利普仍在海军中服务,战斗在英吉利海峡和大西洋上。全家在奥利维埃过着简朴的生活。

后来戴高乐又得到他的兄弟和姐妹们的消息。他的哥哥格扎维埃隐藏在里昂,经常把一些有用的情报传送到阿尔及尔。格扎维埃的女儿热纳维坎被德国人逮捕,长子正在意大利同敌人作战。夏尔.戴高乐的妹妹阿尔弗雷德.卡约夫人被盖世太保逮捕,最初关押在弗雷纳,后来被关在德国,她的67岁的丈夫被送到布痕瓦尔德。他们的一个儿子在法兰西战役中牺牲了,其他的三个儿子参加了自由法国的军队。戴高乐瘫痪的弟弟雅克的三个儿子也参加了自由法国军队,雅克本人则在瑞士避难。另一个弟弟皮埃尔于1943年被德国人逮捕,后来被押到艾森贝格集中营。皮埃尔的妻子和五个孩子步行越过比利牛斯山到了廖洛哥。现在,戴高乐在北非的地位已经比较巩固了,而且在'火炬'战役后,戴高乐领导的武装力量有了新的发展,戴高乐本人的威信也较前大大提高了。1943年春夏之交,法国抗战部队参加了盟军发起的规模巨大的突尼斯战役。

经过18天的战斗,于5月7日分别攻占了突尼斯城和比塞大港。25万德意军队由于没有运输船只可供撤退,便于5月13日宣告投降。至此,盟军在北非已全部肃清德意军队,级索里尼所要建立的'非洲大帝国'的梦想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了。由于意大利在北非和地中海地区接二连三的惨败的打出及腐化无羁的荒淫生活,墨索里尼的身体垮了。他身边的一个心腹曾如此描述了'领袖'当时的情景:'灰白色的面孔,消瘦的双颊,无穷的忧愁,疲惫不堪的眼睛,给入以无限苦恼、屈辱和悲哀感的嘴角……他已不可能和即将来临的岁月斗争了。所有这些,对于那些不管他的成败而仍旧爱戴他的人们来说,是足以使他们惊愕不止的。大家都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想与他寒暄、慰藉他一番,但他已不是昔日的统帅了。他早已失去了海阔天空地谈论的兴致了。'据墨索里尼的侍卫长透露,自从'领袖'视察利比亚回来之后,体重减少了19公斤。据他分析,这多半是由于战局不利,忧伤过度及他的情妇贝塔西的纠缠所致。虽然墨索里尼时常与贝塔西吵架,偶尔也非难她,甚至拳打脚踢,但他却不能没有她。为了讨好这个风骚的女人,墨索里尼倾其全力保护贝塔西贪得无厌的家族,把一个不足取的青年任命为法西斯党的书记。还发生了贝塔西的哥哥马切洛与内政部相勾结偷运黄金的丑闻。这位法西斯头子已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了。却说盟军在突尼斯取得全歼轴心国25万大军的胜利后,即准备挥师北上,横渡地中海,向意大利本土进军了。正是这种恶梦,曾经在1939年9月使墨索里尼坐卧不安,也曾经使他迟迟不敢让意大利参战,直到法兰西被希特勒征服,英国远征军又被赶到海峡对岸,他才与德国携手。现在这个恶梦又来了,但是这一次它要变为现实了。大难即将临头,对墨索里尼来说,这完全是咎由自取。如今,墨索里尼大势已去,心力交瘁,整天被这种恶梦吓得胆战心惊。在意大利人民和军队中间,普遍存在着失败主义情绪。工业城市米兰和都灵发生了大规模罢工,饥饿的工人为了'面包、和平、自由'而举行示威。威信扫地的、腐败的法西斯政权正在迅速瓦解中。面对着意大利法西斯政权摇摇欲坠的形势,戴高将军十分高兴。他决心率领法国战斗部队参加盟军所发起的意大利之战,并为进一步解放自己的祖国﹣﹣法兰西积蓄力量,做出重要的贡献。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当盟军进攻欧洲的时候,法兰西之剑是多么的短啊!在这样严重的关头,我们国家的武装力量还从来没有相对地减少到如此地步。为我们祖国的解放事业而斗争的人们,回亿起我国旧日的力量,不免忧心忡忡。但是,我国军队的素质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优良。我们越是从苦难的深渊中复兴起来,我们的事业就越光辉灿烂。'

'自14世纪以来,军事力量就是法国的第二生命。'戴高乐在《回忆录》中写道:'尽管我国曾多次忽略国防,轻视军队,打过很多败仗,但无论什么时候,它一直能出色地以做出丰功伟绩的国家出现。这个规律并没有因时代的变迁而减弱。

尽管在拿破仑的伟大业绩以后我们的国力大衰,尽管1870年的普法战争的失败非常惨重,在这以后,尽管我们有许多弱点,但是,我们仍然保持着一个勇敢民族的精神和力量。我们是1918年的胜利的主要创造者,我们领导了其他国家走向这个胜利。如果说我们的陆军是世界陆军之冠,我们的海军是世界优良海军之一,我们的空军是世界第一流空军,我们的将军都精明强干,那么,这对我们来说乃是很自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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