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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河

 尼罗河泛滥创造出下游大平原与三角洲上一望无际的沃野良田,也随之揭开了古埃及文明的面纱。史学家和人类社会学家认为,正是因为在世界范围内,诸多河流都存在大面积造田这样的“自然运动”,因之随后才产生人类聚集、耕种、繁衍、征战、建立国家秩序等“社会活动”,并将其称为“大河文明”。在这种文明进程中,人类先是“依天理、靠地势”,安排自己的生活,其后开始逐渐认识自然、改造自然以改进与提高自己的生息方式。尤其在农业文明时代,改变水利条件,有意识地引水灌溉是文明递进的重要一环。
   潇河虽然流域范围有限,但其对晋中农业史乃至文明史的影响却有着“大河文明”的共性。从天然造田到修渠灌溉,再到筑坝围堰与水制体系的成立,河流的灌溉史不仅反映出这块土地上人们的奋斗过程,更映射出文明的走向。
                                 潇河灌溉历史悠远
   晋中盆地的潇河流域虽然地域不甚宽广,但历史上水草丰美,是早期中华文明的重要疆域,也是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之间的门户所在。流域内的农业发展起步极早。据清人吴倬信补注《汲冢周书》云:“昔烈山帝榆罔之后,其国为榆州。曲沃灭榆州,其社存焉,谓之榆社。地次相接者为榆次。”在这里,榆社属于浊漳河流域,而榆次却是潇河流域,两地为遥相呼应的邦邑。建邦邑者榆罔,为炎帝八世,他在邦邑内广植榆树,是个非常重视农业发展的君主,至今留有美谈。
   其后的历代王朝也都十分重视农业基础建设,这是因为,在古代,农业是最重要的生产领域,又受自然因素影响极大。兴修水利不仅直接关系到农业生产的发展,而且还可以扩大运输,加快物资流转,发展商业,推动整个社会经济繁荣。
   潇河流域内,史料记载较早也较为翔备的是唐代,水利工程较之前各代,在建设规模和灌溉效益上,均有较大起色,呈现出繁荣发达的景象。据记载,唐贞观年间,榆次县令孙湛(《清史稿》为孙淇)“始渠洞过,教民灌田”。此后,金、元两代,潇河先后开万春、永春、张庆、演武、怀仁、王村、永康等七渠灌溉农田460余顷。明代,榆次县在潇河上新开官甲、小东关、杨村、白马、青龙、长安、上戈等渠,灌田450顷。到清代,潇河渠道开始向系统化发展,形成了上五道(天一、官甲、万春、王村、小东关五渠),中四道(杨村渠、张庆渠、永康渠、演武渠),中三道(怀仁渠、王郝渠、西长寿渠),下五道(弓村渠、棘针渠、白马渠、西河堡渠、常安渠),以及南岸中郝渠、嘉平渠等,灌溉面积近20万亩。民国35年(1946年),又在南岸新开惠民渠,除灌溉原陈胡渠、六善渠所灌溉土地外,扩大至上游的褚村、修文、东长寿村。
   随着渠道的陆续建成,潇河的大灌溉网逐渐铺展开来。在这其中,人们提及最多的,最为人们所熟知的便属天一渠了。
   曾任潇河水利委员会工程师的李人道,曾撰文详细介绍了天一渠的修建过程:天一渠,原名永济渠,亦称黄龙港,为古黄龙港废渠,在原榆次县城北,相传为汉唐故道,明清时期曾多次疏浚,都以失败告终。至1918年,山西督军阎锡山考察六政,号召兴办六政之一的水利,由榆次的马继桢、阎哲成会同六堡镇官商贾继英等倡议重开黄龙港,民办官助兴办水利。当时督军政府批准助款银币8万元,并派山西大学毕业生王大焜、崔其设计施工。猫儿岭西洞口以下渠道工程、猫儿岭暗洞、建筑物工程、榆次境以下渠道工程及上游扫尾工程完成后,潇河灌溉系统略具完备,受益地区为榆次、太原、徐沟三县,共计潇河出山南北会流后有引水口24道,总计灌溉面积约为10万余亩。1945年冬,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晋察冀分署驻太原,由天一渠董事阎哲臣、王大焜呈请山西建设厅增建天一渠渠首工程。所谓渠首工程就是以建坝、拦水等方式,引导水源进入渠道的引水工程。这个工程1946年动工,至1947年秋完工。完工后,流域内万众欢呼,在一段时期内发挥了极其重要的灌溉职能,而据老人们回忆,当时该工程在全国范围内属于较为先进之列。
                                  水权斗争无法忘却
   虽然渠道密布,灌溉网络发达,但是潇河两岸因用水产生的地域间矛盾非常突出。水作为社会的关键资源被配置、争夺和使用,其中涉及到宗教崇拜、水权界定和道德经济等多个层面。总体来说,建国前,潇河的灌溉制度就是地方政府、士绅、村屯、宗族等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
   在封建社会,掌握水权者多为地主阶级,在潇河流域内,上游欺压下游,以强凌弱之事很常见。因此,每每遇到兴修水利工程时,各村都抢着要多出钱多出工,因为不如此将丧失用水权,这在以农为生的庄户人家,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在我们的走访中,郭家堡一带就有这样的故事流传,当地的官甲渠为明弘沿年间郭家堡人郭志端所开,数百年来渠长都为郭姓,卖水所得之钱则为郭姓祠堂祭祖唱戏之用,余钱被郭姓渠长瓜分,郭姓之人得意之余有四句话:“前人有德,后人有福,天下潇河,专富堡子。”
   再如杨村渠居上游,凭这一地理位置,杨村人要吃下游村庄的跟水饭、洗渠饭、谢上饭,并订有规章。长期以来,类似这样的“水规”得到了双方的默认,但也常常出现上游浪费满足而有余、下游只拾雨润的情况,日子久了,下游村庄又开始奋起反抗。
   “王村在上游,张庆村在下游,两村为争水引起的矛盾,连县官来了也解决不了。清朝末年,张庆村组织村民去王村抢水,两村的村民打了起来。张庆村人打赢了,自此以后每年王村人都要请张庆人吃饭。”曾在榆次史志办参与编撰《榆次市志》的郑景云向我们讲述了很多类似的故事。
   水是人们赖以生存的生命之基,人们逐水而居,很多村庄为了争取先用水的权利,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榆次史志办的胡满川介绍说,“范家堡和郭家堡的人争水,是先把油锅烧红了,把铜钱放进去,看谁先能用手把铜钱捞出来,这个人所在的村就能先用水,而捞钱的那个人的手也就残废了,村民会将他视为英雄,负责他以后的生活。有些地方,甚至采取跳油锅的方式决定,哪个村的人先跳进滚烫的油锅,这个村就能先用水……”
这种闻之变色的争水惨案,在解放后才得到制止,尤其是在潇河水利委员会成立后,潇河流域内“和谐用水”的局面终于打开了。
                                     潇河迎来新生命
   新中国建立后,于1950年1月成立了潇河水利委员会,委员会是专为解决潇河流域内的水制状况,以便于开展农业建设而设。
   1951年12月,潇河混凝土滚水大坝在干流出山口,当时的榆次县源涡镇建成,坝长347.2米,坝高3.35米,总宽27.5米,并随之建成了南北进水闸和冲沙闸等渠首工程。
   今年88岁的秦永诚就是在那时来到潇河水委会工作的。秦永诚原来在省水利厅工程科工作,1950年代到榆次来帮助兴修大坝,完工后,潇河水委会要求留下4名技术人员,他便服从组织安排留在榆次工作,并把家安在了榆次。秦永诚向我们回忆了当时修建大坝的热烈场面,当时新中国刚刚成立,人们热情高涨,尤其是大坝直接关系到百姓的生产生活,所以整个工地上到处是各村派来自愿修坝的农民。潇河流域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向我们展示了一张当时的工地建设照片,静态的画面上涌动着一股热浪,让后人为之感动。
   王金泉也是建大坝时从榆社调来榆次做后勤工作的,他回忆说,修大坝时除了本地的农民,还有河北、河南、榆社、静乐人。条件很艰苦,他和工友们就住在王八山炮楼里。“没有修大坝前,都是各村自己打土堰,水量大了拦不住,不安全。知道修大坝,人们都很高兴,干劲都很高”。后来王金泉调到了车辋村附近的二号闸工作,但是建设水利的热潮并没有消退,修建渠道又成了受益区百姓们关注的事情。“当时,之前潇河南岸各村离河远,没有渠道,水引不过去,只能靠天吃饭、“拾”水浇地,用别人剩下的。而现在不仅修渠可以解决南岸的浇水问题,而且修一天渠能挣一斤小米。渠道修好后,南岸的人都抢着招待潇河水委会的人,以表示感激。”秦永诚自豪地说。
   潇河大坝建成后,各拦河大埝取消,分别于1952年和1953年相继完成了南岸的民生干渠和北岸的民丰干渠及相应配套的支、斗、农、毛渠系工程。1956年至1962年间,后续的防渗处理、改建及退水工程等也相继完成。至1966年,潇河流域内的灌溉土地达到了46.22万亩。
   “潇河虽然河不大,但名气大。这个名气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水委会成立后,管理到位,效益明显,在当时全国范围内属于先进典型,属于率先实现按水量收费管理的灌区,不少兄弟省市都前来取经。”郭凝瑞说起潇河往事来,滔滔不绝。按水量收费改变了以往按田亩收费的弊端,促使农民开始注重节水,注重灌溉质量。
潇河名气大的另一个原因,是发起成立中国灌区协会这件事。
   据当时的潇管局局长胡尔新介绍,1984年4月,水利部农水司在北京召开大型灌区会议。会上,潇河灌区率先提出了关于建立灌区协作组织的建议,得到了农水司领导同志和与会代表的赞同。其后河北石津和陕西泾惠灌区也站了出来,三家发起单位用了近两年的时间筹备协会成立之事,最后于1990年5月29日在当时的榆次市召开了“灌区建设与管理协作组”成立大会,26个成员单位加入其中,原本的机关内部刊物《潇河水利》也扩大创刊为《灌区建设与管理》,刊印1000份,发往全国大型灌区。当年年底,经过理事会议决定,该协作组更名为“全国灌区管理协会”(即今日中国灌区协会的前身,现属水利部农水司)。灌区协会成为了联系全国各灌区之间的桥梁。
   年龄稍大的潇管局职工对那段辉煌的历史念念不忘,“至今我们还是中国灌区协会的常务理事单位”,工作人员张志强这样说。
   但遗憾的是,随着潇河水量减少,灌区灌溉保证率逐渐降低,一些地区水量无法保证,开始逐渐退出受益范围。1954年,因水量不足,民生渠3号分水闸以下的胡村、水秀两乡先后退出灌区,其后,祁县的部分村庄也退出了灌区,灌区面积急剧缩小。
   1958年后,榆次市自来水公司在五龙池附近打深井三眼,由管道送至市区。随后几年,由于无限制的大量开采泉水,致使源涡五龙池泉水和永济桥附近的泉水断流。提取地下水量逐年增大,造成潇河大坝枢纽工程区周围和潇河河床地下水位迅速下降,直接影响到潇河灌区的清水流量。
   20世纪70年代,该灌溉面积已经缩小到34.07万亩。而到1980年,潇河灌溉渠系在榆次市灌溉范围有干渠2条、支渠7条、斗渠89条、农渠500条、毛渠411条,全灌区内配套水井2300余眼,清洪两浇,受益面积仅为33万亩。20世纪90年代,更是锐减到了14.44万亩。1998年,潇河灌溉面积降低到历史最低水平,仅为11.63万亩。
潇河水量的减少让人叹息不已,一段时间内,这条河流的命运牵动了全市上上下下的神经。进入2010年后,利好消息终于传来,让晋中儿女千呼万唤的松塔水电工程开工上马,“潇河有救了!”明白这条母亲河与晋中发展干系重大的有识之士这样感叹,这条母亲河终于要迎来她的复兴与辉煌了!  (臧  璠  张  茜  闫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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