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孔子知道鲁定公并没有振兴鲁国的雄心壮志,季桓子也是一个只知享乐不图进取的家伙,他们不过是利用自己,替他消除像公山不狃那样的异己势力罢了。事实上,季桓子也怕让孔子这样长期搞下去,会把自己的势力削弱,所以冷淡孔子是当然的。自己的理想在昏君佞臣的阻力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于是孔子辞了职,率领着弟子离开了鲁国。
鲁国毕竟是自己的家乡,走的时候,孔子心情十分沉重。孔子走到“屯”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已是鲁国的南境了。季桓子派管音乐的官师已赶来,表面是为孔子送行,实际是要探探孔子的口气。师已说:“你老人家并没有错啊!”孔子并没有谈论自己错或不错的问题,只是说:“你是乐师,我给你唱支歌吧!”于是孔子唱了一首歌。意思是:那个小人的胡言乱语,使我不得不走;那个小人的迷恋女人,足以使鲁国灭亡;今后我优哉游哉,鲁国的事我也不管了。话虽如此,但孔子心里有多难过啊!
师已是一位乐师,不会不明白孔子的意思。师已听完孔子的歌就回来了。季桓子问他孔子谈什么了,师已就照实说了。季桓子听了,装作惋惜的样子说:“老师是怪我收留这群女人了。”孔子就这样离开了鲁国。这一年孔子已经五十多岁(公元前497年)。
孔子师徒能到哪里去呢?
齐国是不能去了。二十年前孔子去过齐国也曾受到优待,但齐国不用孔子。再说去年的夹谷之会上,自己给齐景公罢了面子,齐国君臣一定怀恨在心,这次自己出走也是由于齐国用了离间计,所以齐国不能去。
最后孔子选择了卫国。卫国和鲁国的始祖是同母的兄弟,都是周武王的亲兄。鲁国是周公封地,鲁卫是兄弟之国。
孔子对卫国的印象也不错。他有一个朋友是卫国的大夫叫蘧伯玉,品德高尚。有一次蘧伯玉打发人来看孔子,孔子问那使者:“老先生在做什么呢?”使者说,老先生想努力减少自己的过错,可是还没有十分做好。”孔子赞美这使者会说话,说:“好使者呀!好使者呀!”从中也看出蘧伯玉如何谦虚而有修养了。
这时卫国比较安定,卫灵公已经统治卫国38年,孔子认为卫国能有所作为。孔子一行来到卫国国都帝亚(河南濮阳县),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孔子不由地感叹道:“人真多啊!”冉求赶车,问道:“人多了,为政者应该怎么办?”孔子说:“教育他们。”“富而后教”是孔子的一贯主张。
孔子一行住在子路的连襟家里,不久,见到了卫灵公。这时卫灵公对孔子还没有什么认识,只知道孔子在鲁国做过司寇并代理丞相,他问孔子在鲁国俸禄多少?孔子说:“六万小斗。”(相当于汉朝的二千石),卫灵公也给孔子同样的俸禄。这里蘧伯玉可能起了作用。
可是卫灵公对孔子并不了解,也是个昏君。卫国大臣看孔子带了许多弟子来到卫国,并不欢迎。孔子到了卫国,一些年青人纷纷投到孔子门下,孔子刚到卫国,自然要和卫国一些贤达交往,这时,有的大臣就对卫灵公说:“孔子来到卫国也许不怀好意,来的弟子很多,各样人才都有,万一是为了鲁国来到卫国,或者有什么企图的话,又怎么办?”卫灵公听了这些话就不能不小心了,就派人监视孔子,孔子出来进去都跟着。孔子感觉很别扭,看出卫灵公对自己不信任,所以就在卫国待了十个月就又带着弟子们走了。
孔子这一回走得很仓促,他自己坐的是车,有的弟子陪着坐车,但多数弟子是步行,有的弟子还失踪了,比如颜回就丢了。孔子从卫国到陈国去,路过匡城。匡人看到车上坐着的孔子很像以前在这里施过暴的阳货,于是拦住车子,把孔子一行围了5天。匡人围的人越来越多,弟子们和他们对峙都有点支持不住了,都很害怕。孔子有一个弟子叫公良孺,带着五辆车跟随孔子,他长得很高大,也很勇敢,这时就站出来说:“我看还是和他们干吧,就是战死也比困在这里强。”他于是带头勇敢地和匡人打起来。这下匡人害怕了。占据匡城的公孙戌才来和孔子谈条件。说:“如果答应不到卫国去,就可以放人。”孔子答应了,这样才解了围。
匡城在卫国和晋国的过境上,到了晋国的边界上,孔子也很想到晋国去。卫国主要在河南省,晋国主要在山西省,晋国在春秋时期是一个大国。当时晋有六卿,互相兼并,韩、赵、魏三家势力最大。孔子要去晋国时赵简子当政。当时赵家在晋国的地位和季氏在鲁国的地位很相似。
孔子正要到晋国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消息——赵简子杀了两个贤人。
这时赵简子有一个家臣想请孔子去,孔子也动了念头,后来由于子路的反对,没有去成。晋国没去成,孔子考虑的结果,还是又回到了卫国。子贡问老师:“不是和公孙戌在匡城订过了盟约,不再回卫国么?”孔子说:“那是强迫订下的啊!强迫的盟约就是神也不管这笔账的。”
卫灵公在孔子走后,又听到蘧伯玉等人谈论孔子,卫灵公真有点后悔,不该对孔子冷淡,这回孔子又回来了,十分高兴。这次孔子在卫国待了3年,已经59岁了。这时鲁国国内也换了国君,鲁定公死了,儿子鲁哀公即了位。孔子在卫国这几年并不得意。原因是卫灵公已经老了,对孔子表面上好像很看重,实际上并不想重用孔子。
孔子在卫国待的不痛快,后来卫国发生了政变。在卫出公即位的这一年(公元前492)孔子正好60岁,因为孔子对卫出公没有好感,于是就又离开了卫国。
孔子怀着不愉快的心情离开了卫国。这次孔子是想先到陈国然后到楚国去。楚昭王是一个有雄心的国君,十分敬重人才。
公元前492年,孔子60岁时到了陈国。陈国,在现在河南淮阳一带(河南开封以东,安徽以北)是舜的后代。
孔子在陈国,心情比在卫国好。他本想在陈国有所作为,但当时的国君昏庸无能,并不想重用孔子。孔子在陈国待着就想到楚国去。楚昭王是一个英明的国君,如果到了楚国得到楚国的信任,那真能大有作为了。
孔子在陈国也常常思念着鲁国。这年秋天,季桓子病得很重。他自己已不能走动,有时坐着车到城里城外走走,散散心。他在车中看到鲁国国都的城墙,叹口气说:“这个国家本来是可以兴旺的,因为我对不起孔子,所以才没有兴旺起来。”他对继承人季康子说:“我快死了,我死后你一定会辅佐鲁君的,你如果当政,一定要把孔子请回来呀!”
不久,季桓子死了,季康子把季桓子埋葬以后,就要按父亲的遗愿把孔子请回来,可是一些贵族不同意,有人提出请孔子的有政治才能的弟子冉有回来,这样即使再度闹翻了,也不伤面子。这一年孔子60岁。
季康子认为对,但没有马上施行。孔子在陈国待了三年,孔子认为楚昭王很开明,就想到楚国去。楚昭王也想请孔子到楚国去,并曾派人来迎接。
鲁国季康子当政的时候,鲁国出现危急,季康子想起了孔子和弟子,想起了几年前打算请冉有回去的话,于是派人到卫国去请冉有。这时孔子已经有66岁了。孔子听说这事,知道鲁国要重用冉有,十分兴奋。冉有临走时,子贡嘱咐他说:“有机会的时候,要想法子把老师请回去。”
冉有回到鲁国后不久就立了功。因为这时吴国联合鲁国去打齐国,齐军侵入了鲁国。鲁国的三家贵族最初都不肯出兵,经过冉有的劝说,季康子才出了兵。其他两家贵族也才出了兵,但是交战的结果,却只有冉有统率的季康子这一支兵打了胜仗。
战后季康子问冉有:“你的军事才能是天生的呢,还是学来的?”冉有说:“是从我的老师那里学来的。”季康子又问:“孔子是怎样的人呢?”冉有一想,机会来了,就说:“他是这样的人:任用了他,一定有成就;有了成就,对老百姓一定有好处;连鬼神也找不出他的岔儿。可是如果不合他的意,就是封他为万户侯他也不接受。”季康子说:“我想请他回来可以吗?”冉有说:“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再听小人的坏话,又冷淡他就是了。”
于是季康子派了公华、公宾、公林三位代表,并带了重礼来迎孔子回国。这时是公元前484年,孔子已经是68岁的老人了。他离开鲁国后,始终怀着“老者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理想,在各地过了14年的漂泊生活。在这14年中,孔子增加了许多经验、知识,他也接触了一些和自己见解迥然不同的人物,这就使他的眼界更广阔,观察事物的能力更深了。
孔子回鲁后,不想再从政,但是鲁定公一些贵族和从政的弟子们遇到问题还是要向孔子请教。当他刚回到鲁国的时候,定公就问他:“怎么办老百姓才能心服?”孔子说:“在于用人。任用正直的人斥退奸诈的人,人民就服从;任用奸诈的人,斥退正直的人,老百姓是不会服从的。”
季康子怕人偷窃,也来向孔子请教,孔子说:“那是因为你贪得无厌,否则,你就是给他奖赏他也不会去偷窃的。”季康子想用杀人的办法使社会安定。孔子说:“何必杀人呢?你去做好事,百姓就跟着做好事了。在上者像风,百姓就像草,风吹到草上,草自然就会顺风倒下。”
季康子要去攻打鲁国境内的一个小国颛臾,孔子反对,子路和冉有都来向孔子为季康子辩解。孔子说:“我想季氏的忧患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季康子听信了孔子的话,就放弃了攻打颛臾的计划。
有一天,孔子经过泰山旁边,看见一位妇人在坟头上哭得很凄惨。孔子凭着车上的横板听了一会儿,就打发子路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哭得这样凄惨?那妇人说:“我的公公被老虎吃了,我的丈夫被老虎吃了,如今,我的儿子又被老虎吃了。”孔子问道:“那为什么不搬走呢?那妇人说:“这里无苛政。”孔子回头对弟子们说:“记住苛政猛于虎啊!”
孔子主张“为政以德”。所谓德政,就是为政者心里要装着百姓,处处为百姓着想。
孔子回鲁后,主要是从事教育工作,他在周游列国时期,心里始终想着留在鲁国的弟子们。所以孔子回鲁国后,心情是很愉快的。前来就学的弟子也越来越多。这时,人们评论孔子上千的弟子中有十大弟子,各有所长。德行上好的有颜渊、冉伯牛、闵子骞、仲弓。语言方面突出的有宰我、文学方面突出的有子游、子夏。
孔子教学是因材施教。弟子们都知道孔子的思想核心是“仁”,但孔子并不向弟子们讲什么是“仁”,孔子是想让弟子们在实践中体悟什么是“仁”。弟子们,包括颜渊、子贡在内都曾向孔子问什么是“仁”。孔子的回答是因人而异的。颜渊问仁,孔子回答说“克己复礼为仁”。樊迟很笨,他问仁,孔子说“爱人”。仲弓问仁,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司马牛是说得多做得少,他问仁,孔子说:“仁者,其言也(谎言迟钝)。”
孔子一贯使用启发式教学方法,所以尽管弟子三千,也能应付自如。孔子说:“(学生)不到他苦思冥想怎么样弄不明白的时候,不去开导他;不到他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时候,不去启发他。告诉他四方形的一个角,他不能由此推出另外三个角,就不再教他新知识了。”
孔子教育弟子们只学习不思考和只思考不学习都是不对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他还用自己的亲身经验告诉弟子:“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孔子创立的儒学是重“行为”的。《论语》的第一句话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里的“习”当“实践”讲。学了就要按时去实践;学了不去实践,就等于没学。宋朝程颐说:“一个人学《论语》以前是这个样子,学了《论语》之后,仍是这个样子,就等于没学。”
以孔子的道德学问,活了73岁,没给我们写下一部著作,就说明孔子认为“行”比“言”更重要。
更为可贵的是,孔子在那个阶级森严的社会办私学,完全打开了阶级局限,只要愿意学习,孔子都收为弟子。孔子弟子中有贵族子弟,也有贫困家庭的孩子。孔子说:“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只要是亲自送来十条干肉[作为见面礼],我从来没有不教诲的)
孔子是把传承古代文化作为自己使命的。这就是“知天命。”所以孔子回鲁后,一方面大办教育,培养传统文化的接班人,一方面自己整理古代文献。
周室微,周室纷争,礼崩乐坏,三代及其以前的文献散失很多,早在孔子开办私学之初就发觉了这个问题。为了教学的需要,以及社会的需要,历史的需要,孔子就对古代文献进行了初步的整理,编著自己的教材。周游列国回来后,孔子在继续从事教育工作的同时,集中能力对古代文献进行全面整理,也就是人们说的删《诗》《书》,订《礼》《乐》,系《周易》,作《春秋》。
孔子回到鲁国后,从68岁到73岁,走完了他一生最辉煌的5年。这5年,他跨越了“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两种思想境界,达到了他自己的最高发展阶段。最后5年,他仍然自我鞭策。他自我介绍说:“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孔子的最后几年,伤心的事也很多。儿子孔鲤死了,最得意的弟子颜回也先他而去。他哭的很伤心。弟子们说:“你哭的太伤心了。”孔子说:“是太伤心了吗?不为这样的人伤心,还为谁伤心呢?”接着子路也死了,被剁成肉酱,从此以后,孔子不再吃肉酱。
孔子于鲁定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阴历二月十一日去世,享年73岁。孔子死后葬在曲阜城北边上。弟子们为他送葬,并守墓3年,子贡守墓6年。
孔子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中华民族的文化像画龙点睛一样,因为有了孔子而有了永远的生命力,受到世界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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