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我和某县的一个女孩子网恋，我请她给我推荐一本书，她说正在看《植物学家的锅略大于银河系》。书，我看完了，我们的关系也随之结束了。
半年前，我和北方的某个女孩子又开始网恋，她说正在看《非暴力沟通》，一本论述如何进行非暴力沟通的作品。有意思的是，书，我看完了，而我们也因为难以沟通而草草结束了关系。
一个月前，我跟坐在对面的女孩子说，跟我推荐一本书吧！“我很喜欢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她说。书，我看完了，还好，我们的关系没完，因为我们没有相恋。
作家迟子建我是知道的，但只零星看过一点点她的散文，只知道她是一位东北作家，了解不多。不过，前段时间看她在散文《我的世界下雪了》回忆和生前丈夫的点滴往事，美到我了。因此，当同事给我推荐她的《额尔古纳河右岸》一书，我决定要看一看了。
《额尔古纳河右岸》讲述生活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鄂温克族在现当代的社会变迁下逐渐消亡的故事。我刚开阅读的时候，迟子建的写作手法让我觉得很散，并不是一开篇就紧紧抓住读者眼球的类型，但有趣的是，我很快就看完了，并不觉得沉闷。通读下来，我有几点感受。
写作手法独特。迟子建采用的是散文式的写作风格，以一个匿名的、一个鄂温克族酋长最后的女人（一个老年女人）的视角和口吻来讲述关于她们鄂温克族最后的故事。她静静地坐在火塘边，用一天的时间，以“清晨、正午、黄昏”三个阶段，分别讲述了自己年少、中年和老年的故事，脉络非常清晰。正如有些读者所说，一部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能通过散文式的文字讲述出来，且不让读者感到沉闷，主要得益于迟子建在文字当中不断插入颇具魔幻色彩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正是信仰萨满教的鄂温克族人或精神，或日常的生活实迹。如果没有这些极具魔幻色彩的故事，很多鄂温克族世界以外的人是难以阅读下去的。
故事充满魔幻。迟子建写的是鄂温克族生存的故事，他们在与现代文明的抗争中有苦与乐、喜与忧、伤与痛、爱与恨……在他们信仰萨满教的故事中，几乎处处充满魔化色彩。像我这类或信仰马克思主义，或相信无神无鬼的人，很难进入和融入他们的世界。当然，我阅读的初衷就是想看看他们不为我所知的另一个世界，不会用自己的价值观念去评判他们的信仰与生活。
思想深度不够。《额尔古纳河右岸》虽然也获得了华文最高的奖项——矛盾文学奖，虽然也在字里行间讲述了鄂温克族敬畏自然与生命，追求自由与纯真，以及“一代又一代的爱恨情仇，一代又一代的独特民风，一代又一代的生死传奇，显示了弱小民族顽强的生命力及其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但是，我和一些读者的观点是一致的：除了好奇了解不多的鄂温克族，被他们的抗争与妥协短暂感动以外，我们很难在作品中汲取支撑我们前行的力量源泉，不能和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相比。我认为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大多数读者都是鄂温克族世界以外的人，不容易被异族的故事感动和激励，这是直接原因；二是作家迟子建本身就是汉族，对鄂温克族了解不多，仅仅通过三个月的采访和了解，不像路遥一样，深入矿井，深入生活，为了作品甚至不惜卖命，因此，迟子建没能深入到鄂温克族最深密的世界，只能停留在充满魔幻故事的表层，所以我们能获得阅读时的猎奇快感，但合上书本，自己能带走的东西少之又少，这是根本原因。
此外，《额尔古纳河右岸》能在一定程度上感染读者，一个很大的因素是迟子建写了正在消失的事物——一个逐渐式微的氏族。正在消失的食物很能触动人，这一点已经被陈晓卿在《舌尖上的中国》用得滚瓜烂熟了。就像放牛长大的我，如今看到某些地方还有孩子放水牛，我会感动，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但感动只是一时的，要我体验一下曾经放牛生活，可以，但我绝不愿意回到曾经的放牛生活。
最后，我从读者的角度来看，作品的人物有点多了，加上我们汉族人不大习惯的名字（有些拗口，有些难以记忆），看到最后，我都搞不清谁跟谁是什么关系了，我只能忽略人物关系，了解作者想表达的意思即可。
总而言之，即使在可预见的将来，我没有重看的打算，但《额尔古纳河右岸》还是一部不错的作品，值得没看过的朋友去看看。
二零二二年二月十三日
写于天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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