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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血糖药物的“功过是非”
作者:北京大学人民医院  陈静


秦汉时期的著名中医著作《黄帝内经·奇病论》,就已出现糖尿病的身影,内经中将此病命名为消渴症。中医所论消渴,肺热伤津、口渴多饮为上消;胃火炙盛、消谷善饥、形体消瘦,大便干结为中消;肾不摄水、小便频数为下消。这其实就是血糖过高造成的典型的所谓口干多饮、多尿、体重下降的“三多一少”糖尿病症状。当时的奇病,现已成为全球常见疾病之一,国际糖尿病联盟预测2035全球将有5.92亿糖尿病患者,2013年我国的流行病调查显示18岁及以上人群糖尿病患病率为10.4%,患病总人数1.096亿,处于世界首位。糖尿病所引发的急慢性并发症极大影响患者的生活和生存质量,甚至缩短患者的寿命。对病患个人以及社会都会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

糖尿病的药物研发也紧随其发病趋势,不断有新的药物应运而生,使得医生患者有了更多的控制血糖的药物选择,有利于对患者进行个体化的治疗。总体来说,降血糖的药物包括两大类,口服降血糖药物,注射治疗降血糖药物。


口服降血糖药物品种较多,降血糖机制及疗效各有不同,当然伴随的不良反应也都不同。目前世界各大协会制订的糖尿病管理指南中, 2型糖尿病的一线治疗用药仍然是二甲双胍,此药最早是从山羊豆种子中提取的生物碱——山羊豆素,经过一系列研究,最终采用人工合成了降血糖作用最明显而副作用最小的二甲双胍,并在20世纪50年代逐渐应用于临床治疗糖尿病,1998年著名的在英国进行的2型糖尿病前瞻性研究(UKPDS)证实二甲双胍具有心血管保护作用,因而奠定了二甲双胍作为治疗2型糖尿病一线用药的地位。二甲双胍主要作用机制为抑制肝糖原的输出,改善外周胰岛素抵抗,增加外周组织肌肉及脂肪组织摄取利用葡萄糖从而有良好的降血糖作用,糖化血红蛋白可下降1-2%,可降低体重,无低血糖且价格低廉。不良反应主要为胃肠道反应,包括食欲减低,极个别患者甚至出现厌食,恶心、腹泻、胃部不适、疼痛,极少数患者用药后体重明显减轻等。这些不良反应患者表现轻重不一,有的不良反应较为严重以至于患者无法耐受只能停止此药治疗。另外,患者有肝肾功能不全、心衰、缺氧时不建议使用二甲双胍,进行碘化造影剂检查时也要暂停使用。


促泌剂类药物主要包括磺脲类和格列奈类降血糖药物。磺脲类降血糖药物最早开始进入临床使用约在20世纪50年代,此类药物主要通过刺激胰岛B细胞分泌胰岛素,增加血液中胰岛素水平从而发挥其降血糖作用,目前临床常见的为格列吡嗪、格列美脲、格列喹酮、格列奇特、格列本脲(中药消渴丸含有此成分)。经过不断的改良研发,此类药物有了缓释剂型及长效剂型,给患者带来了服药的方便,此类药物平均糖化血红蛋白可降低1-1.5%,不良反应主要是用药不当或饮食控制不当等原因导致低血糖,有时甚至出现严重低血糖昏迷。另外,长期使用体重有增加趋势,肝肾功能不全者同样不适合使用此类药物。格列奈类的降糖药物作用机制同样通过刺激胰岛B细胞分泌胰岛素,增加血液中胰岛素水平从而发挥其降血糖作用,其特点起效快,降低餐后血糖作用明显,其中,瑞格列奈在肾功能不全患者安全应用得到证实,此类药物主要不良反应是低血糖。


α-葡萄糖苷酶抑制剂的作用原理是抑制小肠上段的葡萄糖苷酶,阻断碳水化合物分解成单个的葡萄糖,从而延缓碳水化合在小肠上端的吸收而降低餐后血糖,并不影响葡萄糖的利用或胰岛素的分泌,应在进餐时随第一口主食一起嚼碎后服用,此类药物临床常用包括阿卡波糖、伏格列波糖和米格列醇。未分解的碳水化合物到达大肠较多,因而造成胃肠道的副作用,如腹部不适、胀气、排气等不良反应较多见,有些职业比如教师、播音员、律师等多项需要长时间与人打交道的职业,腹胀排气增多会给患者带来很多困扰,难以坚持服药,腹泻较少见。随治疗的延长,副作用有可能会逐渐有所缓解。可使糖化血红蛋白下降0.5-0.8%。此药单独使用无低血糖,对体重无明显影响。


噻唑烷二酮类药物(TZD),通过结合PPAR-γ(过氧化物酶酶体增值物激活受体γ)核受体从而减少胰岛素抵抗。促进脂肪细胞分化,减少肝脏脂肪细胞累积,促进脂肪酸累积。

目前此类药物有罗格列酮及吡格列酮两种,均是每日服药一次即可。平均使糖化血红蛋白蛋白下降0.5-1.0%,单独使用不会出现低血糖,可以出现外周轻至中度水肿,体重增加,噻唑烷二酮类所引起液体潴留有加重充血性心衰的危险。另外,有活动性肝病、严重骨质疏松和有骨折史患者禁用本类药物。


DPP-4抑制剂可抑制DPP-4酶对GLP-1(肠促胰素)的分解,减少GLP-1在体内的失活延长发挥作用时间,GLP-1可以通过以葡萄糖浓度依耐的方式刺激胰岛素、抑制胰高血糖素作用,抑制胃排空的方式来降低血糖。2006年美国批准第一个此类药物西格列汀应用临床,目前临床常用的DPP-4抑制剂包括 :西格列汀 、维格列汀 、阿格列汀 、利格列汀、替格列汀,维格列汀需要每日服用两次,替格列汀可每周服用一次,其余此类药物每日服药一次即可,使用方便,轻度肾功能不全患者服用本品时,不需要调整剂量,中度肾功能不全的患者需减低使用剂量,其中利格列汀在肾功能不全者可不用调整治疗剂量。此类药物单独使用一般无低血糖反应,平均可降低糖化血红蛋白0.4-0.9%,对体重影响不明显或有轻度增加。其中沙格列汀在心血管评估研究中观察到其与心衰住院分险增加有关。


SGLT-2(钠-葡萄糖共转运子2)抑制剂,这类药物可以通过高选择性地抑制表达于肾近曲小管SGLT-2,减少肾脏对滤过葡萄糖的重吸收,降低肾糖域,促进尿葡萄糖排泄,从而降低2型糖尿病患者的血糖,不依赖胰岛素的分泌和作用。此类药物先后于2012-2014年在美国和欧洲上市应用,并于2017-2018年被批准在我国用于临床。此类药物降低糖化血红蛋白0.5-1.0%,除了明确的降糖效果,格列净类药物还可以降低体重、延缓蛋白尿进展和血压下降等额外获益。与传统降糖药物相比,它具有综合管理优势,可显著降低主要心血管不良事件风险,带来显著肾脏获益,改善心衰。2019版ESC/EASD:建议初治的2型糖尿病患者,若合并心血管病或其高危因素以及慢性肾脏疾病,可在二甲双胍治疗基础上应优先选SGLT-2抑制剂联合治疗。目前临床常用此类药物为恩格列净、达格列净、卡格列净。每日服用一次。由于尿糖增加,尿路和生殖系统的感染风险增加,由于其利尿作用可导致血容量下降。罕见的不良反应包括酮症酸中毒(主要发生在1型糖尿病患者中),可能的不良反应包括骨折风险和足趾截肢均较罕见。


非口服降血糖药物国内主要有两大类,经典的胰岛素注射治疗,分为胰岛素类似物,包括速效、长效以及速效和中效人胰岛素的预混制剂,人胰岛素包括短效、中效、预混胰岛素。1型糖尿病需要依靠胰岛素注射维持生命,2型糖尿病当口服药物控制不能达标时考虑联合或者完全使用胰岛素治疗。胰岛素是人体内唯一能降低血糖的激素,外源性注射胰岛素的作用与人体生理分泌的胰岛素相同,均为增加细胞对葡萄糖的利用,抑制肝糖原输出并发挥其他合成代谢的作用,随着胰岛素剂量的调整,患者的糖化血红蛋白可以控制在目标范围甚至正常人的血糖范围。胰岛素主要的不良反应为低血糖,严重者可至患者低血糖昏迷,若救治不及时甚至危及患者生命。另外,胰岛素需要注射给药,患者少则每天注射一次,多则需要一天注射胰岛素四次,尽管目前注射装置的改良已经使注射越来越方便,疼痛感越来越轻,但注射治疗的患者总是或多或少有疼痛感,有的患者注射部位有红肿或硬结发生;且携带注射笔及胰岛素常使患者需要长途旅行时感到不便,还有一些患者外出聚餐,需要注射胰岛素也常常使他们感到心理上的负担。胰岛素的治疗可使体重的增加,若患者饮食、运动配合不佳,体重常明显增加。

另外一类注射制剂为GLP-1受体激动剂,GLP-1受体激动剂通过激动GLP-1受体而发挥降血糖作用,GLP-1受体激动剂以葡萄糖浓度依赖的方式增强胰岛素分泌、抑制胰高血糖素分泌,延缓胃排空,通过中枢性的食欲抑制来减少进食量,目前临床已经开始使用为艾塞那肽、利拉鲁肽、艾塞那肽周制剂, 索玛鲁肽、度拉糖肽等,艾塞那肽、利拉鲁肽每天注射一次,度拉糖肽以及艾塞那肽周制剂均为每周注射一次。索玛鲁肽口服制剂国外已完成临床研究,是个值得期待的药物。此类药物平均降低糖化血红蛋白0.5-1.0%,单独使用不引起低血糖,且有助于体重减轻,并且2019版ESC/EASD建议初治的2型糖尿病患者,若合并心血管病或其高危因素以及慢性肾脏疾病,可在二甲双胍治疗基础上应优先选GLP-1受体激动剂治疗。此类药物主要不良反应为胃肠道反应如恶心、呕吐、食欲差。可小量起步使患者逐渐耐受。另外,少见的或不完全确定的不良反应注意急性胰腺炎和甲状腺髓样癌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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