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传千古法境长存——武当真宗丹脉太乙混元密持法述真

玄海窥真 / 刘铁成 / 《武当》2011年第9期

吉林 刘铁成

武当真宗丹脉,门内称之为太乙混元大法,渊源太古,承传武当,门中相传。由“混元老祖”开天辟地时流传下这一千古绝学,门中有“先有武当后有天,劈开混沌出大贤”之说。

太过久远的历史已难以考证,可考的是明之三丰祖师创法武当,“金锋伏龙虎,丹砂养太和”,开一代宗风,使内外显密,武法丹华,共冶一炉,古老的隐学得以武法的形式显传。故太极秘术荡散人间,造福人寰,至今余波未断;混元修真则雄踞武当,长镇太和,门中代代流传。“混元宫中乘太乙,太和峰琦示真仙”,留下千载云烟。

一、武道丹砂 大千真华

道家的武学,自黄帝造印剑令,大战蚩尤,到葛洪真人的“内以养身,外以祛恶”,而至三丰祖师演“内执丹道,外显金锋”,集武学与丹法之大成,将内隐深奥的道家修持以武法的形式表现出来,使武法丹道达到空前完美的结合,开以武人道,以武演道之门径,故使此道得以弘传,造福千万修真与练武之士。如今太极拳在世界范围内广传,正是祖师当年此举的泛波。

“金锋伏龙虎,丹砂养太和”。武当派的修持,无论从内家武学,还是从丹道修持上都有其极其鲜明的特色。其一,以武“挡”天下之求道者。以武法为入门的修持,犹如一道门槛,可以由此看出人的天赋、秉性、虔心和毅力,这样如同大浪淘沙般对求道者进行淘汰与筛选。能坚持下来的人,而在长年累月含辛茹苦的武法锻炼中,丹道的修持已巧妙的隐含其中,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丹道中修墙补屋,炼己筑基等的阶段,再由师真点破,则可直入先天;不能人道者,也可在武法的修习中,深浅同源地得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功效。其二,以武法使隐学显化。道家丹法的修炼,一向只在师徒间心口授受,很少普及,其原因固然是因为大道之珍贵,不得其人不得妄传;另一原因,也是因为修炼的过程中要涉及许多内在的生理、心理变化,特别是临炉人手时,一定要有过来人从旁手把手地指点,否则不易把握,这就是所谓的“圣人传药不传火”。而武法的修习中,根据“内有其真,外显其形”的原理,内外竞发,势必翻腾,将不易把握的无形无象的内在运行规律,显化为易于把握的有形有象的外在肢体动作。再反过来,在行云流水的外在运化中,去体悟把握内在的阴阳变化之规律,如此,则武法已不仅是简单的丹道外功,而是把握丹经火候的一把钥匙。其三,实现了武学与丹道的完美结合。内外合参的修持,道家古已有之,至三丰祖师而大成。武当派的修持,按传统学术七大流宗而划分为正宗、大家、名家、正流、旁流、散流、未入流,这是学术层次的划分,而非江湖的门派之争。凡称武当正宗者,文而诗书画,武而拳掌剑,软硬轻,道法则是“金丹、元神、飞剑”,正如武当古诗曰:“真锋合七脉,神功显三绝。”文武道三者,得其全理全法全诀者,方为武当正宗。其精髓者是古人所说的“以丹力人剑”之修持(剑为文剑、武剑、无形剑)。是故武当正宗的修持,武法就是丹法,丹法亦是武法,把完整的丹道修持隐含于武学的诸般次第中,是其独特的风格。故不需在武学而外另外再有丹道的修持,而在丹法的修持中自然而然形成了卓绝的武功,形成了武当派的鲜明特色。武当真宗丹脉之太乙混元密持法的修持,充分体现了这一独特风格。

门中有云:“太乙参真,混元炼气,太极呈象”,指出了由武人道之途。太极者,阴阳显化之外象;混元者,内在修炼之实质;太乙者,丹道修行之精神。而太乙混元球的修持,正是涵三而为一,完整地体现了这一修真之路。所谓“球”者,正是太极阴阳显化之外象。

(一)火候

“水怕干,火怕寒,差毫发,不成丹”。

所谓火候的把握,就是对阴阳平衡的把握与调节。然而“自古火候少人传”的原因,是因为一人有一人的火候,而同一人在不同的时间、空间,火候的调节又不同,千人千面,很难给出个统一的标准,只能靠有经验的人具体指导。而太乙混元球的修习中,则把火候的调节简化为外在的动作。以第一式“顺天呈象”为例,两手上下相抱,在下丹田形成一个球体,开始左右旋转的运化,在外导内行的阶段,是以两手左右各转3600的周天之数来调节体内的阴阳变化,这是以后天的平衡来模拟先天的平衡。随着真元的结聚,神气的合和,元气在体内形成球体,逐渐赋予灵动,进入内导外行之行持,则左右旋转的圈数会自然而然发生变化,有时左旋360°,右旋180°,有时右旋360°,左旋270°,这是随着四时之交替,四正四隅之方位,以及人体自身气脉阴阳盛衰的不同而产生变化,这则是以先天的平衡去把握后天的运化。再进一步,由内在气机的自转与公转,“气催形动”,使外在的肢体产生种种运化,是则进入武法修持的阶段,在运化中可体会到惊雷闪电之疾,行云流水之缓,外在的动作时而威猛刚烈,时而轻缓柔和,内在气机也随之产生升降开合,聚散收放之变化,如此则自然而然产生“采炼运化养”等文武火候。这个阶段的行功丰富多彩,直到“拙阴化尽显纯阳”,进入内外同行之阶段,则人在气中,气在人中,纯阳气化,浑不知有内外人我,则双手的旋转又自然而然回到左右各360°的先天真元之数,则完成了后天返先天的运化。如此,体现出古人“法于阴阳,合于术数”之修持。

(二)药物

诗日:“天真地秀真铅汞,何用炼精来化元;只因不识先天药,精修苦炼事难全;大千处处隐真晶,无缘不识此中玄。”

此诗点出了混元球的修习,是以虚空中的阴阳二气为真铅汞,以二气交合产生的太和之气为先天大药。以双手劳宫穴为沟通天地人之重要关窍,以双手劳宫相对,合抱虚空,体内的阴阳二气交会于体外,产生的虚实有形的球体运化旋转而感召。古人称之为“开合有术,运化有方”。虚空中的太和之气,犹如一个巨大的宝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行功中摄人体内,与己天之真元相合,提炼还原为阴阳未分的混元之气,则还可上养神而下化精,补色身之缺,添丹炉之药,短期内完成炼形纳气、补漏全形之功。深入修持,由真元的聚结,内脉的通和,则可进一步感摄天地日月,风雷水火,以及南辰北斗、魁宿天罡等不同层次的特殊能量,使修持进一步升华,能贯通其中者,亦是混元一气也,是为修真大药。

(三)炼精化气

混元球的修持,跨越了传统丹道的炼精化气的阶段。传统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既是三重境界,也是“炼精”、“炼气”、“炼神”三种不同的人手方法。这里所指,主要是以方法而言。古人云:“诸技以炼神为上工”,然精有质而神无质,气则是介于有质无质之间,是沟通有与无的媒介。故混元球以炼气人手,取其中道,既避免了炼神的难以捉摸,也避免了炼精的繁难,气足则可上养神而下育精,精气神三元连中,全赖此一气之贯通。人自出生以来,年龄日长而元气渐耗,身心渐损,故欲由后天返先天者,必行补漏全形之功。考其方法,则不过开源节流四字而已。传统的炼精化气之功,既要辨水源清浊,又要识火候老嫩,更需炼己功纯,行的主要是节流之功。古人云:“不见可欲心不乱。”但是现代人很难做到如古人般不动念,念一动则水源已浊,不可采取矣。而现代人以日渐亏损之身心,入室打坐而行炼精化气之法,一是无武法(或动功)的锻炼,很难炼化后天水谷之气,补充先天元精;二是古人云:“精足不思欲”。元精亏损的前提下,一阳初动时,欲念更难把握,极易招来火燃空釜之险,形成恶性循环。混元球则绕开曲折难行之路,直接以元气人手,行开源之法,向虚空中讨消息,采纳虚空中的太和之气,化合自身真元,同时以武法炼化后天水谷之气,使三者混元归一。故修习之初,从初有胃口大开,睡眠改善,神清气爽之感觉,此则是元气的养神化精之功用。接通之虚空中的元气,则为自身精气神的补充找到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在元气饱和充盈的基础上,行武法中的“内外竞发,势必翻腾”之法,在武法的运化中,将筋骨皮肉、五脏六腑、精气神锻炼成混元一体,而入形神俱妙之境,如是则自然完成了《修真图》中所说的“金刚以火炼,烈火产真形”的修持,化尽后天阴质,显现先天纯阳。

诗日:“大千浩渺混元晶,育吾华身启我灵;文功武法合造化,合之参之悟真华。

二、三元连中，一气太玄

世传的丹道流派虽多，然莫不以三元丹法为纲宗。所谓三元者，人元金丹，地元神丹，天元大丹者也。历史明载，古来三元丹法得其全者有二人，一为纯阳祖师吕洞宾，一为武当张三丰祖师。三丰祖师得三元丹法之大成而创法武当，门内称之为“统元丹法”。统元者，统贯三元者是也。三元连中，一气贯通。太乙混元的修持，正是祖师把握混元气化之理，以混元一气贯彻三元，在丹法中独辟蹊径，开一代之先河，演千古之绝唱。

（一）人元金丹

世传之人元金丹，当以三家相见之龙虎丹法为养生极则，人体化学之巅峰。但三家相见之法，入手虽简易，且于修道者是坐享其成，不假自己用功之力，诚人体科学之奇迹。然其入手前之法侣财地之准备工夫却是极难，古时需有大贾巨富，且避迹深山，方可有望修成。而在现代社会，要想备足三家相见法之各种条件者，几乎是不可能。故虽有人坐拥其法诀，却只能抱诀而兴叹，此道几成绝响。古人云：“须福德过七辈天子，智慧胜三世状元”，方可称出世之人元金丹。

太乙混元球的修持，取其同类阴阳交感相通而感摄先天之理，入世而修，如前文所说，混元内功以人天同易之机理，注重的是人之小混元与天地大混元之间的交通相感。诗曰：“大千处处隐真晶，无缘不识此中玄”，“道法自然环中数，方知此途达终南”。环中真妙，通彻三才。运用于人世，以吾人所处之人类社会为一大环，吾居环中为一混元，万象纷纭之人事为炼丹之水火药物，“长教身心养太和”，事来则应事，事过则不留，以道法自然之法则而应对人事，自然养育出一颗混元灵丹，斯可称之为入世之“人元金丹”。

其一、混元球的行持到一定的功候，随着人体气化程度的加深，以易经“寂而不动，感而遂通”之原理，对体内外的各种气质与光质的敏感程度逐渐加强，就可自然而然地分辨出人的金木水火土等不同层次与质量之气质。表现在集体练功时，则会自然出现单练、对练、合练等现象。其实质就是，以自身气机感应不同气质的人产生新的阴阳合和的“人体场”来促进练功。表现在人身上，是指到一定的程度，会自觉不自觉地选择与自己气质相近或与自己气质相合的人来往，而避开在气质上对自己相克的人和事，这则是古人所说的“趋吉避凶”。

其二、古传之阵法运用的也是如上之道理。人的气质大致可分金木水火土等几种，在修持中，根据同类阴阳气机合和感通之理，以不同气质的人按照不同的方位排列，组合出各种不同的阵法，诸如五行阵、七星阵、九宫连环阵、混元无极阵等，使阴阳五行不同的气质在阵法的运化中得以平衡互化，交感升华，激发产生出新层次的阴阳平衡。五行俱足之先天混元气，无论对人体健康，还是增长功力，激发潜能，乃至持之入道，均大有裨益。再进一步，以阵法合于天象，在同类阴阳交感的同时，接通天地虚空中的先天一元，这就是以人元上接天元，如此可以大大缩短修持的进程。

其三、人元丹法，用之于日常生活，如三五知己，畅聚小酌，酒酣神畅，浑然忘我之际，正是阴阳感通之时，此中蕴涵一道先天真机，犹如青年男女，两情相悦，含情脉脉之际，阴阳气机自然融和无间，内中隐藏一段真意。如用于人伦五常，诚如《菜根谭》中云：家庭有个真佛，日用有种真道，人能诚心和气，愉色婉言，使父母兄弟间形骸两释，意气交流，胜于调息观心万倍矣。这才是真正入世的“人元金丹”。修道之人所在之处，常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仿佛有一种祥和之气围绕，这就是以自身阴阳调节同类阴阳，从而影响了周围的人与自然环境，其中的真机，是《易经》中所说的“寂而不动，感而遂通”。人能与天地并而位列三才，自有感通天地之手段，当有通天彻地之气概。正是有此真阳之道，道家之修持才可超出天地之外，历万劫而不衰，此则非徒知静坐孤修之士所知。如是，人元金丹才能真正走出象牙塔，而对人类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产生其深远的影响。

就修持而言，人元金丹之“金”字，除了明言修真之宝贵外，也点出了人元修法之关键，是以金气为用。门中云：“惟有混元难结成，惟有金气最难炼。”此金为混元气化，乾象正元之金。《类经图翼》中云：“然金之为用，坚而不毁，故易日乾为金.......凡气化之物，不得金气，无以坚强。”故人能百二十岁尤可还者，赖此先天一气也；人能转凡愚为圣贤者，也赖此先天一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