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向傻瓜解释“,这句极左极右都用得上。
她在《平庸之恶》里说,最真实的邪恶是让人类不再作为人,民族主义和历史仇恨,让人去恨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这一段极左和极右都应该喜欢,“让人去恨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当年阿伦特发表《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之后遭遇的事情,和方方何其相像:
犹太读者讨厌她,她收到无数来信,信里说她亵渎了“我们六百万殉难者的灵魂”。犹太报纸指责她“在全世界不改信仰的反犹分子的掌声中,给犹太人挖掘坟墓”。以色列政府派人来到纽约,公开谴责她“给受害者投掷石块,侮辱受害者”。拉比们在讲坛上反对她,“她被从世人敬仰和一种确实的安全感中,不可思议地跌落尘埃”。好友肖勒姆与她决裂,认为她过度强调了犹太人的弱点,“你的叙述不在客观,却带着恶意”。
至于阿伦特自己,她说“被自己的民族误解,自然比被其它民族误解更让我悲伤……然而,在我看来,这种悲伤无须表达,即使它本应是某些行为和态度的最深处的动机。”“
这一段极右会喜欢
“瑞典说自己的方法很科学,呵呵。汉娜阿伦特在极权的起源里说语言就是对于政治动物来说就是第六感,而极权正式通过控制语言来控制思维。当语言只服从于逻辑,就会慢慢偏离常识和感觉,走向“科学”和“理性”。“
这一段极左会喜欢。
阿伦特认为,犹太人遭到屠杀,犹太人本身也该反省,因为在纳粹屠杀犹太人之初,有些犹太领袖是与纳粹军官艾希曼“合作”的,也就是助纣为虐。
这一段基于事实的反思,极左极右都有理由喜欢。
02 犹太教还是基督教
一位流亡的基督徒作家说:“17. 有人迷戀漢娜阿倫特,迷戀她對極權主義的批判,但卻放棄了她的知識底色。她的博士論文是《奧古斯丁愛的觀念》,這是她的愛的底色。她的另一本巨著《人的境況》,提出人是萬物的尺度,上帝是人的尺度,鎖定了人的終極意義。
18、如果沒有這樣的意義界定,阿倫特就是一團仇恨的火焰,像中國的書生一樣。是的,仇恨像一堆劣質的火焰,糟蹋了我們的眼睛,遮蔽了我們的心智。事實上就是這樣,多年以來我們之所以愚蠢,之所以無力,是因為仇恨堆積在我們的眼睛里,讓我們有眼睛卻不能看見。”
虽然犹太教被罗马化为基督教,使西方思想的希腊源头和犹太源头完成了形式上的神学融合,但在生命的最后一问一答和世界推定的最终依归上仍然各自紧守自己的源头。仿佛两条互为交叉的弧线,各有自己的成圆轨迹。 —— 节选自《阿伦特与海德格尔——爱和思的故事》译后记
03 归属还是摆脱
美国人认为她是德国人,虽然她对美国公民政治的新鲜空气赞叹有加;德国人认为她是美国人,虽然她在德国经历了无尽的痛苦和辛酸,但她依然对欧洲尤其德国充满了乡思和归属感;反犹主义者认为她是个犹太复国主义者,而犹太复国主义者则认为她是犹太人的叛徒
—— 节选自《阿伦特与海德格尔——爱和思的故事》译后记
汉娜阿伦特的父亲去世很早,汉娜后来回忆:“假如我在任何时候否认自己是犹太人,而我母亲碰巧又知道了,她很可能会为此左右开弓地扇我耳光。”
成年后的汉娜阿伦特,早年被迫流亡,后来定居美国。她在德国朋友间说德语,但身在美国,美国朋友就在身边,又不得不改为英语;同时,作为一个德国人在美国大学,用德语授课而用英语写文章发表,这样的转换背后应该是心理的不断调校。
即使回到耶路撒冷,犹太人汉娜依然是一个外人。
阿伦特自然也不例外。除了感情上的颠簸和政治上受迫害这些实存层面的困苦之外,她真正的痛苦却在于她始终不能靠岸,总是往返于两岸之间,一岸是希腊的证明式,一岸是犹太人的信证式。
多少次的往返,总是差那么一步,就是无法上岸,过一种在精神上有家园的生活。
流浪是现代人的集体命运,但阿伦特更是经历了现代犹太人在信证和证明之间的深层的流浪。这是一种不得不把流浪本身当做常数的生存轨迹和思想轨迹。
—— 节选自《阿伦特与海德格尔——爱和思的故事》译后记
多年的流浪,无法上岸,汉娜阿伦特很难把自己归属于某一个民族、国家、语言、信仰。每一种观点,背后都和自身经历脱不开干系,汉娜提倡摆脱身份、情感干扰,站在人类理性层面进行思考,“我不爱任何民族的人,我只爱我认识的朋友”。
但人本的角度,是否本来就应该包含人的情感和身份呢,因为人不仅仅是理性的,还是感性的。也因此更喜欢她的另一句话:尝试去理解并不等于要宽恕,我把理解当作自己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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