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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民本思想的起源形成与总结 南阳日报多媒体数字报刊平台,南阳日报,南阳网,
 
稿件来源:南阳日报  2010年12月1日 星期
周阳 作

  民本思想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宝库中重要的思想资源,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源远流长的珍贵历史遗产,对中国的发展和繁荣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它发端于夏商时代,其内涵随着历史的发展不断丰富并有所衍变。历史证明:中国古代的每个历史时期,只要统治者重视民本,施政体现民本思想,都带来了一定的经济繁荣和社会鼎盛。

  民本思想的起源

  民本思想对中国的发展和繁荣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然而其最初到底起源于我国的哪个时期呢?据考证,在中国的远古时代已出现了民本思想的萌芽。根据可靠文献记载:帝尧曰:“吾存心于先古,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故一民或饥,曰:“此我饥之也。”一民或寒,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曰:“此我陷之也。”仁行而义立,德博而化富。如此关于民本思想的萌芽在先古时代还有很多,但都是初具雏形,散见于某些史书中,是少数智者的主张,并没有形成完整的思想体系,也没有深远的历史影响。追本溯源,中国民本思想的萌芽最集中的时期是在夏商周三代,也可以说中国的民本思想起源于夏商周时期。其典型代表人物有夏禹、盘庚和周公。

  夏禹是中国著名先期统治者,他治水的故事在我国广为流传,无人不知,而其施治中的民本思想却是他对中国历史所作的最大贡献。他首先提出了民本思想的概念,并在其施政过程中真正地实践了他的以民为本思想。他的民本思想可以总结为一次回忆、一次谈话、一次实践。一次回忆指的是太康失邦,昆弟五人洛水以北等待了100多天后,回忆大禹之戒,作的《五子之歌》。据记载《古文尚书·五子之歌》,其第一首就写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明确提出“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的概念,其意是说人民是国家的主体,人民稳定了,国家才能安宁。同时也承认了“民”是社会和国家物质财富的主要创造者,如果离开了他们,国计民生都无从谈起。对于百姓,只能亲近,不能轻贱;百姓是立国根基,根基稳固了国家才会安宁;天下的百姓比我们聪明,面对亿万百姓要存戒惧之心,不可随意欺凌。以上这些执政理念,不能不说是中国历史上执政思想的一次飞跃,也不能不说这是中国历史上民本思想的一次巨大推进。一次谈话指的是大禹和舜帝、益、皋陶讨论政务和治国见解的谈话。夏禹就是在这次谈话中首次提出了民本思想的概念。据《尚书·大禹谟》记载:“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德罔克,民不依”;“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yī,治理安定的意思),黎民敏德”。而大禹还曾说:“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这些言论无不体现了大禹政事的根本在于养活和教育百姓,端正人们的德行,为百姓的物用提供便利,使人们的生活富足的民本思想。一次实践指的是大禹治水。大禹不仅首次提出了民本思想的概念,形成了一些民本思想言论,而且在其施政过程中还切实加以实践。《尚书·禹贡》记载了大禹治水的全过程,这虽然是一部关于地理方面十分有价值的文献,但也体现了大禹治水的巨大贡献。据《贾谊·修政语·上》记载:“大禹曰:‘民无食也,则我弗能使也,功成而不利于民,我弗能劝也。’故鬟河而道之九牧,凿江而道之九路,澄五湖而定东海。民劳矣而弗苦者,功成而利于民也。禹尝昼不暇食,夜不暇寝矣,方是时也,忧务故也。故禹与士民同务,故不自言其信,而信谕矣。故治天下,以信为之也。”这充分证明大禹不仅在思想上提出了民本思想的概念,而且也在身体力行着民本思想。

  盘庚是汤的第十世孙,商的第二十位君主,也是商代的一位明君。他在位时为了避免都城水灾,把商都迁于殷。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都集中在《尚书·盘庚上》、《尚书·盘庚中》、《尚书·盘庚下》三篇中。他关于重民的民本思想也集中体现在为迁都殷而发表的三次演讲中,所以盘庚的民本思想也可以概括为三次演讲。第一次演讲:盘庚为了都城人民生活安定,避免水灾,决定第五次迁都,而臣民却有很大一部分不愿意去新邑居住,而且有一部分大臣不仅不支持迁都,还煽动平民也不迁都,在这种情况下,盘庚把一些贵戚近臣召集起来进行教导,发表演讲。盘庚在这次演讲中明确指出:“汝克黜乃心,施实德于民,至于婚友,丕乃敢大言汝有积德。”他教导贵戚近臣要抛却私心,给予百姓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要把迁都的原因、善言和思想正确无误地传达给百姓,切不可谣言恐吓和煽动百姓反对迁都避祸的大行动。这是他民本思想的最初显露。第二次演讲:盘庚在对近臣贵戚发表第一次演讲后,把那些不服从迁移命令的百姓召集起来进行耐心说服。盘庚用诚恳的态度劝导他们:“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戚鲜以不浮天时。”“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罚。予若吁怀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从厥志。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予迓续乃命于天,予岂汝威用奉畜汝众。”这第二次谈话通篇贯穿了迁都为民、使民安居乐业、避灾躲祸的思想,提出了顺应天意民心,帮助、养育百姓的民本思想观念。第三次演讲:盘庚把都城迁到新邑,安排好百姓住的地方后,把百官召集起来发表演说,对百官进行告诫:“无戏怠,懋建大命。”“予其懋简相尔,念敬我众。朕不肩好货,敢恭生生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今我既羞告尔于朕志若否,罔有弗钦。无总于货宝,生生自庸。式敷民德,永肩一心。”盘庚在第三篇演说中重点是劝诫百官不要贪图嬉戏游乐,也不要疏懒怠惰,要努力完成重建家园的重大使命。同时他指出你们要想想自己的职责,他将认真考察照抚民众而取得的政绩,不会任用贪财好货之辈,而只会任用努力帮助百姓的人。最后还告诫不要聚敛财宝,要努力为百姓谋生而建功立业。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提出以对待民众的情况来考察、使用干部的用人理念,对中国古代民本思想的进步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周公,姓姬名旦,周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是西周初年的政治家、思想家。因以周太王所居地为其采邑,故称周公。周灭商后,周公在总结商朝灭亡的教训时提出: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天命靡常”。强调只有实行德政,才能长期获得人民的拥护。他总结商亡的教训,提出了“以德配天”、“敬德保民”,在中国政治生活中,正式实施了“德治”主张。周公的民本思想可以总结为“敬德保民”和“教化”两个方面。周公敬德保民的思想在许多文献中都有记载,其中在《尚书·康诰》中最为集中。《尚书·康诰》是周公告诫康叔勤勉治理殷民的诰词,他精辟论述:“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民。汝丕远惟商■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天畏■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敬哉!无作怨,勿用非谋非彝蔽时忱。丕则敏德,用康乃心,顾乃德,远乃猷,裕乃以;民宁,不汝瑕殄。”这些论述,充分证明了他关心百姓、保护百姓、施行德政、满足百姓所需、安定百姓之心、使百姓康乐安定的“敬德保民”思想。关于“敬德保民”他还有许多论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尚书·酒诰》)“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养引恬’。”“肆王惟德用,和怿先后迷民,用怿先王受命。”(《尚书·梓材》)“朕教汝于■民彝,汝乃是不■,乃时惟不永哉!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彼裕我民,无远用戾。”“惠笃叙,无有遘自疾。万年厌于乃德,殷乃引考。王■殷乃承叙,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德。”(《尚书·洛诰》)这无一不是他“敬德保民”思想的体现。教化思想是周公“敬德保民”思想的深化,也是周公执政思想的精华。关于教化,周公专题论述的并不多,但其在许多言论中都蕴含了这种思想。其中较为典型的教化思想集中在《尚书·康诰》之中。周公在《尚书·康诰》中告诫康叔:“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则予一人以怿”“爽惟民迪吉康。我时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适,不迪则罔政在厥邦。”这两句话是周公民本思想教化方面的集中体现,他告诫康叔不仅要自己遵守法令,还要用法令去教导百姓,要用文王敬德忌刑的风范把百姓引上正道。同时更明确地指出教化能够使百姓善良,国家安康。

  民本思想在夏商周三代虽然没有形成体系,但在这个时期中民本思想的萌芽有了巨大突破,完全可以说民本思想起源于夏商周时代。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提出了“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民本思想概念,第一次提出了以对民的政绩来考察、使用干部的用人方略,第一次提出了敬德保民的执政理念,同时他们三个典型代表人物不仅在思想理论上提出了民本思想,而且作为当时的执政者,在其施政过程中也都身体力行地实践了其提出的民本思想,这对我国民本思想体系形成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具有不可估量的历史价值。

  民本思想的形成

  民本思想在夏商周时期经过三位杰出人物的提出与丰富后,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得到了巨大的发展。特别是在当时的士阶层中进行了广泛深入地探讨和阐释,由于士阶层处于统治和被统治之间,对民的作用的认识更加清楚,所以对“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道理更加着意阐释、鼓吹,成了这一时期的一股思想大潮,并在萌芽的基础上形成了初步体系。同时,在这一时期涌现出了众多的思想家,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人物有孔子、孟子、荀子三位。他们民本思想的侧重点各有千秋,孔子侧重于“为政以德”,孟子侧重于“民贵君轻”,而荀子的侧重点则是“恩惠于民”。

  孔子“为政以德”的思想。孔子完备地继承了周公的“德主刑辅”的思想,而且又有所发展和完善,将德与礼有机地结合起来,并在吸收了春秋时期德治资源的基础上,明确提出了“为政以德”的政治思想。他指出:“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从而形成了自己较为详备的德治思想体系。当然,孔子的德治思想是以“仁”为核心的道德思想体系,强调把礼的执行建立在仁的基础上,赋予礼以道德的品格,把外在的强制转化成内在的自我约束,这是孔子德治思想的实质和它的意义所在。孔子“为政以德”思想是建构在君主具有崇高道德修养的基础之上,然后延伸到“治人”的层面上,具体说就是,“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论语·宪问》)这是统治者在实施德治过程中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孔子遵循“古之为政,爱人为大”的原则,把“爱人”放在为政之首位。孔子认为,要使社会维持和谐稳定的等级秩序,在处理君民之间的关系时,首先要以道德原则来对待庶民百姓,用自身的高尚道德泽惠于民,取信于民。在孔子看来,老百姓的信任对为政者至关重要,“为政以德”必先取信于民,取信于民必须诚实无欺,讲究信用。子贡曾问政于孔子:“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论语·颜渊》)孔子把“民信”看得比“足食、足兵”更为重要,把取信于民看做是治理国家至关紧要的东西。“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嫁!”(《论语·子路》)尽管孔子时代还没有提出民贵君轻的思想,但民在国家社稷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已不言而喻。因为民为国家之本,国家之财、君主之用皆源于民,一国之存在,不可须臾离民,无民则国将不存。因此,执政者为了维护自身政权之稳定,首先必须稳定好根基,满足百姓日常的生产生活需要,有了丰裕的生活资料,无论对百姓还是对君主来说都十分重要,也就是说,“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论语·颜渊》)从这一层面来说,民足是君足的先决条件。没有民足,就没有君足。这是维持君民关系的最基本底线,在这一底线范围内,君民之间可保持基本的和谐与平衡,超越或破坏了这一底线,社会将面临“上下失序”的混乱局面。孔子把富民置于为政十分重要的位置,他认为,施行“德治”如果不能给百姓带来实惠,那就失去了“德治”的意义,检验为政者“修德”的标准就是看国家是否兴盛,民众是否安居乐业,因为民富则国强,民安则国安。他认为只要做到“足食足兵”,就可获得民众之信赖(《论语·颜渊》),并以使民“富之”作为人口众多后的首要选择(《论语·子路》)。为了实现其富民的政治理想,孔子要求统治者多予少取,要施惠于民。他认为,为政的首要任务是“足食”、“足民”,然后再“庶之”、“富之”(《论语·子路》),让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在孔子看来,民富则安,民安则国安,民贫则乱,民乱则国危。作为统治者,要时刻关注民众的意愿和要求,要“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顾宝田等:《左氏春秋译注·哀公十一年》);“薄赋敛则民富”(赵善诒:《说苑疏证·政理》);切不可漠视民众之合理要求。孔子的这一结论,是通过对历史的深刻考察和总结得出的真理性认识。民之富固然重要,但孔子没有停留在此,而是把民之教作为管理的最终目的。孔子对民众毫不犹豫地以“教之”作为“富之”之后的最重要环节,指出“既富,乃教之也。”(赵善诒:《说苑疏证·建本》)孔子最早论述了富民与教民之间的辩证关系,可见,孔子主张先让百姓富裕起来,然后再进行教化,把富裕作为教化的先决条件,这可以说是人类政治思想史上的一条真理性的原则,强调在富民的基础上注重对民众的道德教化,民众就不会萌发犯上作乱之心、非分逾越之想,就会在各自的社会位置上各守其位,各尽其责,社会也就不会出现上下失序、贵贱失常的混乱局面。虽然孔子“为政以德”的民本思想提出后不停地游说列国,虽然事实上并没有得到当时各国诸侯的重视,也没有得到实际的贯彻实施,但是客观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得到了后来儒家思想家的发展和完善,形成了较完备的思想体系。

  孟子“民贵君轻”的思想。孟子是孔子之后的又一位杰出的思想家,他吸收了孔子民本思想的精华,对以民为本的思想作了进一步的详细阐述。孟子认为,民众是国家、诸侯、天子存亡或变更的最根本的因素,因此民众的地位和作用比君主更为重要。他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尽心下》)既然民众比君主的地位和作用更重要,所以“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孟子·尽心下》),“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孟子·梁惠王上》)。因此,他主张“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齐宣王问汤武放伐之事,怀疑臣不可以弑君。孟子则直告以“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孟子·梁惠王下》)这些话在当时看来,都是极其大胆的,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孟子不仅把孔子的“爱人”发展为“爱民”,而且把民放到了历史决定性因素的地位。认为君王可以变置,社稷可以变置,而民是不可变置的。孟子就是从历史中得出结论:“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孟子·离娄上》)可见,孟子把民的地位提到了空前的高度,在今天看来,也很有现实意义。孟子要求君王“与民同乐”,并认为君臣之间有某种对等的关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孟子·离娄下》)。君权在孟子的眼里再也不那么威不可犯了,他经常通过委婉或直接的方式斥责君主,如“五十步笑百步”(《孟子·梁惠王上》),“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孟子·梁惠王上》)。他以“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之人为大丈夫。正因为如此,孟子呼唤的是仁者治国,呼唤“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孟子·尽心上》)的社会。

  荀子“恩惠于民”的思想。荀子是孔子和孟子之后又一位著名民本思想学家,他的民本思想吸收了前两位的重要内容,并且又有了新的发展。他提出了:“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故君人者,欲安,则莫若平政爱民矣。”(《荀子·王制》)他以“恩惠于民”的思想对孔子、孟子的民本思想加以补充和完善,从而在春秋战国时期形成了民本思想的初步体系。一方面是“平政爱民”。“平政”的目的是要使百姓“安政”,要使“庶人安政”,绝不能滥用刑罚,暴虐人民,而应该是爱民,施恩惠于民,养民富民。荀子认为,要“平政爱民”,就要“选贤良,举笃敬,兴孝弟,收孤寡,补贫穷,如是,则庶人安政矣。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故君人者,欲安:则莫若平政爱民矣”。百姓安政,国君才能安位。民安君安,社会才能安宁和谐。所以,荀子认为:“平政爱民”,“隆礼致士”,“尚贤使能”是国君执政的三个“大节”。“三节者当,则其余莫不当矣;三节者不当,则其余虽曲当,犹将无益矣。”(《荀子·王制》)要“平政爱民”,就要反对“上溢下漏”,“筐箧已富,府库已实,而百姓贫”的剥削行为。荀子认为,“王者之法”,取于民要合理,要按等级收税,要办理好民众的事情,利用好万物。荀子说:“田野什一,关市几而不征,山林泽梁,以时禁发而不税。相地而衰政(根据土地的好坏收税),理道之远近而致贡,通流财物粟米,无有滞留,使相归移也。”(《荀子·王制》)这样的目的,是为了“养民”,满足人民物质生活条件。这是“平政爱民”的最重要的物质基础。要“平政爱民”,就要反对滥用刑罚,施强暴于民。“重法”,施刑罚于民,目的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民安、君安,达到社会的安定。荀子说:“凡节奏(礼法制度)欲陵,而生民放宽;节奏陵而文,生民宽而安。”(《荀子·致士》)“临事接民而以义变应,宽裕而多容,恭敬以先之,政之始也;然后中和察断以辅之,政之隆也;然后进退诛赏之,政之终也。”(《荀子·致士》)从荀子“平政爱民”的政治主张中,可以看出荀子虽然认为“人之性恶”,但是仍然以“爱民”为出发点和归宿点,这也可以说,荀子把“人之性恶”作为政治立说和施政的“方便法门”而已。另一方面是“节裕富民”。荀子认为,“不富无以养民情”,求富求贵求荣是人的情欲之一。为了满足人民求富的欲望,荀子提出了“富民”、“养民”、“裕民”这一治理目标。荀子说:“足国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藏其余。节用以礼,裕民以政。彼裕民故多余,裕民则民富,民富则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则出实百倍。上以法取焉,而下以礼节用之。余若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藏之。夫君子奚患乎无余?故知节用裕民,则必有仁义贤良之名,而且有富厚丘山之积矣。此无他故焉,生于节用裕民也。不知节用裕民则民贫,民贫则田瘠以秽,田瘠以秽则出实不半。上虽好取侵夺,犹将寡获也;而或以无礼节用之,则必有贪利纠矫之名,而且有空虚穷乏之实矣。此无他故焉,不知节用裕民也。”(《荀子·富国》)国家节约开支,实行富民的政策,君上控制过度收税,教育百姓节约,实行这种“节用裕民”的政策,人民就有了生产的积极性,这样生产出来的粮食多如丘山,人民也就可以富足了,民富则国家也就富了,相反则民贫。民富就可以“养民情”,就可以满足人民的物质生活需求,也就可以达到“养人之欲,给人之求”的目的。民富了,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后,则可以进一步教之、化之。“性伪合而天下治”就能达到“求治去乱”这个总目标。

  民本思想的总结

  民本思想在夏商周时期出现萌芽后,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得到了巨大的发展,特别是经过孔子、孟子和荀子的丰富和发展后,形成了初步的体系。到了西汉时期,大政治家、思想家贾谊对先秦儒家的民本思想进行了系统总结,形成了系统完整的“民本思想”理论。今天,拂去历史的尘埃,他的民本思想仍然像明珠一样,依然闪耀着不可逼视的光芒。

  贾谊首先对民本思想进行了系统的总结,提出了古代民本思想最为完备的概念和内涵:“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本也。国以为本,君以为本,吏以为本。故国以民为安危,君以民为威侮,吏以民为贵贱,此之谓民无不为本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命也。国以为命,君以为命,吏以为命。故国以民为存亡,君以民为盲明,吏以民为贤不肖,此之谓民无不为命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功也。故国以为功,君以为功,吏以为功。故国以民为兴坏,君以民为强弱,吏以民为能不能,此之谓民无不为功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力也。故国以为力,君以为力,吏以为力。故夫战之胜也,民欲胜也;攻之得也,民欲得也;守之存也,民欲存也。故率民而守,而民不欲存,则莫能以存矣。故率民而攻,民不欲得,则莫能以得矣。故率民而战,民不欲胜,则莫能以胜矣。故其民之为其上也,接敌而喜,进而不能止,敌人必骇,战由此胜也。夫民之于其上也,接而惧,必走去,战由此败也。故夫■与福也,非粹在天也,必在士民也。”(《大政上》)贾谊以“民无不为本、民无不为命、民无不为功、民无不为力”系统地阐述了人民是国家安危之基,存亡之本,兴坏之源,是君主之威侮、之盲明、之强弱的关键,进而总结出民是国家兴衰成败之本、君主威侮之本的科学结论,完备地形成了他的“民本思想”体系。贾谊“民本思想”体系博大而精深,内容深刻而全面。他的民本思想具体又可分为以下五个方面:

  民无不为本的思想。这是其民本思想的根基和精华。他精辟地论述:“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本也。国以为本,君以为本,吏以为本。故国以民为安危,君以民为威侮,吏以民为贵贱,此之谓民无不为本也”;“故夫民者,万世之本也,不可欺”;“故夫诸侯者,士民皆爱之,则其国必兴矣;士民皆苦之,则其国必亡矣。故夫士民者,国家之所树,而诸侯之本也,不可轻也”。(《大政》)他认为人民是一切的根本,最有力量的是人民,提出了只有人民才是国家根本的重要论断。

  施行仁政的思想。“仁心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过秦论》)这是贾谊深刻分析强秦为何迅速灭亡后得出的结论。贾谊在名篇《过秦论》中指出:“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兼并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攻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也。”并假设秦二世施行仁政进行对比:“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圄而免刑戮,除收孥■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德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欢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奸止矣。”从而得出其“劳民之易为仁也”的科学结论。他认为,作为英明的君主,就要体察民情,忧其民苦,施行仁政,这是一个国家富强兴旺的根基。正是在他这种思想的影响下,西汉文帝时期出现了长达60余年的无为政治模式,让农民休养生息,从而使中国历史上出现了“文景之治”这一兴盛之巅峰。他还进一步阐述:“仁义者,明君之性也。故尧舜禹汤之治天下也,所谓明君也,士民乐之,皆即位百年然后崩,士民犹以为大数也。桀纣,所谓暴乱之君也,士民苦之,皆即位数十年而灭,士民犹以为大久也。”充分论述了只有施行仁政,一个社会才会长治久安,农民才会富足殷实,国家政权才会巩固。

  政在爱民的思想。贾谊指出:“见终始之变,知存亡之由,是以牧之以道,务在安之而已矣。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故曰:‘安民可与为义,而危民易与为非。’”(《过秦论》)他认为英明的君主应该常怀爱民之情,善于安抚民心,做到爱民如子。“故君以知贤为明,吏以爱民为忠”;“夫为人臣者,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君子之贵也,士民贵之,故谓之贵也。故君子之富也,士民乐之,故谓之富也。故君子之贵也,与民以福,故士民贵之。故君子之富也,与民以财,故士民乐之。故君子富贵也,至于子孙而衰,则士民皆曰何君子之道衰也,数也”。他认为,作为官吏,要以使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作为自己的功劳,以使百姓生活贫苦作为罪行和耻辱。官员的忠心,不是对任何个人或偶像,而是至高无上的人民。“夫忧民之忧,民必忧其忧;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

  教化安民的思想。在中国人看来,人们犯罪不过是在道德上犯了错误,法律就是要帮助人们改正错误,而不是要惩罚犯罪的人。中国人的法律观念将人理解为在道德上能够自觉、且有待于自觉的人,贾谊民本思想之精髓正体现在对人的这种理解上。这方面贾谊作了大量的论述:“夫民之为言也,暝也;萌之为言也,盲也。故惟上之所扶而以之,民无不化也。故曰:民萌。民萌哉,直言其意而为之名也。夫民者,贤、不肖之材也,贤、不肖皆具焉。故贤人得焉,不肖者伏焉;技能输焉,忠信饰焉。故民者积愚也。”(《大政》)他认为百姓能够自觉,“乃贤、不肖之材”,可上可下,另一方面,百姓同时又是暝、萌、盲、愚,就是说,百姓尚有待于自觉,但凭自身是无法达到自觉的,因此,关键在于为政者的正确引导,“惟上之所扶而以之,民无不化也”。“夫民者,诸侯之本也;教者,政之本也;道者,教之本也。有道,然后教也;有教,然后政治也;政治,然后民劝之;民劝之,然后国丰富也。”(《大政》)他认为民本观念的必然结论就是将政治理解为如何教化百姓,使其生活达到完美。那么,怎样教化百姓呢即以道教化百姓,此种道术实际上就是儒家之仁义礼法,即所谓“人主仁而境内和矣,故其士民莫弗亲也;人主义而境内理矣,故其士民莫弗顺也;人主有礼而境内肃矣,故其士民莫弗敬也;人主有信而境内贞矣,故其士民莫弗信也;人主公而境内服矣,故其士民莫弗戴也;人主法而境内轨矣,故其士民莫弗辅也。”(《道术》)“故夫民者虽愚也,明上选吏焉,必使民与焉。故士民誉之,则明上察之,见归而举之;故民苦之,则明上察之,见非而去之。故王者取吏不妄,必使民唱,然后和之。故夫民者,吏之程也,察吏于民,然后随之。夫民至卑也,使之取吏焉,必取其爱焉。故十爱之有归,则十人之吏也;百人爱之有归,则百人之吏也;千人爱之有归,则千人之吏也;万人爱之有归,则万人之吏,选卿相焉。”(《大政》)他认为虽然民愚昧不觉,有待于教化,但同时为政者又要尊重民意,“君以民为盲明,吏以民为贤不肖”,因此,要以百姓之意见来选贤任能。

  民必胜的思想。“故自古至于今,与民为雠者,有迟有速,而民必胜之”、“民者,万世之本也,不可欺。凡居于上位者,简士苦民者是谓愚,敬士爱民者是谓智。夫愚智者,士民命之也。故夫民者,大族也,民不可不畏也。故夫民者,多力而不可适也。呜呼,戒之哉,戒之哉!与民为敌者,民必胜之”。(《大政》)他认为,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与民为敌,民必胜。

  民本思想是中国文化的精华,其中的关于为政以德、民贵君轻、恩惠于民、平政爱民、节裕富民、教化安民的思想,体现了古代民本思想的概念化、具体化、系统化,这些思想对推动国家富强和社会繁荣发挥了巨大作用,在今天仍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但这些思想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具有明显的目的错位、内容空位、制度缺位的局限性。今天在我们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社会历史背景下,我们要充分借鉴这些珍贵的历史遗产,在批判继承的基础上,既做到古为今用,又坚持与时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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